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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眼睛擦得很明亮，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
由于昨天刚被提升为4级教员，工资待遇也提升了，颇有一种春风得意之感。
来到布庄门口，他清了清嗓子，抚了抚衣服上轻微的褶皱。
迈步进布庄后，钱行知笑容灿烂。
“郑师傅，韩师傅，都在忙呢？”
打过招呼，目光便看向秦玉茹。
今天的秦玉茹身穿一件卡其色翻领上衣，衬得她脖颈和脸庞白净秀气。
脑后一条短马尾辫，垂在一侧。
她正在蹬缝纫机，赶制客人定制的一件上衣。
钱行知十分满意秦玉茹的形象，扶了扶眼睛，便准备过去同她说话。
但郑平安喊住了他。
“小钱，我有两句话要跟你说。”
郑平安边说边向门口走去，并对钱行知招招手。
钱行知不明就里，跟着郑平安来到门外。
两人来到店铺外的窗户边，郑平安才开口：“是这样的，小钱，玉茹她爸得知了她在谈对象的事，一听说你年龄已经二十五了，立刻就急了。”
“说你两个人差了五岁，差太多了，坚决不同意。玉茹又是个孝顺的孩子，你明白吧？”
钱行知当然一听就明白了。
但这理由也太敷衍了一些。
年龄差五岁，那能算差别大？
“小秦的父亲知道我的家庭条件吗？”钱行知想了想，问道。
他以为秦玉茹的父亲，拒绝是因为不了解他的家庭情况。
这种家境，钱行知自认为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郑平安其实挺反感他这种高人一等的心态，就好像秦玉茹是高攀他一样。
于是略带讽刺道：“就是因为知道了，才觉得门不当户不对。”
这话让钱行知噎了一下。
但他很快又说：“郑师傅，现在人人平等了，不存在高攀或者低就的问题，但好的物质条件应该是锦上添花的，您说呢？”
“嘴上平等，心里不平等哦。”郑平安这话暗戳戳的点出钱行知表里不一。
但钱行知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假装没听懂。
稍稍沉吟，他问道：“玉茹自己是什么意思呢，现在是新时代了，每个人都有婚姻自由的权利。”
郑平安则回答：“玉茹觉得，家里反对就算了，她没有什么意见。”
“要不，我亲自去一趟小秦的老家，问问叔叔的意思...”钱行知依旧是不死心。
你要真去了，不就穿帮了吗...郑平安不得不来点狠话了：“小钱，你是有文化的人，怎么还想死皮赖脸呢？”
“你口口声声说人人平等，却又老拿家庭条件说事，你家庭条件有多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罢了。”
“而且我奉劝你一句，好好反思一下自身，你都这个年龄了还没对象，自己的问题也很大。”
“我...”这话就让钱行知没法接了，呼出一口浊气才道：“行吧，知道了，我先走了。”
往回走着，钱行知越想越生气。
老头子怎么能说这种话？
死皮赖脸？
“我钱行知想找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好像我还求着你们似的！”
“她不就长得漂亮点，了不起吗？”
回想郑平安刚才的话，又联想起第一次他就讽刺自己二十五了还单身。
钱行知忽然又怨恨起郑平安来。
“乡下人有什么见识，差五岁就嫌大了怎么可能，怕是你这老头子挑唆的吧？”
“你说话也太不中听，你算什么东西！”
边走边念叨了半天，钱行知狠狠“呸”了一口。
在附近小酒馆要了半斤酒、一盘茴香豆，他慢慢喝着。
大约五点来钟，酒喝完了，他从酒馆离开。
本想回家的，但无意中看见郑平安和秦玉茹一起下班。
他远远看见秦玉茹，忽然又不甘心起来。
稍稍犹豫后，悄悄跟上了两人。
一直跟到东四四条胡同口，看见秦玉茹挽起郑平安的胳膊。
钱行知瞳孔骤然一缩。
一个堂妹，跟姐夫这么亲密？
他俩怎么敢这样！
这个年代可是十分保守的，即便是男女谈对象，走在路上，都要隔开距离走。
牵手、挽胳膊这种亲昵行为，便是结了婚的两口子，在街上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钱行知眉头紧皱，忽然想到了很不好的事。
脑海中闪过一个词叫做“乱搞男女关系”。
据钱行知所知，秦玉茹是和堂姐、堂姐夫住一起的。
她堂姐年龄还不到30岁，堂姐夫却已经是个老头子了。
年龄差这么大，有什么真爱可言？
定然是那堂姐贪图老头的钱！
俗话说，物以类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思绪发散开来的钱行知忽然明白了秦玉茹忽然拒绝自己的原因。
她拒绝是必然的，因为从头到尾就是耍自己玩。
念及此，钱行知气得浑身颤抖。
回家后，他就跟父母说了这件事。
钱行知的母亲，是居委会干部，主管的恰好是东四这一片。
听了儿子的话，她有些诧异。
对于魏记布庄和郑平安其人，她是有所耳闻的。
“那个老头是优秀市民，捐献过家产，还帮三海居委会抓特务立过功，按理说是个品德不错的人。”
钱行知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公德没问题，但私德有亏！”
父亲犹豫着发表意见说：“人家是亲戚，按理说挽一下胳膊也问题不大，毕竟年龄差的多，虽是平辈，但不是一代人，可能那姑娘拿这个姐夫当长辈看待。”
钱行知立刻反驳：“话不能这样说，爸，你想想，那老头胆敢娶个年轻老婆，还不说明了问题吗？”
“我一个小伙子，都不好意让大姑娘挽着胳膊，他一个老头，也真不嫌臊的慌！”
“那个郑师傅好像有90岁了...”钱母道。
钱父则说：“国家并不限制结婚的年龄差，这是人家的私事，居委会也管不着吧？”
“那就任由他们耍我？”钱行知生气的问。
钱母一听这话，还是心疼儿子一番。
“他们做的属实过分了，是该给姓郑的一个教训。”
想了想，她说：“这样吧，等后天，我让居委会的人去他家一趟。”
“别介，不能打草惊蛇。”钱行知给母亲出主意道：“叫人跟踪他们，直接抓现行，看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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