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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终于是将青山宗上下五千多口男女老少，全部杀尽。
各种牲畜，也都拍成了飞灰。
甚至是厨房里的鸡蛋，都摇散了黄。
没有丝毫怜悯。
因为若是自己怜悯了他们。
那谁去怜悯死去的老师父、二师妹，还有那些未曾见过的青云宗弟子们呢？
杀光他们，也终于是将仇恨终结了。
玄天宗山门里，又被苏文放了一把大火，彻底烧了个干净。
苏文站在山门外，望着漫天大雪，大喊道，“师父，灵儿！”
“你们的仇，我帮你们报了！”
可他却开心不起来。
你杀我，我杀你，又能怎样呢？
逝去的人，永远回不来了。
苏文立在雪中，失神了许久。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站着的，是那四位健壮又熟悉的农妇老大妈。
五年不见，她们更苍老了些。
头上的青丝，都已经和落下的白雪相似了。
此时。
她们依旧抬着一副担架。
“这是我们提前做好的，以为你用得上。”
“看样子，你好像是用不上了。”
有个农妇老大妈笑道。
接着，转身就想走。
“用得上！”
“请四位老夫人抬我一程。”
“我也想看看，老师父和二师妹被抬回去时，看见过怎样的风景？”
苏文却是笑着拉住了她们。
并直接躺在了担架上。
只是他脸上的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呃，也行！”
几位老大妈也是干脆人。
点了点头，就抬着苏文上了路。
“还好你来得早。”
“你要是再晚来几年，我们几个老家伙可就没命抬抬你了。”
“也是你们这些神仙好。”
“这么多年，也不见你变老。”
“可惜咱们这些普通人，辛苦一辈子，一事无成，却已经快要两只脚踏入棺材里去了。”
……
几个老妇人一边赶路，一边说道。
苏文只是静静的听着，望着大雪落下的天空，一动不动。
接着，几位老妇人又提到了老师父。
“那个老神仙啊，刚来玄天宗的时候，可凶猛了。”
“张口就要打十个。”
苏文听到这，也忍不住好笑。
老师父，总是喜欢吹牛。
喝醉时吹，不喝醉时也会吹。
“只是结局有点惨。”
“被几个年轻弟子踩在脚底下摩擦。”
“要不是他对他们磕了九百九十九个血淋淋的响头。”
“他当时就没命了。”
“我们几个刚好在附近干活。”
“他求我们送他一程，这才去了你们那里。”
“回去的路上，他哭得很惨。”
“说他对不起师兄、师姐，对不起宗门，还对不起女儿。”
“还有那个叫苏文的徒弟。”
“他真的想把青云宗的所有东西，都传给他。”
“可他却什么也没有……”
……
老妇人们绘声绘色的说着当年老师父的事。
尽管多年过去了。
但那个凄惨老人曾经说过的话，却是历历在目。
苏文听着，也不由得心一酸，两行热泪落下。
原来师父当时是那么伤心。
他回到家后，可一直都在笑，一直都没哭的。
原来，这都是装给他们看的。
接着，老妇人们又提到了二师妹。
“那女娃子长得可水灵了。”
“为了帮那老神仙报仇，也是昏了头。”
“一个小小姑娘，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那么多人呢？”
“最后还是对他们磕了九百九十九个头，还自毁了容貌。”
“这才没有再被羞辱。”
苏文听到这，也忍不住浑身颤抖，“你们等我一等。”
苏文话音一落，就消失在了担架上。
没多久，他就又返回了玄天宗山门。
“啊……！”
轰！轰！轰！轰！轰！
苏文立在半空，眼含热泪，对着已经烧成灰烬的山脉一阵元力轰击。
炸得整个玄天宗山门沙尘四起，飘起一大朵蘑菇云，宛若核爆。
他恨！
老师父、二师妹，居然被这些人欺负得如此之惨！
杀了这些人，将这些人挫骨扬灰，都不足以泄他心头之恨。
许久之后。
等苏文元力消耗殆尽之后。
苏文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整个玄天宗山门，原本高高崛起的山峰。
如今已经成了一个漆黑不见底的黑洞。
那里面看着空空如也，可实际却是盛满了苏文满腔的恨意。
但尽管如此。
苏文还是开心不起来。
迈着沉重的步伐，他又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中。
又过许久之后。
苏文又躺在了四位老大妈的担架上。
老大妈们，又继续诉说起了从前。
“那个女娃子，一路上哭个不停，比那老头子哭得还凶。”
“她说，她还有好多梦没实现。”
“尤其是二师弟，她好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可惜来不及了。”
“我们也劝她想开些，别一直哭了。”
“可她却说，她太容易哭了。”
“想在回去见二师弟之前，先把泪哭干。”
“要不然，等她走后，二师弟肯定会很伤心的。”
……
苏文听着，整颗心就像被狠狠揪住了一般，又酸又痛。
豆大的泪珠连成串，又从双眸中狂涌了出来。
他再也控制不住，大哭了起来。
他怎么就能忽视了那天呢？
向来一哭就止不住的灵儿。
在临死之前，只有提到老师父时，才哭了一小会儿。
其余时刻，都是灿烂的笑着。
原来，她也在装给他看。
最傻、最笨、最迟钝的，就是他了！
也许，在别人眼里，他是抬手就可以灭掉玄天宗的前辈高手。
可在这一刻。
他却是无助得像个小孩。
泪眼朦胧间。
他似乎又看到了被抬着的老师父和叶灵儿，正在自己身边两侧。
与自己同行。
他们在嚎啕大哭着，自己也在嚎啕大哭着。
许久之后。
苏文终于是被四位老大妈送回了早就塌掉一半多的残破小屋旁。
“这是路费，谢谢你们啊！”
“慢走啊！”
苏文掏出些钱财，一如老师父和灵儿一样，递给了四位老妇人。
“不用谢！”
“年轻人，我们几个老婆娘也活不了多久了。”
“有几句话，还是要跟你说一说。”
“心就像块地。”
“除草的最好方式，就是种上新的庄稼。”
“你要是不想那么心痛，就别一直沉浸其中了。”
“去再找一个值得你珍惜的人，重新开始吧。”
“如果那老神仙，那女娃子见你一直这样，肯定也会伤心，也会劝你这么做的。”
“是啊！人生嘛，痛苦给你带来的，不该只有绝望，还要自己学会成长。”
几位老大妈收过钱，对苏文劝说了一番，就消失在了漫天风雪中。
苏文痴痴的望着。
这一别，就又送走了四位熟悉的老大妈了。
这一刻，他甚至有点分辨不清，到底是她们短暂的一生更残酷。
还是他永恒的一生更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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