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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事而慌的不单单是太子爷，还有乾清宫里坐立不安的老爷子。
乾清宫。
康熙看完早朝时大臣呈上来的折子，忍不住暴怒。
桌案上的折子尽数被扫到地上。
许是不解气，连着两只价值连城的杯盏一并被扫下去，碎裂一地。
“混账！”
康熙抬手重重拍了下桌案，大骂道：“朕自诩聪明一世，怎会生出这几个又蠢又坏的孽障！”
李德全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收拾残局，不敢吭声。
前几日事情发生时，皇上已经将太子爷和八爷叫到乾清宫训了整整一下午。
太子爷和八爷各执一词。
太子爷向皇上告状，说八爷和八福晋两口子早有预谋，先是设了那劳什子赏菊宴，而后故意将明月和太子妃引到那座园子里。
待太子妃和明月吃下有毒的糕点吃食、药效发作后，八福晋再带着萨满冲进园子里，名义上是捉妖，实则是制造舆论。
一旦太子妃是狐妖的舆论在民间传播开，那太子爷的位置便再也坐不稳了。
而明月跟八福晋之间一直有龃龉，加上十四爷如今被皇上看重，前些天又在早朝大吵了一架，所以八爷两口子便再也容不下十四爷和明月了。
太子爷在乾清宫的这番推论让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心悸了一瞬。
似乎不管怎么猜想都合乎情理，甚至有几分道理。
就当众人从猜测那个糊涂虫太子爷为何突然学聪明了的时候，太子爷又在乾清宫当着老爷子的面发起了脾气。
大骂八爷野心勃勃，还将八爷笼络朝臣的事一并抖搂出来。
对于这些事，八爷当然不认，当即反驳太子爷胡诌八扯。
八爷便当着康熙的面将太子爷在宴春馆寻花问柳险些染病的事抖搂了出来。
还有太子爷在暗中勾结朝臣准备在早朝为索额图平反的事一并说了出来。
太子爷的一举一动康熙都了如指掌，即便知道太子爷与索额图以前的幕僚门客密谋为其平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康熙不是不清楚太子爷是个什么德行，日后能否担得起大任，而是心里还对太子爷抱有那么一丝希望。
总盼着太子爷哪天能真的幡然醒悟。
可那日八爷将这所有的事抖搂出来，给康熙和太子爷还有八爷他自己都没有留丝毫的余地和后路。
但八爷说的这些句句在理还人证物证皆全。
康熙即便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太子爷被关到了宗人府反省，而八爷则被康熙革除了广善库总理、内务府总管，甚至将工部的职务一并革除，只留了个理藩院的闲职。
......
太子爷被关宗人府，太子妃因沸沸扬扬的谣言闭门不出。
事发当日康熙便让宫人向那日前去参宴的宾客通传，胆敢四处传播谣言者，杀无赦。
可纸包不住火，只安静了两三日，谣言便如决堤的洪水般在京城的茶肆酒坊传了个遍。
谣言一旦传到老百姓的耳朵里，那是想止都止不住的了。
康熙仰靠在椅背上接连叹气。
总不能让他将全国的百姓都赶尽杀绝吧？
待心绪逐渐平复下来时，康熙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李德全。
“朕又没治你的罪，你跪什么？”
见李德全支支吾吾的不敢搭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无奈道：
“这些事交给其他人做就是了。”
闻言，李德全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康熙又长叹了一声：
“摆驾去宁寿宫。”
－－
宁寿宫。
太后歪靠在软榻上一言不发，只抿着唇听康熙说起前几日发生的事。
良久，待康熙说完，她轻叹了声，端坐直了身子。
凝神盯着康熙瞧了半晌，沉声问道：
“其实此事你心里自有一杆秤在，又何必问我呢？”
康熙蹙了蹙眉，开口喃喃：“皇额娘，儿子......”
太后摆了摆手，打断康熙的话。
“那些朝臣命妇不是傻子，不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在宫外肆意传播皇家轶事。”
“你说说看，若真是那帮朝臣四处传扬的，又怎会在静默了好几日后，谣言突然散开？”
康熙沉默半晌，良久才回过神来。
他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定是那几个逆子中的哪一个。”
太后闻言，轻笑一声。
“后宫不能参政，那我便不跟你议论前朝的事，只是几个皇子可都是哀家的亲孙儿，如今牵扯到这一层上，那便也是家事。”
她抿抿唇：“所以哀家自是有说话的权利。”
“孩子们都大了，又生在皇家，难免会生出旁的心思。”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到他们身上，说到底还是胤?那孩子是个不争气的。”
康熙薄唇微抿，低着头一边喝茶，一边认真地听太后说话。
“老八那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太子这几年来做的那些事都抖搂出来，若太子清明，又何须在意旁人说什么？”
太后用帕子掩唇重咳了几声，宫人见状，连忙端上热茶给太后润嗓子。
太后轻呷了一口热腾腾的茶汤，才有道：
“至于老八......”
太后先是顿了一秒，随即轻轻摆了摆手。
“那孩子幼时是个聪慧懂事的，只是后来回到永寿宫后就慢慢儿地被养歪了，心思也多。”
康熙从宁寿宫出来后，心里依旧没有主意。
太后说的句句在理。
他是君王，是大清的皇帝。
这自古以来，在皇家向来都是先君臣再父子。
可皇上不是神，皇上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心里也会生出偏私。
太子这些年愈发不成器，旁人能看透，他又怎会不知？
不想废太子的原因却又不单单是偏私，或许还有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费尽心力教养出来的大清储君为何是个蠢而不自知的糊涂虫！
难道真要将大清的天下交到这般德不配位的人手中吗？
一想到这些，康熙便忍不住接连叹气。
这两年，老八的野心愈发不知收敛了。
原以为当年对老九的打压会让老八稍微明白几分，原是他想多了。
一个人一旦有了贪念欲望，若是不将这份贪念彻底斩草除根，只怕他的欲望会如野草藤蔓般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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