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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从机场直接过来的,行李箱随身带着。萧肃见外头雪还在飘,便说“雪天路滑,要么跟老孙打个电话,今晚住我这儿吧。”
荣退已经穿了外套,迟疑道“方便么”
萧肃其实不太喜欢和人同住,但小警盾似乎不太一样,说“有什么不方便的,都是大男人,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说完觉得这话怪怪的。
“也是。”荣锐却没多想,只担心地问,“你不怕我又瞎转么”
“不给你酒喝”
“那应该还行。”
俩人都在雪地里滚过,脏兮兮的。萧肃让荣锐收拾行李,自己先去洗澡,出来随手抓了件t恤套上。荣锐一看就笑了,扬了扬手里的衣服“我也拿了这件。”
一黑一白两件大王t恤,萧肃也不知道这算亲子装还是情侣装了。
换荣锐进去洗澡,萧肃给绿鬣蜥放食,忽听他在浴室叫了一声“窝草”
萧肃吓了一跳,冲进去问“怎么了”
荣锐一脸血,捂着鼻子说“水太热还有暖气还有空调你还开了浴霸”
萧肃十分内疚,因为自己怕冷就完全忽略了年轻人的感受,浴室里蒸笼似的话说他怎么火气这么壮啊
“水温不是能调么把浴霸关掉嘛。”萧肃拉他出来处理鼻子。荣锐裹着浴巾,头发湿淋淋滴着水,宛如一只可怜的落水狗如果忽略那一身精壮肌肉的话。
“不要动,把手举起来。”萧肃捏着他的鼻翼往鼻椎推,示意他把另一侧的胳膊抬起来。正在折腾,大门响了一声,高跟鞋咔哒咔哒敲着木地板进来,萧然的声音“哥”
“等一下”萧肃松手试了试,鼻血还在流,只得让荣锐自己捏着鼻梁“别放,至少捏五分钟。”
“哦。”荣锐囔着鼻子回答。
萧肃洗了手出去,萧然拎着一个购物袋,笑嘻嘻说“偷袭看你有没有金屋藏娇”
“怎么这么晚过来”萧肃打开袋子,里头是刘阿姨给他做的卤肉和包子。萧然脱了羊绒大衣,叹气道“忙了一整天,刚刚才想起来后备箱放着你的干粮,都快到家了又折回来给你送我是不是超级有爱心”
“你是不是傻啊”萧肃将东西塞进冰箱里,“刘阿姨也真是的,这天儿让你跑什么。”
“出门的时候还没下雪呢,再说她不就惦记你那点儿胃口么说一入冬你就不好好吃饭,人家养膘,你掉膘。”萧然踢掉高跟鞋,伸懒腰,“你这儿好暖和啊,我不走了,就在你这儿住一宿吧,你睡沙发”
“呃”萧肃有些为难,“这个”
萧然狐疑地道“哥你不会真的金屋藏娇了吧”
话音未落,荣锐从浴室里出来,瓮声瓮气地道“不流血了,要塞起来吗”
他还没穿衣服,黑色浴巾要落不落地挂在胯上,露出堪称完美的肌肉线条,湿淋淋的头发垂下来盖住眉毛,看上去几乎像是个小孩子,又懵懂又无辜。
“呃”萧然忽然直面英俊的裸男,吓得打了个嗝儿。
荣锐下意识提了一下浴巾,说“你、你好。”
萧肃感觉场面有点尴尬,但还是很正直地介绍“这是我妹,萧然。”
又对萧然道“这是荣锐,他刚从机场回来,要在这儿借宿一宿。”
“哦。”萧然回过神来,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萧肃一头黑线,对荣锐说“不用塞,别动,让伤口再凝固一会儿。”
“嗯。”荣锐拎着浴巾转身走了。
萧然目送他上楼,压低声音冲萧肃叫“还说没金屋藏娇他谁大半夜你房间为啥有个裸男你还把他弄出血了,还塞起来”
萧肃简直要疯“普通朋友他在流鼻血我让他别塞鼻孔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污”
萧然顿了下,恍然道“他就是丁天一在珑州遇见的那个小狼狗吧哥你长进了呀真的养小狼狗了呀”
“闭嘴”萧肃恨不得把她嘴捂上,“在家瞎说就算了,外人面前别发疯啊警告你人家正经小孩,是我看天太晚才留住的,你不要乱想”
萧然有点相信了,迟疑道“你们真没关系他挺好看的呀,身材好棒哦”
萧肃明知她说的是事实,还是假模假样地谦虚道,“就那样吧”
萧然侧目“哥,我又没夸你。”
荣锐穿好衣服下来,好死不死也是那件大王t恤。萧肃只看一眼就觉得药丸,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果然,萧然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说“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先回了。”起身穿大衣,又说,“对了,明天上午丁天一约我在红酒会所见面,你陪我去”
红酒会所算公共场合,有侍应有保安,萧肃觉得合适,便说“好,几点”
“九点。”
萧肃点头,拿大衣和车钥匙“我送你吧,雪天路滑。你车扔我这儿,明儿叫司机来拿。”
荣锐忽道“我去吧。”不由分说拿过他手里的大衣和钥匙,说,“你头发还没吹干,出去该感冒了衣服借我穿一下,上次一起买的大衣我丢老孙那儿了。”
“”萧然背对他瞪着萧肃,拇指冲下比了个“鄙视你”的手势,以口型道我差点信了你的邪
转过身,特别温柔地对荣锐道“好的呀,谢谢你哦。我给我哥带了卤肉和包子,你记得帮他多吃点哦。”
萧肃眼睁睁看着他们并肩离去,再次感觉自己垂直地心的性向产生了轻微的扭曲。
忧郁。
是夜萧肃睡得很安稳,虽然怕荣锐流鼻血不得不关了空调,调低地暖,但也许是身边多了个大火炉的原因,一点儿也没冷。
清晨照旧被他磨牙的声音惊醒,萧肃眩晕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腿伸到隔壁被窝里去了,搭在荣锐的脚上,热乎乎的。
轻轻撤回来,觉得有点凉,于是很猥琐地又伸过去了。荣锐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夹着他的脚蹭了两下,脚趾微曲将他握住暖着,继续磨牙。
真暖和啊萧肃舒服地叹了口气,片刻后到底还是轻轻撤回来,起床准备陪萧然去红酒会所。
场子是萧然订的,会所顶层的品酒室,空阔宽敞,上午没有客人,只有一个侍应生。
萧肃到得早,选了靠里一个屏风后的小桌子坐了,凌空看着楼下的广场和花园。昨夜雪下得挺大,槲寄生和枞树上白茫茫一盘,风一吹雪片簌簌地往下掉。
一辆酒红色的轿车停在门口,挂的是珑州牌照,萧肃凝神细看,只见丁天一从车上下来,关门之前低头向车里的人说了几句话,脸色是从没见过的疲惫。
车子拐了个弯走了,萧肃看到驾驶座上是个穿着浅紫色皮草大衣的女人,一缕长卷发垂在耳畔,风姿绰约。
洪颖萧肃有些意外,没想到大清早居然是她送丁天一过来,他昨天在珑州
就算他在珑州出差,也不至于惊动无暇的总裁把他送回靖川吧
他们什么关系
萧肃心中满是狐疑,片刻后看见丁天一进了品酒室,坐在靠窗另一头的桌边。
一个多月没见,他憔悴了许多,眼圈黑黑的,两颊凹陷,仿佛瘦了十几斤的样子。
看来周律师的举报把他折腾得不轻。
九点整,萧然准时进来,和平时一样化着淡妆,米色羊绒大衣衬得脸蛋肤若凝脂,估计昨晚至少敷了两张面膜。
萧肃就佩服她点腹黑劲儿,幕后挥着四十米的长刀面色狰狞,走到幕前仍是一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模样。
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到早了”萧然面色平静地坐下。丁天一看着她,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将一个黑天鹅绒盒子放在桌上“为什么把戒指退给我”
萧然仍旧很平静“我想你做出了选择,我应该有点自知之明。”
丁天一有些难过地垂下眼,道“我由始至终都选的是你。”
“哦,是吗”萧然叹了口气,说,“我以为你选的是巧颜,是你的事业,权利,和金钱。”
丁天一皱眉道“那你呢你还不是一样在我和方氏之间,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方氏”
萧然眉峰微微一挑,道“所以错的是我吗”
丁天一气息一窒,道“这有什么对错商业是商业,爱情是爱情,你们女人能不能把公私分开”
“怎么分”萧然针锋相对地说,“这不是你开的头么我二十一岁生日,你前脚求婚,后脚就拷贝了我电脑里的计划书。小丁,做人不能两套标准,你是男人,你公私分明了吗”
丁天一又是一窒,随即道“我不知道那是你的计划书,我是醒酒的时候无意间看见的。”
“有什么差别”萧然道,“你捅我刀子的时候总不是无意的吧你很清楚这个计划是我负责一期推广的,你放出这种料,不是想我死”
丁天一叹气道“然然,你清醒一点,这么大的计划,你妈不过让你练练手,整个方氏将来还不都是你哥的你何苦为他做嫁衣我现在费尽心力地搞事业,不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么我是你的未婚夫,你将来要靠的人是我,我们才是利益共同体,明白吗”
萧然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硬生生压住了怒意,静静道“我还没嫁给你,方家才是我的家。”
“女人总要出嫁的,娘家再好,能养你一辈子”丁天一语重心长地说,“你妈最多给你点零花钱,给你买几个包包,出嫁再给一笔嫁妆以后他们还会给你什么你要从你哥,甚至你嫂子手里要饭吃吗他们会给你么”
萧然抿着嘴角,一语不发。丁天一柔声道“然然,我现在这样不择手段地奋斗,为得是我们将来能有一个自己的家,你结了婚还能继续住独栋别墅,开新款跑车,去欧洲购物如果我的事业垮了,你有什么好处”
萧然深吸一口气,道“所以你捅我刀子,倒是为了我好”
“我没有然然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不就做个推广计划么出了问题难道你妈会把你赶出去”丁天一无奈地道,“她最多说你两句,你就是受了又怎么样只要我事业发展得好,你将来永远不用看她的脸色”
萧然笑了一下,说“哦,我明白了,你是让我挖娘家的墙角,支持你的事业。”
“说这么难听干什么”丁天一说,“方家树大根深,这点小事无伤大雅不是么但星悦之美是我的全部身家,我从大一贷款把它做起来,去年好不容易拉到投资,这次的项目决定着我的生死”
萧然定定看着他,说“你们现在不是被举报了么我还能怎么办”
“帮我说服你妈。”丁天一急切地说,“然然,你去求你妈,威胁她,让她去阻止周律师,把投诉撤销掉只要他不穷追猛打,我有办法应付检查,只要过了这一关,我的公司就能止损翻身,将来你嫁给我,就是星悦之美的老板娘,再也不用在你妈和你哥手里要钱,我的就是你的”
萧然垂眸看着桌上的黑丝绒盒子,淡淡道“所以你让我去和我妈闹,让她放过你,放过巧颜”
丁天一握住她的指尖,温声道“然然”
“可是我有一个问题。”萧然抽回手,困惑地问,“为什么我要么是跟我妈我哥要钱花,要么是跟你这个未来老公要钱花我自己是傻了还是残了,就不能靠自己买房买车买包包吗”
她“呵”地一声笑了,问“为什么我好好的人不做,要做寄生虫,做花瓶,做你们的宠物你对我的人生理想到底有什么样的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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