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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穿成亡国之君,朕的剑成精了 > 第291章 荆安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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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安歌想起那个鬓发霜白,目宇沧桑冷肃孤身的仲威,再看眼前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二人,不由得沉默一瞬。

    昔日何等豪杰,也逃不过英雄迟暮。朱颜辞镜花辞树,最是人间留不住。

    纵使荆安歌,也不免升起些许惆怅。

    “只见过他一人,一面。”

    这话是面向荆烈说的。

    在场都不是蠢人,他言外之意显而易见。

    仲威动作一滞,轻松惬意听故事的笑容落下来。

    荆烈眼中划过些许遗憾,看来那个世界他失败了。

    转头注意到仲威的情绪,出言:“没关系,这个世界我们都活着。”

    仲威唇角慢慢勾起,是了,他们都活着,也必将活得更好,转头看到荆安歌,语气带着一丝嫌弃:

    “你真没用。”

    荆安歌:“……”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病否?

    你们死不死活不活的关他什么事?

    何况对于为帝的他来说,只有死了的祖宗才是好祖宗,三百多岁祖宗从棺材里蹦出来,那不是惊喜是惊吓。

    “幸亏仲瑾钰出现了……”仲威感慨的说道:“你不如她。”

    思绪转圜间,荆安歌明白了他的意思,冷笑:“我不如她,我哪里不如她?就凭我称帝你死了,她称帝你活着?”

    “这难道不够?”仲威反问道。

    荆安歌一梗,继续冷笑:“为君不堪、为国不用、为民不取,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堆摊子,这叫好?她心里根本没有天下!”

    “这不是还有朕在吗?选朕就是她最好的答案。”仲威理所当然道。

    “你?”

    他承认高祖确实文韬武略,威赫天下,但是……

    荆安歌一副“你又是什么好东西”的表情,“如今争权夺利都是你当年种下的恶果!”

    身为荆王一脉的既得利者,荆安歌也不免觉得仲威是脑子被驴踢了做下给荆王那么大权力的决定。

    他造反都是被高祖逼的,不造反他这一脉皇帝焉会不忌惮,不造反他这一脉此后焉有活路?

    别说他真实身份是仲威血脉,都不姓仲了,他认也只认荆烈这一个祖宗!

    “其实后面这几代干的还不错。”

    荆安歌回以嘲讽一笑,一切意在不言之中。

    仲威摸摸下巴,“好吧,朕是觉得左右都是朕的血脉,还能互相监督,谁上位了,天下都在一锅粥里。”

    荆安歌不由的看向一旁品茶的荆烈,听到仲威的险恶用心,荆烈表情依然很淡然。

    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怎么就……不互相猜忌呢?

    他与李新霁也算是一世君臣相得,先是兄弟,再是君臣,可做了君臣之后,那些兄弟情分,终究是变淡了。

    他不会容忍李新霁一相在朝堂长久独大,他理解他,进退有度,李新霁远不到退休的年龄离开朝堂是彼此之间的默认。

    “好了。”荆烈道。

    仲威哈哈笑了两声,抬手轻挑茶杯,水流写意而上,以水为笔行云流水凝聚成数个大字停滞在半空中——

    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儿孙我自福。

    荆安歌:“……”

    呵呵,好一个朕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荆安歌怀疑自己是脑袋抽了才来找这两人说话,半点有用的没有就惹一肚子气,转身就走。

    “啧,走了?”

    “等等最后一个问题,梦里你活了多久怎么死的?”

    荆安歌浑身一震停下,他拧眉回想自己死亡时的场景,却如同雾里看花怎么也想不起来。

    好像有一个灰白的人影走到面前……然后……然后说了什么……

    荆安歌揉了揉眉心,表情有些怪异,“我……不记得了?”

    怎么会?为什么……难道这里面还隐藏着秘密?

    一旁二人对视一眼,仲威叹息:“你果然不如她。”

    荆安歌额头青筋一跳,冷哼,也顾不上有可能被打一顿的风险,阴阳怪气:

    “是呢,本王哪比得上高祖孝顺?亲生儿子都比不上您这位好大儿孝,为母亲分忧,听母亲的话,真是母慈子孝!”

    荆烈:噗——

    仲威:“……”

    他神色一狞。

    ……

    不孝子孙被暴打一顿,嘴上依然不饶人:“本王确实比不上您母亲,自愧弗如。”

    呸!

    “你真菜,率领几十万大军打不过仲瑾钰一个人。”

    “是,比不上您母亲。”

    “有仲瑾钰在你做不了皇帝。”

    “比不上您母亲。”

    “你真没用,自刎而死,朕没有你这个不孝子孙。”

    “您母亲有您这位好儿子真棒。”

    来啊,互相伤害!来啊!

    荆烈:“……”

    冷静如他,嘴角也不由得微抽,轻咳一声。

    仲威转头,认真:“阿烈,我可以打死他吗?”

    荆烈将二人拉开,端坐荆安歌面前,“如今有一个机会可以证明你不比她弱。”

    荆安歌抹了口血,狐疑:“比如?”

    “比如你来当皇帝试试。”一道懒洋洋声音插入。

    荆安歌惊异:“你要传皇位于我?不怕你母亲知道说你不孝吗?”

    仲威手骨节咯吱作响,蠢蠢欲动想打人,荆烈一把摁住他,“她若计较这些,当初便不会干脆离开。”

    荆安歌凝眉沉思。

    如果说不想……那不可能,但是……他已做了一世皇帝,这一世他去争,失败了。

    那日万军中,仲瑾钰承诺,天下终会一统,他原本以为看不见,如今也见证了。

    她破碎虚空,走的倒干脆。

    荆安歌忽地冷笑,看着面前二人眼神如利剑。

    “两位要压制不住破碎虚空了吧。”

    偌大江山,无人管理,这是要甩在他身上,他们去逍遥自在,追寻大道?

    休想!

    “当皇帝仲瑾钰本来就不如我。”

    她懂权谋,懂朝堂平衡,懂势力纠纷,懂帝王心术吗?

    不懂。

    仲瑾钰在时,朝堂能安安分分的,靠的不过是一力降十会,完全是凭强悍实力强压制。

    他实力是不如她,但当皇帝她比不上他。

    “可是你死了,她是皇帝。”仲威悠悠补刀。

    荆安歌再次梗住,豁然起身,冷笑:“另寻他人吧!”

    ……

    是从什么时候对皇位产生执念?

    六岁七岁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天,他的那位父亲为了一位江湖女子抛弃王府,抛弃亲娘,抛弃亲子,远走高飞。

    去追求风花雪月,浪漫情爱。

    留下的书信充满对王府生活的厌倦排斥,说这座豪华的府邸禁锢了他,他要去追求自由。

    锦衣玉石资源养育出来的王爷厌倦这一切,毫无责任抛弃,何其讽刺。

    他弃之如彼,他偏偏要证明他错了。

    荆安歌毋庸置疑的有天分,有了努力的执念,更加出彩,他入宫伴读,把小太子衬得黯然无光,从小到大,永远是最优秀的那个。

    长到年少,武功跻身一流,他曾偷偷出去见过他的那位父亲,看到他对身边的女子笑得温柔,摸摸身旁孩子的头,好一副亲密的一家三口。

    好像除了他们三人没有别的亲人一样。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滋味,只是心中那份对父亲的濡慕逐渐变质,如同馨香的墨汁被撒了一把土。

    荒谬。

    这样一个毫无责任毫无担当的人,怎么会是他的父亲?

    自此将其抛之脑后。

    他的执念也从这位垃圾一般的父亲彻底转变为对权势的渴望。

    他要做世上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人。

    他不甘屈居人下。

    他也有这个资本。

    一切都非常顺利,按部就班,直到他遇到仲瑾钰,胜利的天平如星火燎原之势离他而去。

    其实早就有预感,他不知仲瑾钰的底牌,李新霁也曾于劝诫,但他已不能退了。

    此前所做的准备已不可抛下,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何不奋力相搏?

    于浩瀚金龙盘天,众人惶然不可,败事已成,慷慨赴死。

    所幸仲瑾钰不是个蠢人,两人心有默契,他的家族得以保全,那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父亲也赶来,不过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人死如灯灭。

    ……

    未料想他竟有再睁眼的一天。

    等从棺材里出来,天地都变了,他也已然不是人。

    荆安歌来到李新霁陵墓前。

    看着面前这座双人墓,回想梦里梦外,他平静的为李新霁烧纸。

    烟火缭绕灰飞。

    些许遗憾李新霁这两辈子都与荣乐纠缠不清,早知当初,不走荣乐这步棋,他是否能活得更久?

    一个荣乐远远比不上李新霁的牺牲。

    荆安歌整身束礼,默念——祝君来生喜乐无忧。

    他来到容婉儿墓前。

    墓里只有容婉儿的尸首,仲瑾钰曾告知他容婉儿正在另一个世界活着。

    这辈子他对容婉儿的感情远没有梦里那般深,梦里他们相伴一生,而现实却在感情萌芽时,突然遭遇另一个天外之客,半路夭折。

    回想梦里他们之间后半生的纠葛,他确实束缚婉儿良多,不怪她,是他控制欲作祟,不允许有不稳定因素产生发展。

    到最后感情竟慢慢淡了,如今想来竟有些啼笑皆非。

    这样就很好。

    原本的世界更适合她。

    汝在彼世,吾在此界,今生不见,来生不忆,愿汝安好。

    更何况,是否有来生尚未可知。

    荆安歌垂眸看向苍白无色的手,眸色深深。

    ……

    祖母病重,他回王府见了祖母最后一面,没有理会突然心怀愧疚似良心发现的父亲。

    随后离京四处游走。

    如今天地变化很大,他正适应现在的身体,去四处看看。

    不久后,传来荆烈即将破碎虚空的消息,对这位三百多岁高龄的祖宗,荆安歌有几分敬意,去观临现场。

    仲威没能破碎虚空,还得留下来苦哈哈处理天下大事,荆安歌见了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哈哈哈。

    该!

    还想拉着他干活,做梦!

    荆烈的离开,同样代表着他的身体不会再有人研究,他如今仍不是人。

    不知能否死去,不知何日归去,也不知是否能破碎虚空。

    在仲威派人来找他时,荆安歌快速闪了。

    说他矫情也好,说他自尊心作祟也罢,皇位是自己抢的当然香,但现在这种,仲瑾钰推给仲威荆烈,荆烈又全推给仲威,仲威又想到处推,像个烫手山芋似的恨不得推来让去。

    旁人不稀罕的拿到手,索然无味。

    况且当初他与仲瑾钰一战,他败了,败了就是败了。纵然不服仲瑾钰,他也承认自己的失败。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大人,您的信。”

    荆安歌一看信封就知是从京城飞来的信,他不看,信使当面拆开,快速朗读。

    左右就是那一套说辞,呵,他就不去,活该你不能走。

    对于仲威这个祖宗,没见面前只观历史上的文字还颇有几分敬佩,是对他一统天下的文韬武略,见面后,那几分敬佩也碎成渣了。

    信使念完信见他不收,转身要走,荆安歌眼尖看到他怀里还有信。

    “哦,这位是给仲大人的。”

    仲?仲子平?

    再细看约有数十封的厚度。

    “还有这封是给李大人……”

    “这封是给……”

    荆安歌:“……”

    呵。

    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

    冷笑一声:“拿笔来。”

    挥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祖宗自有祖宗苦,不管祖宗我不苦!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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