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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时,才一身寒霜的来到周奶奶家,不期然的看到他媳妇儿。
赵玉香一夜也没睡好,看到周老六过来,两人遥遥相望好一会儿。
“怎么没多睡会儿?”
还是周老六先打招呼,赵玉香看出他肩上微湿,裤腿上带着泥。
还有桃花眼下的两片乌青。
“你呢?这么早下地?”
周老六走到她面前,才从口袋里掏出两支削尖的桃木发钗。
“火车上不能带管制器具。”
很简单的树枝发钗,甚至都算不上特别光滑,赵玉香还是手发颤。
“周老六,你真的没有追过别人吗?”
赵玉香简直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处处体贴细心的人,是毫无经验的。
“用我用小老六发誓吗?”
赵玉香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是正经不过三秒钟!”
嘴上虽是这么说,手上却把发钗紧紧握着,心里又酸又甜。
周老六又从口袋里掏出介绍信。
还有五十块钱。
“早饭也不能陪你了,我跟人约好了时间,你别带那么多东西,我会找人帮着照看你们。”
赵玉香想说不用他浪费人情,但是显然周老六不这么想。
“人情就是浪费的,你的安全比一切都重要,记得买卧铺。”
“还有,早点回来。”
赵玉香点点头,“我会的。”
周老六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恰巧被打开门的许丽珍看到。
“哎呦,夭寿呦!”
“奶奶你就别藏了,我这就走,县里那边等着呢。”
周老六离开后,赵玉香把要回京的事说了一遍。
许丽珍心道,怪不得一向心大的大孙子,俩眼下黑的像锅底灰。
“家里有事回去也是人之常情,小六认识的有人,一路上也不用害怕紧张,安全回京应该不成问题。”
“周奶奶,对不起。”
周奶奶的宽容,赵玉香更觉得有些对不住周家人。
为她操心这么多,她却说回京就回京,还劳周老六求人照看她。
“没什么对不起的,一切都是小六愿意,你有心记得他的好就行。”
“嗯,我不会忘记的。”
简单吃过早饭,赵玉香就收拾了两套换洗的衣服放进绿书包,装了点草纸,把钱用布包好装进裤兜。
又用军绿水壶接了一壶水,就没再敢带任何东西,怕惹眼。
“赵玉香,你收拾好了吗?”
孙晓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赵玉香挎着包出来,见孙晓晴拿的也不多,孙晓晴看见她还挺高兴。
“听说你家有事是吧,虽然我不该高兴,但是能跟你做伴回去,我心里踏实多了,要不然我得害怕死!”
“两个人比一个人好点。”
赵玉香也如此回话,她跟孙晓晴的恩怨,因为命运齿轮的转动,随着即将各奔东西的未来,而默契消解。
老周贴心安排了牛车,在村里人刚吃饭的功夫,俩人就去了县城。
到县城直奔车站买票,车上虽说人不多,但也坐了大半。
一到点也不管坐满没,就准时发车赶往市里,赵玉香向窗外看去。
模糊间似看到一个人影,打开窗户探出头,却又看不到了。
“后边的,别把头伸出去。”
“咋了?是小村长吗?”
赵玉香摇摇头,“应该是我看花眼了。”
坐在后排的赵玉香,自然不能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小汽车跟着。
跟到客车离开南山县才停下。
周老六下车,看着客车越走越远,有些发颤的点燃一根烟。
狠狠吸了一口,呛的咳出声,不一会儿就红了眼。
刘风轻叹一声也不知咋安慰。
厂长怕是只想静静。
直到再也看不到客车的后屁股,直到心脏处疼到麻木,周老六才摁灭烟头,回到车上。
瘫在后座,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淡声说了句,“回去吧。”
现在的土路多不好走,坐在客车上的赵玉香,被颠的好几次都想吐。
还真就是孙晓晴忙前忙后,劝她喝水,给她拿洗过的话梅吃。
“我是怕自己路上难受,昨天才买了话梅,现在全便宜你了。”
“还是你比较有远行经验,我就知道带个人就往出跑。”
孙晓晴不知道这算不算夸她,切了一声说,“你就是不知道操心。”
“而且你也确实娇气!”
说完又赶紧捂住嘴,怕赵玉香听了又生气,哪知赵玉香点点头。
“说娇气都是好听的,不好听的还是这副身体不争气。”
“也没那么夸张了,你看你皮肤这么好,长这么好看,算了算了不说这个,我又该嫉妒你了。”
孙晓晴撇撇嘴哼哼唧唧,赵玉香觉得她也挺可爱的。
赵玉香认真看了她几眼,看的孙晓晴都不好意思了,“你干啥啊?干啥盯着我看啊,怪吓人的。”
“其实你五官还算协调,只是眉毛比较杂乱,还有脸圆的话,你可以用刘海修饰,不要全露出来。”
眉毛孙晓晴倒是知道啥意思,因为赵玉香的眉毛就生的好看。
像是两湾清泉秀气又精致,脸还那么小,眼睛那么漂亮,睫毛那么长,鼻子那么挺,嘴巴也……
得,还是就看眉毛吧,看多了脸她容易内伤。
“咋修饰啊,我也不会啊,我都不知道怎么打扮自己,不然也不会输给吕芳芳了哼!”
赵玉香笑了笑,“怎么还惦记向阳村呢,回城不香吗?”
“哎,就是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吧,毕竟也是心动过的人。”
孙晓晴叹气不甘,但又不甚在意的想开模样,赵玉香更觉得有趣。
“我倒是有心教你,但是我什么也没带,有机会吧。”
“别介啊,我可是带了全副身家,你需要啥我就给你找啥,剪刀刮胡刀梳子啥都有。”
“坐火车不能带刀具。”
孙晓晴一拍额头,“哎呦,我忘了,早知道低价卖给村里人了。”
“那你现在就更得教我了,不然真就白白扔了。”
“教你可以,扔到不必,到火车站你可以送给清洁工阿姨。”
“这个主意好,咱也当一回老好人,收两句谢谢听听。”
赵玉香笑着应承,等车开上平坦的道路,就开始给孙晓晴改造型。
只不过拿到手上的男士刮胡刀,赵玉香有些不解,“你买它干啥?”
孙晓晴扭扭捏捏道,“我见你们胳肢窝里都没毛,就我有,我觉得丢脸,就用它刮胳肢窝的毛来着。”
刮胡刀刮腋毛?
赵玉香唇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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