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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人清攥紧手中冰凉的灵珠，不可思议地望向洛无晴。
她坐在长廊的廊椅上，双手轻轻撑在廊椅边上，脖颈上戴着蓝白的璎珞，青蓝的?衣上绣着青色的鸾鸟，鸾鸟身姿灵动，栩栩如生。
少女神色自若，眼眸明澈晶莹，眉眼间有一抹令人见之忘俗的水秀。
风雪在她身边飘摇，衬得她气质出尘，宛如皎月。
“你……你是洛无晴？！”苍神色惊愕。
那一刹，过去的记忆走马观花地浮现，闻人清的心像是被什么攥紧似的，呼吸不由变得小心翼翼。
下意识的，闻人清后退一步。
看着她的眼睛，他愈发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他迷茫了。
这段时间他道心崩溃，他觉得自己没有成为理想中的自己，甚至离理想中的自己越来越远。
他再没有一颗公平无私的心，再也做不到以心观物。
本来去凡尘走一遭是为了磨砺道心，可历练回来之后，他再也找不回自我。
师尊说，大道无情，无情道包容万物，不执着于任何事物。
他现在似乎太执着于“太上忘情”，反倒让自己困于囹圄之中。
“那个时候……抱歉，我明知你的结局却选择隐瞒。”闻人清垂下眼眸，羽睫轻颤，“但凡曾经的我再努力一点，或许洛姑娘都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现在回想起那时的自己，他恨那时的他不作为。
他原以为，他所走的无情道该摒弃其他的情感，只是对苍生有情，可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
“这些年，你一直把这件事当做自己的过失苛责自己吗。”
洛无晴眸光淡淡地落在闻人清身上，无悲无喜。
“……”
“其实闻人公子不必这样的。你若想成为舍‘小爱’成全‘大爱’的人，就决不可因为洛无晴的事动摇这份决心。”
闻人清闻言微微一怔。
“圣人无为而无所不为，圣人无私而故能成其私。公子行事若不为一己之私，顺应自然规律，便是无为，若不执着任何事物，心向光明，摒弃杂念，所行之事皆磊落公正，便是无私。”
“……”
闻人清紧攥的手缓缓松开，眸中逐渐有了一丝光亮。
仔细一想，当初去凡尘的他并非完全是为了修心而去。
他在担心兄长，想去问他，为何这么多年明明还活着却不愿相认。
他的心其实一直偏向兄长，并非完全无欲无求，他有私心。而这份私心让如今的他陷入痛苦。
血亲所行之路与他背道而驰，他的内心深处无法接受。
他的家族还存在的时候，行事光明正义，为何兄长却走向黑暗……这与他一直以来接受的理念相悖，所以他迷惘。
他的道心不够坚定，因为兄长所选择的路而痛苦着。
久而久之，这些心结堆积在一起，让他如同溺水的行人般。
或许，他该试着放下，接受现实了。
“小洛，好久不见。”
“……！！”
“师尊！”
一白发老叟迎着风雪走来，他负手，宽大的白色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白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高高束起。
他眉眼沧桑，却又炯炯有神，有一种说不出的通透。
雪珠子簌簌坠落，与他几乎融为一体，血雨未能污染他半分。
仙风道骨莫过如此。
“诶诶！这盘棋还没下完呢，老意你怎么就走了！”天元祖师掀开珠帘追了出来，看见洛无晴的一瞬一下了然。
洛无晴朝着两位前辈作揖，以表恭敬。
“师尊，意前辈。”闻人清也恭敬作揖。
“好友，暂且失陪了。”意玄机捋了捋长长的白胡子，笑道，“这盘棋到此为止，若还有机会，咱们下次接着下。”
天元祖师愣住，“什么叫‘若还有机会’？”
这盘棋他回来不就可以接着下了吗？
回神之际，意玄机和洛无晴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原地。
若不是雪地上脚印还未被风雪掩埋，险些以为他们从未来过。
“桐语，此行回来，你的眼神似乎没有那么迷茫了。”天元祖师看向自己的徒弟，眸中闪过欣慰。
“方才闲暇时，幸得洛姑娘指点迷津，桐语已经知道未来努力的方向了。”
天元祖师微微讶异，该说不愧是老意教出来的徒弟吗？
“桐语，和师尊说说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为师有些好奇。”
“好。”
*
与此同时，不周山的另一处高峰上——
意玄机负手而立，俯瞰着山下偌大的棋盘。
这一盘棋，苍生之中没有谁可以置身事外，包括他这个天道。
“小洛，此行归来你似乎变得更平和了。”
“师尊曾说，所行之事无愧于心即可。现在小洛心中对一事很是纠结，明知这样做可能会有恶果，可不做心中难安。”
洛无晴望着眼前苍茫大雪，若有所思。
“因何事困扰？”
“历劫时，小洛因身边人对我有所隐瞒，得知自己早已被安排好的命运而道心崩溃。”
“现在，站在我们对立面的魔王与小洛当初何其相似。”
“当小洛得知自己注定与他对立时，即使心中还存有爱意，仍选择刻意疏远他，令他神伤。”
“如今魔王尚未觉醒意识，小洛在想，若是我明知他的命运却选择隐瞒，和当初他那样待我有何分别？”
“小洛私以为，应该告诉他身为魔王的命运，以及我将与他斗争到底的意愿。”
神机眸中微闪，“姐姐可知，这样刺激他可能会让他提前觉醒魔王意识。我们的时间本就不多了，这么做实在太冒险了。”
“……”
“知道，所以我说这样做可能会有恶果。只是不去做，心中难安。”
即使最后赢了，也会成为困扰她一生的遗憾。
比起神机的紧张，意玄机倒意外淡然。
“那这件事做与不做，在小洛心中可以分出对与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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