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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喉咙发干，和丫鬟一起抱着昏迷的母亲退后几步，身体一直打着颤。
她狠狠咬了自己一口，强迫镇定下来：
“你，将母亲送回府，然，然后去找表姐，看看她有没有办法。”
人声寂静后，惊堂木一拍，便有证人被传唤了上来，安素素瞳孔蓦的放大到了极致，后背徒然发凉。
这人，是哥哥在国子监的同窗好友孙杰，和哥哥关系甚好，被如此背叛，哥哥应该很痛心吧。
安素素的心被揪了起来，慌乱没有一丝头绪。
安澈更是如遇刀绞，疼得一口血哽在嗓子眼，又被强压了下去，他悲恸的眼神望过去，孙杰满脸复杂地别过脸。
“安澈，此人系你的同窗孙杰，他告发你以举人之身抛头露面经商，本官核查到你名下田庄铺子众多，且无转赠记录，你作何解释？”
所言属实，安澈哑然失声，一时不知作何辩解。
那些庄子铺子的确是他一手经营的，他虽对钱财没有太大的追求，但是表妹她没有亲娘，他想为她存些嫁妆......
本朝虽有从政禁从商的律法，但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单靠那点儿俸禄，如何维系生存和明面上的社交，世家贵族们有几个没在商场插一手的？
这二十年间，武帝没有年轻时那般雷厉风行，皇子们为了拉拢势力，更是乐于模糊某些律法，也方便了自己敛财。
因此，只要不闹到台面上，几乎是没人管的。
安澈入狱，很明显是得罪了人，被设计了，幕后之人不仅要毁他仕途，还要毁了他一双手，绝了他的一切希望。
沉默了一会儿，又被催促了一次，安澈低眉敛目不愿认罪：
“大人，在下并未从商，仅凭只言片语便断定在下有罪，在下不服！”
大理寺卿裴忠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既如此，本官愿意听听你的解释。”
安澈还未说什么，一旁观望的安素素心急下一句辩解脱口而出。
“那些产业都是我的嫁妆，娘亲说我太小，先记在哥哥名下，等我及笄了再给我。”
此话一出，安澈脸色一白，心也跟着沉了沉。
裴忠扬起的笑却是愈发灿烂，他一脸公正无私的模样，摸了摸胡子道：
“既然是这样，那便请伯夫人和伯爷来证实一下，一问便知这些产业都是谁负责经营的，对了，还有一位证人到了，我们先见一见。”
话落，又一人被带了上来，安澈眸底泛着一层死气，整个人颓废得如困兽，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来人是曾和他有惺惺相惜之意的商人，经常给他供货，虽他一直蒙着面，却也无意中暴露了一些行踪，被这人猜到了身份。
“大人，草民和安举人相交甚好，经常一起探讨经商之道，他还给草民留下了信物。”
“安澈，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何解释！”
安澈脑子嗡嗡的，一度看人都变得模糊了，咬了咬舌尖，疼痛传来清醒不少。
他根本没给什么信物，那玉佩是今晨被人偷走的。
呵呵，事到如此，怕是有人下了死命令，真是厉害啊，竟将他信任的两个人都策反了，他何德何能！
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他冷冷一呲，闭上眼，嘴唇动了动：
“安澈……”认罪！
“哥，不要，你没错，不许认罪……大人，我表姐是明惠郡主，表姐夫是二……”
“素素，住嘴，别在此胡言乱语！”
安澈猛地转身，急言呵斥，吓得安素素顿时噤了声，只一个劲捂着嘴流泪。
裴忠正欲让安澈签字画押，心腹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他顿时冷眸一眯，会意地摆了下手。
“本案还有疑点，稍作休息，晚些再审。”
很快有人将堂下的三人带了下去，周围围观的人也被劝离了，安素素一家子在大理寺门外痴痴等待着。
一阵车轱辘声由远及近，众人捏着帕子，下意识回头。
一清冽冷峻的女子伸手挑起车帘，眉梢轻挑，示意众人上车，安素素眼眸亮了亮，抹掉泪珠，欢脱地跳上了马车。
其他人则是去了后面的马车，一见明惠，心里仿佛吃了颗定心丸，面色也不复愁苦。
“呜呜，表姐，你终于来了，我刚刚吓死了，他们都背叛了哥哥，哥哥还被动了刑罚，看着可疼了……”
安素素找到了主心骨，在明惠怀里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肩膀不停抽搐着，还打起了哭嗝。
“没事了，都会没事的。”
安素素哭了一嗓子，心里的恐惧散了不少，忙抓住明惠的手道：
“表姐，你可不能误会哥哥，他不是为了自己，他只是想为你存些嫁妆，那些东西都是他为你准备的。”
明惠没想到还有这一回事，心下惊讶，眼眶有些热，鼻子也酸酸的，心跳加速运转着，好似要冲破胸膛。
还好，在失去理智前，她努力将翻滚的情绪逼了回去。
“你放心，表哥很快便会被放出来的，我们先去旁边等他。”这里太打眼了。
一个时辰后。
安澈一个人披着被抓前的残破青衫，面色没有雨过天晴的喜悦，反而满面写着消沉。
“安澈！”身后一道身影拦下了他的脚步。
他只顿了一秒，便继续前行。
“站住，安澈，你是不是很得意，你在嘲笑我是吗？”
孙杰一声轻吼带着无尽的愤怒和恨意，唯独没有羞愧和后悔。
“孙杰，多行不义必自毙。”
安澈嗓音有一丝疲惫，他的心是真的被这个曾经形影不离的人给伤了。
孙杰一步一句走近，仰天长啸，似哭似怒：
“我多行不义，你呢，你做的难道不是真的？我可有一句谎话？”
“你看啊，即便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是逃脱了，这就是你说的平等吗？
哈哈哈，你肯定在笑我，可是我告诉你，再来一次，我还是会举报你的。
这世道本就不公，我和你学问相当，大家却只能看到你在发光发热，而我就因为是寒门出身，就要受尽白眼，被人视为你的狗。
可你呢，你有关注过我的自尊吗，你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你的对手是如何欺辱我的吗？都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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