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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乐低着头，这话好似说的很艰难，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哽咽，话落眼泪随之啪嗒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阮瑶瑶只看到了他的头顶，瞧不见他眼中的恐惧和无助，但也能感受得到。
阮瑶瑶拉住他，将他抱入怀中，抚着他的头，道：“别怕，别怕，我在呢。”
穆霖见阮瑶瑶和一乐久久没有出来，便走进屋里看了眼，却见阮瑶瑶抱着一乐，满眼心疼。
穆霖微微蹙了一下眉，目光落在一乐身上。
一乐被阮瑶瑶抱着正在嚎啕大哭。
这一个月来，他们就没见过一乐放肆哭过，就是面对他娘的墓时，也是含着隐忍。
穆霖并没有上前，而是出去继续等着。
能哭，能放肆大哭，也算是一种发泄。
天空下着雪，落在这破败的小院里，伴着屋里的哭声，尽显凉意。
阮瑶瑶等一乐哭声停了，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以后有什么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你不说，我们可不会知道。”
一乐拿过帕子自己擦。
阮瑶瑶眼眸温柔，语气轻柔，抚着一乐的头道：“你可知道丞丞是谁？”
一乐不解阮瑶瑶为什么忽然说到阮丞丞，但还是乖巧的应道：“是阮姐姐的弟弟。”
“嗯。”阮瑶瑶勾了勾唇，“但我们并非亲姐弟，他却是你亲表哥，今天来的不仅仅是你舅舅，更是他亲爹。”
一乐拿着帕子的手一顿：“那他为什么……”
“为什么不回家？”阮瑶瑶笑问。
一乐点了点头。
“因着他不想回去，这就是他的决定。若是哪一天他忽然想回去了，我也不会强留，不管他在哪里，他都会是我弟弟。”
不可或缺的弟弟。
阮瑶瑶目光扫过那张满是灰尘的床，汪婷婉就是在那张床上去世的。
“就像之前高家来寻你，我让你自己决定，如今我还是一样的态度，去不去汪家，一切由你自己决定，生活是你自己的，但你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不能后悔。”
一乐点了点头。
“汪家是你娘的家，是她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今天来的是你娘的亲哥哥，京都还有你娘的亲娘，他们才应是你最亲的人。而你外祖父是京都一品太傅。”阮瑶瑶看了一乐一眼，“知道太傅是什么吗？”
一乐摇了摇头。
“太傅是辅佐皇帝的老师，你祖父虽已过世，但这个官位却一直为他保留着，能得皇帝尊重的人，品行不会差。”
“你祖父教诲下的人自然也不会差。”阮瑶瑶说着摸了摸一乐的头，“你娘定是个温柔有学识的人。”
一乐立即点头：“我娘又聪明又厉害，还很温柔。”
阮瑶瑶勾唇笑了。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求你跟汪家走，我还是那句话，你自己的人生自己选择，只是汪家的情况，我需得告诉你，不然对你对他们都不公平。”
“在听了这些后，你去做出自己的判断，不管是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之前她与他不过是浅淡的交集，他的亲生父亲来寻他，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如今却是相处了一个月的人。
人心都是肉长的。
一乐聪明勤劳懂事乖巧，她这一个月里全都看在眼里，每个干活的角落，她也总能瞧见他在帮忙。
汪婷婉明显将他教的很好，高家没有珍惜，简直就是他们最大的损失。
虽然内心里她其实是希望他去汪家的。
在汪家，他会接受好的教育，好的生活，还有亲人的陪伴。
他与丞丞不同，丞丞是自小与她相依为命的，丞丞将她看得太重要，重要到不愿离开她。
而一乐与他们在一起不过一个月而已，其中的感情并没浓厚到不能分离。
一乐低思了一会儿，再抬眸，眼中已是坚定：“我做好决定了。”
“那我们回去？”
一乐点了点头。
两人起身，一乐握住了阮瑶瑶的手，仰着头笑道：“我还是不想去。”
他想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她。
阮瑶瑶点了点头：“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你总该是有自己的理由的，不用问。”
一乐紧了紧握着的那只手：“汪家那么好，我娘明明可以将我托付给汪家，却将我托付给了我爹，我想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我想遵从她的想法。”
这就是他为什么愿意跟高家人回去的原因。
这也是他快要死了却想回来找娘亲的原因。
他其实也想问，为什么娘亲给他寻了那样一个爹。
但现在，他不想问了。
娘亲很温柔。
娘亲一定是没办法才寻的高家。
阮瑶瑶一愣。
她没想到一乐这时候想的还是他娘。
汪婷婉即便是去世了，在他的心中也是最重要的。
穆霖在门口等到两人出来。
一乐立即乖巧的唤了声：“穆叔叔。”
“嗯。”穆霖瞧了一乐一眼，便看向阮瑶瑶，伸手将阮瑶瑶拉到跟前，感觉到她手心冰凉，蹙了眉，低沉的声音轻启，“可以回去了？
天空下着雪，穆霖强硬的将阮瑶瑶揽在怀中，用自己的斗篷将她罩住。
她本就体寒，在这破屋里坐在那地板上那么久，整个人更凉了。
虽有灵气护她，但他总担心这样有没有什么问题。
一乐和大黄跟在穆霖身后，看着前面高大的身影，眼中含着感激。
穆叔叔看着凶，其实一点都不凶。
他这么跑出来，他一定生气了，却没有骂他。
在高家，他做的不好，便会被骂，说野孩子就是不懂事。
他们好像从来不骂孩子。
但一乐不知道的是，穆霖不骂人，但却会体罚，加倍让他练武，以此来责罚，顺便强身健体。
回到家，几个小孩立即围了上来，都是担心一乐的。
一乐看着眼眶又是一红，为自己冲动跑出去感到抱歉。
“丞丞，你爹和程叔去哪了？”阮瑶瑶看了一下没见那两男的，问道。
丞丞应道：“出去找一乐了。”
阮瑶瑶：“……”
这是找回了一个，又丢了两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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