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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子，把那架驴车赶到咱们出击阵地去，把伙兵和弟兄们的背囊运过来，可惜了就剩这一头驴子，通知伙兵赶紧处理一下，咱们今天中午吃驴肉！”
“是！鹏帅！”
潘子叫潘过，是鹏帅的贴身亲卫，今年十六，黄县本地人，去年村子里发疫病，家里人都没了，也是个苦出身的农家孩子。
他凭着记忆，厚着脸皮跑到登州水营，投靠姨夫家三哥，他是船上的水手。
原本过的还凑合，三哥很能打，在船上也有几分薄面，有他照应，潘子在船上起码能凑合着吃上饭，三哥也挺照顾他。
结果来天津卫的路上遇到风浪，三哥掉海里没捞上来，潘子后面的日子就是噩梦。
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船上的人都嫌弃他吃的多，天天饿死鬼样的，原本准备等回程就赶走。
他是在天津卫幸运的加入了少年水兵营，第一次真正吃饱了肚皮，也感受到鹏帅、黑龙老大、赵老大们的善意。
从那一刻起，他就发过狠，誓死追随鹏帅，刀山火海不皱眉！
从五月到九月，四个多月时间，潘子拼命训练、拼命吃饭，他原本骨架就大，现在壮的跟小牛犊子一样。
鹏哥很喜欢这个憨憨的小子，安排干啥就干啥，还干的爽利，能吃怕啥？吃饱了才有力气杀敌。
就像现在一身三十几斤的铁甲，潘子穿的更没穿一样，照样行动自如。
潘过领了命令没急着牵马，走到门口被夜不收兄弟拴着的驴车旁，先把车架上两个大木桶搬了下来。
桶里洒的还剩小半山泉水，就这重量也不轻，起码得有百五十斤。
潘子两臂一较劲，硬提了下来，这把力气可不小，伙兵兄弟那边一堆东西，有个驴车过去就方便了。
解开拴在门边马桩上的驴车缰绳，潘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被拖在大门外四头死驴，悄悄的咽了下口水。
除了一头是被护院砍死的，其他都是被夜不收燧发手枪打翻，就门口最后一头驴子运气好，没被横飞的铅弹打中。
翻身骑上赵老大的爱马，牵着驴车出发的潘子，有些笨拙的算着，口中喃喃有词。
“一头驴起码五百斤，上个月学的小九九咋背来着？俺想想啊！对了！
一五得五、二五一十、三五十五、四五二十，对！二十！二十个百斤是多少来着？一人吃一斤不知道够不吧？哎呀呀！算不明白，一会儿还是问老田去”。
老辈人说过“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嘿嘿！反正今天中午又可以吃肉了！吼吼吼！
……
龙骧营参将赵华、游击指挥崔久成，一听到正门约定的三声爆炸，立马领兵杀出隐蔽处，四哨齐出，直奔陈家后院庄门。
守后门的一队陈家守卫，一看来了两三百号敌人，惊的魂飞魄散。
“咣咣咣咣……”
示警的铜锣敲得惊天动地，好在庄门紧闭，敌人一时冲不进来，队头缓过神立马安排六个弓手挂弦上墙。
两个上了角楼，四个上了门楼，弯弓搭箭备战，想等敌人靠近些射杀一两个，吓阻敌人的进攻，等待前院来人支援。
人长得丑，想的挺美的。
这六个弓手用的都是四五十斤拉力的小梢弓，五十步（75米）能射到，但是准头和杀伤就聊胜于无，最佳距离是三十步左右（45米）。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对面这些打着赤旗的贼人，居然在六十多步外（百米）就开始列队放铳。
……
披着铁甲一路飞奔百十米的崔久成，气喘吁吁的下令担任前锋的步枪哨停步。
“呸！”
老崔不屑的瞥了一眼离得最近的角楼，狠狠的呸了一口吐沫，手中长刀一指角楼上，搭箭恐吓的两个傻比。
“甲队齐射！开火！”
“砰砰砰砰！”
十二发铅弹打的角楼上木刺碎屑横飞，一发铅弹当场掀飞一个高个子弓手的脑壳，哼都没哼仰面栽倒，四肢抽抽，屎尿齐流。
另一个矮个子机灵，一看下面举铳立马扔了弓蹲下，被旁边同伙的惨状直接吓尿，双手抱头嗷嗷哭。
守门楼的四个弓手，一开始还强做镇定的调笑。
“捏个鳖羔子，火绳都没点，吓唬你爹呢？”
等枪声一响，立马吓白了脸，这是什么铳？为什么不用火绳？为什么能射这么远？都快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赵华带着战斗工兵乙哨冲过来，在门楼百米外重新整队，大家都呼哧呼哧的大喘气。
佯攻和主攻不同，就是制造声势，让敌人产生被前后夹击、腹背受敌的恐慌。
稍作调整，对后门的进攻按部就班的拉开架势，和训练时一样，火枪兵轮射压制城楼，战斗工兵盾阵掩护实施爆破作业。
……
陈三爷的二儿子很嚣张，能开八十斤大梢开元步弓。
他箭壶里装的是精心制作，昂贵的雕翎箭，能抛射一百二十步远（180米），当然准头就别指望了，鬼才知道能射到啥。
正常五十步（75米）能上草靶，都算是射艺非常不错，一般人用的都是四五十斤拉力的软弓。
软弓配长箭才是明代流行的射术，譬如骑弓能在马上射三十五步（52米）中靶，就能参加武举应试。
像陈三爷家二少爷这种，能开八十斤步弓的高手，在陈家也是凤毛麟角。
凭蛮力把这弓拉得开的人有，但这并不表示能连射二十箭以上，二少爷胳膊比常人大腿都粗，每天鸡鱼肉蛋不缺，苦苦打熬身体，才有的这份实力。
别的不说，光是他视若珍宝的那把长稍步弓。是花了重金，托请济南府有名的制弓大匠，用了三年才为他量身打造的好弓。
陈三爷带着两队人跑到后院庄墙时，守门的护院头目上城楼催射，刚被排枪打死。
失去指挥，不知道这些贼子在大门上捣鼓啥，反正不妙，爆豆式的铳声中，七八个没死的护院一哄而散。
二少爷眼里揉不得沙子，吃陈家饭，还敢擅离职守，抬手一箭把一个跑在最前面的护院射死。
“滚回去！不然就地正法，家眷送后山铁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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