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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帝低头看着手里的奏疏，威严的面容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雷霆之怒。
御阶之下，群臣不敢做声。
司马长安躬身而立，早已收到风声的他，脸色煞白，
站在他旁边的司马文昭，则泰然许多，微眯着双眼，一副静观其变的模样。
“好一个十二楼，朕素来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一次，竟指点起朕的江山来了。”晋帝将奏疏扔在了御案之上，勃然大怒。
鉴察院长史齐闲看了一眼司马文昭，司马文昭略点了点头。
齐闲立刻会意过来，躬身出列，上奏道，
“启禀陛下，关于临安府的‘天启石’一事，恐怕不仅是十二楼的问题，还有诸多颇为蹊跷之处。”
“哦？此言何意？”
“临安守备军，在得知十二楼的圣女大典引发混乱以后，便派人前往周边搜查，在十二楼白玉峰的山涧之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与此事有何关联？”
“陛下，这具尸体的怀中，也抱着一块‘天启石’，而‘天启石’上所刻着的字，却是‘风调雨顺’。”齐闲答道。
“还有一块天启石？”
“不错，守备军派人与十二楼交涉后，得到他们的答复，大典上的天启石，被人提前调换过。”
“你是说，尸体在生前，将天启石调换了？”晋帝疑惑地琢磨了一下。
“这只是怀疑，陛下有所不知，这十二楼的‘天启石’，在圣女大典之前，需在星陨阁中，供奉数月。
“只怕有人便钻了这个空子，潜入阁中，私自调换，意图罔替天意，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却不料，星陨阁中，布设有幻术，因此这调换之人，才自毁双目，坠楼而死。”
齐闲有条不紊地将线索一一陈述了出来。
“尸体的身份可有查明？”晋帝问道。
“这个......可就更加蹊跷了。”齐闲显然话里有话。
“哦？”
“这死者不是别人，正是已被问斩的罪犯，前戍粟令，石豹之子，石康.....”齐闲低头，缓缓说道。
“什么？石康，石康不是被流放到北疆了么.....”
“是啊，他怎么跑临安府去了......”
你“也难怪，这‘天启石’上会写着，‘石氏奇冤’，原来是借着十二楼的‘圣女大典’喊冤去的......”
“好啊，好啊，好啊！”晋帝怒极反笑，一连三个“好啊”。
议论纷纷的朝臣顿时又闭上了嘴。
“陛下，这石康潜逃一事，微臣倒是略有所知。”新上任的太尉林泓文听闻到‘石康’的名字时，毅然出列。
“哦，这石康潜逃，也和你们太尉府扯上关系了？”晋帝有些纳闷。
“回禀陛下，前日里，微臣接到来自北疆碧云关驻将荆离的密报，有人在集中管理流犯的‘郎泉营’，用钱财买通都尉，以新修水利之名，私自带走了一批刑犯。”
“而这批刑犯中，就有石康。”
“何人如此胆大妄为？”晋帝的目光越发森寒。
“襄江工部令，袁方。”林泓抬起了头。
“袁方？父皇，儿臣记得，这袁方不是江州令，石虎的妻弟么？”司马文昭假装若有所思，适时地提醒道。
“这到底是做过几年的太尉，百足之虫，虽死不僵啊，贬为了江州令，还能有这么大能量。”晋帝冷冷一笑。
御史台的杨云，也沉不住气了，立刻紧跟着出列，启奏道。
“陛下，此事可疑之处，可不止于此，牵涉颇多。”
“有意思，御史台也知道内情？”晋帝话锋一转。
“陛下，微臣不过据实上奏。”
“御史大人，请说吧。”
“据微臣所知，这次十二楼所选的圣女，不是别人，正是谢司空的二千金，谢影榕。”杨云说着，将目光投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谢玄。
“可有此事？”晋帝狐疑的目光也落在了谢玄的头上。
“回禀陛下，确有此事，小女影榕，沉迷于武道，五年前，便拜入十二楼中修行，也是承蒙十二楼诸位长老器重，方才选为圣女。”
“哦，可据说，这次，谢司空那聪慧绝顶的长女，谢幼安，也去了临安府，却又是为何呢？”杨云冷冷一笑，继续逼问。
“幼安乃是影榕的姐姐，影榕此次当选为圣女，怎么说，也算是人生中的大事，幼安打小心疼这个妹妹，参加的她的盛会，也是情理之中吧？”谢玄的回答滴水不漏。
“御史大人，你说这话是何意思？难道，是怀疑谢司空的女儿，借用身份之便，帮助石家喊冤不成？”司马文昭看了杨云一眼。
“这......”杨云一时哑口无言。
“殿下误会杨大人，他也不过是将存在的可疑之处，如实上报，供陛下圣裁。”谏议大夫文修国站了出来，颇有为杨云打抱不平之意。
“既然如此，杨大人为何不同时上奏，江州令石大人的千金，石晚柔，也在临安府呢？”司马文昭看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
却让司马长安的脸色不由一变。
“想不到这临安府，可真热闹啊。”晋帝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着。
“可不是，就连谢司空的义子，宁长武，也调到了临安守备军。”司马长安终于反击。
“皇兄言重了，你管辖下的影密卫，曹检校，不也到了临安府吗？”司马文昭立刻还以颜色。
“太子，宁长武的调动，与谢司空无关，近日以来，临安附近‘虎鲸帮’频繁出没，多次劫掠官船。”
“宁长武在任治戍都尉时，常与他们交手，经验丰富，才因此调了过去，并且此事，我也奏请过陛下。”
太尉林泓微微一笑，将宁长武调职一事，从中摘了出来。
“不错，这是朕允准了的。”晋帝点了点头。
司马长安这才明白过来，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反击。
“哼，长安之治，海晏河清.......长安，看来，你比朕更适合坐在这龙椅之上啊。”晋帝再次拾起奏疏，意味深长地看了司马长安一眼。
“儿臣不敢！父皇，此事定是有人诬陷儿臣，还望父皇明鉴！”司马长安吓得俯身跪在地上，颤声答道。
“是不是诬陷，朕会去让人去查个水落石出！至于你，这几日就在东宫内好好休息，朝堂之事，暂且不要过问了。”晋帝拂了拂袖。
“儿臣......儿臣遵命。”司马长安重重叩头。
“对了，你的影密卫，先交出来吧，由郎中令秋将军接管着。”晋帝冷视一眼。
说完，晋帝又将目光转向了王羲和与齐闲。
“王司寇，齐长史，接下来，就是你们典狱司和监察院的事了，务必给朕一个交代。”
“微臣领命！”王羲和眉头微皱，跪了下来。
“微臣必当与王司寇齐心协力，彻查此事！”齐闲也跪地领命。
“还有，襄江工部令袁方，江州令石虎，满门捉拿，即刻下狱！等候发落——石家，朕已经给过机会了......”
晋帝的虎眸当中，已然显现出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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