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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无很少会进杜乐今的房间，也不知她将祝明之安置在了哪里，会这样快的赶过来。
杜乐今只要一想起林无的卧房，可能被祝明之不要脸面地霸占着，装出来的皮笑都在抖。
“阿无回来了，明之还好吗？他在外面一定很害怕，先去陪陪他吧，我没关系的。”
佣人抢了一嘴：“怎么叫没关系呢，少爷才是家主的未婚夫，祝明之最多算是个偷跑的家奴，凭什么要家主亲自……”
接下来的话被林无一记狠戾的耳光打断。
林无揉着指骨，发出脆响来，连吩咐也未支一句，只将头颅微微偏动，示意这个多嘴多舌的佣人出去。
突如其来的惩戒把两人皆吓了一跳。
杜乐今心慌的厉害。
林无从前不管如何，都不会在他面前动手的。
佣人辱骂或是教训祝明之，她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端端的给主母扫墓回来，不光带回了祝明之，脾性又改了许多，究竟是知道什么了……？
林无在杜乐今惊慌的目光下缓缓走近他。
她伸出手打开杜乐今身后的窗，而后摸出兜里的烟点上。
细腻的烟霾打着乳白色的圈，悠悠荡出窗外。
“吓到你了？”
林无吞吐着烟圈，声线是极有涵养的温和，却把杜乐今惊出一身的冷汗来，他连话都答不出，只有强撑着笑靥在摇头。
林无点点头，拉开窗边的座椅，夹烟的手微微下压，说道：“坐。”
杜乐今的喉结在滚，不可自控地发颤。
林无看起来像只沉睡久了的狮子，稍有不慎便能把他的骨头碾碎了吞下去。
烟灰弹落在杜乐今悉心照料的水培绿萝里，浅浅飘在水面上，一会儿缓缓下沉，干净的水质被这些落了烟油的灰白逐渐搅成了焦黄色。
林无捻着绿萝的叶子，状似不经意地发问：“沈成允是你和明之的同窗？”
这件事林无早早就知道，怎么还会来问他？
杜乐今收敛住怯意，露出乖巧的笑来：“是，阿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是同窗。”林无抬眼见他，指腹轻轻一掐，将绿萝捻断了茎，丢到杜乐今的面前，继续问道：“他被关在宅里小半个月，怎么不见你去问候，或是同我求情？怎么，关系不好？”
杜乐今的掌心皆惊出了黏腻的汗水，他在林无见不到的桌案下紧紧搅起指节：“没有……我，我只是担心明之的安全……成允接走了明之，我怕……”
林无抬手浅浅在挥，止停他的话。
如果是担心祝明之，又与沈成允是同窗，更应该去见沈成允打探祝明之的消息，而不该不闻不问，连与她提及都未曾有过。
林无不必再细问下去。
沈成允所说的，九成是真。
杜乐今不肯说实话，便与周思行有着密切的关联，否则不会叫佣人闭口不谈。
林无有些高兴，又有些心慌。
她似乎知道了些能够从仇恨中脱离出去的辛密，但一旦这份辛密落实下来，她与祝明之恐怕再也回不到从前。
林无直接将手里的烟蒂丢进了花盆里，指尖在花盆边缘轻轻敲着，似乎无意再谈及沈成允的事，只是闲聊：“之后要佣人在你的房间准备个烟灰缸。”
杜乐今以为逃过一劫，正要答应，又听林无在说：“我拿祝明之当惯了烟灰缸，若是一时习惯，伤到了你，可不好。”
他全身的细毛孔都被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炸裂开。
林无……绝对发现了什么端倪。
“怎么脸色这样差，嗯？”林无温和地伸出手，去揉他的额发，淡淡在笑：“骗你的，怕你不肯，又嫌弃我在你屋中抽烟。”
她不等杜乐今搭话，便起了身，将要离开卧室时，顿住了脚步，回身在说：“对了，绿萝……很好看。”
杜乐今下意识地看向茶几，养绿萝的清水已经混浊不堪，泛着恶心的焦黄色，烟蒂还在上面软软地飘着，无论怎样去看，都配不上一个好字。
林无究竟听到什么了，她知道什么了……！
是秦堂透露出去的，还是阮玉章查出来的？
是，是沈成允？！
周思行在宅里对祝明之下了死手被沈成允见到，他堵上了所有人的嘴，怎么偏偏忘记这个家伙！
杜乐今匆忙将门反锁，也不顾林无还在宅中，哆嗦着手给秦堂拨去电话。
话筒刚接入线，杜乐今便急不可待地哭出了声，全然忘记在此之前，他还想借万聚堂的手将秦堂置于死地。
“秦小姐，秦小姐你要救我啊！”
“沈成允见到周思行下手杀人，他被林无关在宅里，一定把什么话都说了，林无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您一定要救我啊！！”
秦堂似乎是被吵烦了，又听到沈成允在林宅，眉眼不可自控地跳突起来。
沈成允是十里长街当铺的少东家，被关在林宅小半个月，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此前还以为林无没这个胆子动他，不过是请去询问祝明之的下落，最多不了了之，竟会一关关到了今天。
杜乐今还在哭，秦堂恼火上来，吼了一声：“乱叫什么！”
她短暂地压下火气，询问道：“林无还说了什么，问过你当日见过周思行了？”
“没……没有，她只是，只是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天不去见沈成允……”
秦堂沉沉喘息，叩下话筒，单方面挂断联络。
这个杜乐今，真是个十足的废物。
不过被林无诈了一下，便惊慌失措。
她本想亲自登门，将林家主母的死因甩到林无的脸上，好好见见林无悲痛欲绝的模样，却叫杜乐今险些坏了她的好心情。
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她去见林无生不如死。
秦堂唤佣人进来，丢出一把钥匙过去，她两指并拢轻轻扣响桌案，吩咐道：“去库房提一箱金给方信厚送去，告诉她我改变主意了，现在——”
“我要买杜乐今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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