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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十四爷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郁闷。
而映月居，明月已经用软被将自己裹成个蚕蛹呼呼大睡了。
偏院，弄玉轩。
舒舒觉罗氏倚在门口，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
看到丫鬟萍儿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主儿，十四爷回前院了。”
舒舒觉罗氏长叹了一口气，转而冷眼睨着萍儿。
“你去前院一趟，就说弘春想阿玛了。”
萍儿抿了抿唇，没有多言。
随即转身去了前院。
约莫过了一刻钟，萍儿回到弄玉轩时，见舒舒觉罗氏还靠在门廊下，眼巴巴儿地盯着院门。
舒舒觉罗氏深吸了一口气。
“他没来吗?”
萍儿点了点头。
“奴婢在前院碰到修文，就让修文帮忙通传了下，结果......”
舒舒觉罗氏蛾眉轻蹙，厉声道:
“结果什么?”
萍儿抿了抿唇，小声答道:“修文跟奴婢通传，十四爷说让不相干的人以后莫要跑到前院凑热闹，平白惹得他心烦。”
闻声，舒舒觉罗氏扶着门廊的细手，指甲嵌进了掌心的皮肉了，剜出几道血痕。
“都是完颜氏那个狐狸精害得弘春见不到阿玛。”
舒舒觉罗氏气急败坏地大吼。
萍儿听了这话，身子一怔。
随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声道:
“主子，这话可千万不能再说了啊!”
舒舒觉罗氏闻言，垂眸冷冷地睨了萍儿一眼。
“有什么不能说的，她还真以为自己用两块破糕点将宁寿宫和永和宫的两位哄开心了，自己就能高枕无忧了!”
“在我眼里，她是嫡福晋又怎样?嫁进四所快两年了，肚子还没个影儿，?N瑟个什么劲儿?”
许是因为方才从萍儿口中听到十四爷的那番话刺激到了她，舒舒觉罗氏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萍儿知道舒舒觉罗氏的脾性，不敢多言，只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
弄玉轩和沁芳轩就隔了一道墙。
这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传进福晋耳朵里，保不齐她家主儿会是第二个吴氏。
自从半年前福晋大病初愈转了性子后，十四爷一心扑在映月居，哪还会想起偏院?
就是一颗心没扑在福晋身上时，也不见得十四爷会想起偏院。
她一个奴才都能明白的事情，为何小主非要这般执迷不悟呢?
就算没有映月居的那位，也不见得十四爷会来偏院。
因为无论是弄玉轩还是沁芳轩，或者是后面抬进来的听雨轩的那位，以及先前被赶到庄子上的吴氏、刘氏，要么是德妃娘娘挑的，要么是那些大臣硬塞进四所的。
就算四所的当家主母不是如今的福晋，也会有别人。
若是换成纳兰府的姑娘，只怕偏院的几位小主不会有这么好过。
萍儿还未回笼思绪，猛然觉得脑袋上一痛。
而后就是茶杯跌落在地上摔成碎片的清脆声响。
紧接着，温热的鲜血顺着额头滑落到眼睫、颊畔，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萍儿撑着冰凉地板的手微微颤抖，眼底闪过一丝愤恨。
只听舒舒觉罗氏怒吼道:
“你既这么喜欢帮着映月居的说话，那你直接去映月居伺候好了。”
她轻嗤一声:“下贱东西，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一个奴才竟敢在我跟前指手画脚。”
说罢就转身回了屋。
舒舒觉罗氏不点头，萍儿只能一直跪在院里。
数九寒天，尤其是夜里的寒风吹在身上犹如锋利的刀刃刮骨。
日落之后，消融的积雪化成了一滩滩雪水，最后又凝结成冰铺在地面。
萍儿跪在结了薄冰的地面上，一张小脸冻得惨白。
而屋内，时不时传来婴孩的啼哭声。
萍儿冻晕过去前，还听到弘春凄厉的哭叫声。
她知道，小主肯定又将气撒在小阿哥身上了。
自上次小主没能用小阿哥留住十四爷后，小阿哥身上便总是布满大小不一的青紫斑点。
翌日。
明月起得很早。
东边的天际将将泛起鱼肚白，明月已从耳房沐浴回来。
她端坐在妆台前，任由春桃帮她绾发。
隔了半晌，春桃从妆奁盒里挑了一对儿纯金镶嵌红宝石的珍珠流苏步摇簪在明月乌浓鸦黑的发髻间。
明月掀眸瞧着镜中的自己，抬手抚上那对儿发簪。
思忖半晌，还是拔下来放回妆匣内。
她挑了一对儿纯金镶和田玉芙蓉簪，自己动手簪在鬓发间。
“虽说不能打扮的太素，但今儿个只是去永和宫请安，戴这些太招摇了。”
这下轮到春桃一脸懵了。
那对儿流苏步摇奢华吗?
她倒觉得很衬福晋的气质呢!
而且德妃娘娘又不是那么古板的人，也喜欢福晋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明月见春桃盯着妆匣里的那对儿步摇发呆，便轻声吩咐道:
“你去将我昨日从黛妆阁拿回来的那套抗皱护肤品装在锦匣内。”
春桃应下，正打算去准备东西时，只听明月又道:
“再将那几盒口脂一并装在里头。”
春桃恭敬应了声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明月临出门前，特意将冬喜叫到跟前吩咐。
“如果十福晋过来，你记得到永和宫唤我。”
冬喜应下。
明月站在廊下思忖半晌，黛眉轻蹙。
须臾，她侧眸睨着冬喜，低声道:
“偏院也盯紧些，若是看到有不干净的东西往偏院闯，或者偏院有人鬼鬼祟祟的，定要看仔细了。”
闻声，冬喜福了福身，恭敬应下。
明月这才带着春桃出门去了永和宫。
偏院的钉子，总归是要拔了的。
许是先前刘氏和吴氏被罚，又加上半月前九爷被罚宗人府的事，八福晋这才消停了些。
主仆二人来到永和宫的时候德妃不在。
听宫人说是与宜妃相约，去宁寿宫请安了。
想到宜妃，明月轻叹了口气。
宜妃是这宫里为数不多能与德妃说得上话的人。
若是真因为九爷这事儿，让她二人之间生了嫌隙，该怎么办?
她站在门口廊下，望着头顶瓦蓝的天空陷入沉思。
九爷心眼比那针尖儿还小，等日后出了宗人府，指不定还会怎么报复她呢!
八爷两口子若是从中作梗，再挑拨上几句，到时候闹翻甚至撕破脸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思及此，她轻叹了口气，精致的眉眼里闪过一丝阴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时候想那些作甚?
计划赶不上变化，日后的事就留着日后再慢慢儿地打算。
刚回笼思绪，就看到德妃由着宛竹嬷嬷搀扶着朝这边走来，宜妃也在。
明月藏好眸中的情绪，勾起唇畔，浅笑着迎了上去。
她屈膝福身，恭敬地朝德妃和宜妃各行了一礼。
“儿媳给额娘请安。”
“问宜母妃安!”
二人笑着点了点头，宜妃眼尖，看着春桃手里的锦匣，笑问道:
“今儿个又给你额娘拿了什么好吃的?”
明月闻言，一双桃花眸弯成了月牙。
笑着答道:“让宜母妃见笑了，今日拿的不是吃食。”
闻声，德妃和宜妃都来了兴趣，二人的目光一致落在春桃怀里抱着的那只红木锦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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