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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轻薄的雪绡，看到的是漫天昏黄，飓风卷起一条巨大的沙龙，滚滚而来，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慕朝朝看着眼前一片荒芜的景象，不禁想起前世踏入此地之时，是在十五年后的魔域入口。
而那时。
她一个人在魔域中苦苦求生。
是对那人的执念，让她一次次从地狱里爬了出来。
是对那些人的恨，让她变得狠辣绝情，一步步的变强，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将他们全部斩于剑下，踏入烂泥之中！
最后，大仇得报，却依然没有一丝喜悦。
将那人禁锢在身边，也不过是互相折磨，再也回不到从前，哪怕只是零碎的几句问话，都没有了。
失去的！
再也回不来了……
思及此，慕朝朝的心口处，隐隐作痛。
“朝朝。”
迟煜察觉到了她的异状。
只以为她是害怕这诡谲之地，于是关切道：“你别怕，有为师在。”
“嗯。”
慕朝朝抬眸，对上了他那双静若深潭的眸光。
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悲伤，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环在他的腰际，将脑袋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之上。
那颗心脏的律动强劲有力，不似后来修为全无后，心跳几乎不可闻。
今生，只要他在自己身边，这就够了。
“朝朝，怎么了？”
迟煜不解。
低眸，看着怀里一向爱笑，又明媚的小姑娘，却感觉到她此时悲伤的无以复加。
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襟，那温度顺着他的肌肤，灼烫到了心底。
不由得微微叹息一声。
“别哭，凡事还有为师在，你直说便是。”
“师尊……”
慕朝朝抬眸，从朦胧的水雾中看着他。
“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你可以罚我，教训我，但不要不理我，可以吗？”
她的声音哽咽，像是在乞求。
很怕。
怕他不言不语。
更怕他一次又一次自戕。
只想丢下她一个人。
不知为何，自从靠近这无妄之地，就开始了噩梦连连。
前世那一切，反反复复的在脑海中回放。
痛不欲生！
她的声音太过悲戚。
迟煜心中一颤。
随即，抬起手，抚上了她柔软的发丝。
“你是为师的亲传弟子，若做错了何事，为师亦难辞其咎，又怎会将错归结到你一人身上，而不理你？”
他的声音清冽平淡，听不出喜怒哀乐。
仿佛他的世界里，所有的情绪都是静止的，没有半分起伏。
“真的吗？”
慕朝朝心中的悲恸慢慢散去，仰头看向他。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
是她所熟悉的那种波澜不惊。
“为师不会骗你。”
迟煜薄唇轻启，淡淡说道。
“那就好。”
慕朝朝唇角微微翘起。
心底的阴霾彻底消散，整个人又变回那个明媚如朝阳般的模样。
迟煜松了一口气。
耳边便传来了她低低喃喃的声音：“师尊方才说的话，徒儿想要试探一番，想看看师尊是不是在骗我。”
他微怔。
垂眸，看向那双被雪色软绡覆盖的眸子，还有她嘴角渐浓的笑意。
那笑容里满是狡黠，让迟煜有片刻的恍惚。
忽然。
慕朝朝的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微微用力。
将他拉向自己。
踮起脚尖。
覆上了那微凉的薄唇。
轻轻柔柔，似蕴含了千万情愫，让迟煜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一刹那，脑海之中犹如晴天霹雳般轰鸣炸开，一片空白。
他呆愣了许久。
才反应过来。
下意识想推开身上的小姑娘。
然。
慕朝朝的力气却不允许他避退。
又不敢动用丝毫灵力。
怕伤了她。
只能绷紧身子，一动不动，任由她在唇瓣上索取着。
那柔软，清甜，还有浓郁的异香，一遍又一遍的在他心中萦绕，撩拨……
心头一震。
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了起来。
这样的感觉对他来说，太过陌生。
一阵风吹拂而来。
撩起了两人雪色的衣袂，垂长如墨的发丝缠绕，交织在一起，似要打成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结。
良久后。
两人分开。
慕朝朝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以为他会反抗。
会躲开。
却唯独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任由她为所欲为。
四目相对。
皆是愣愣地望着对方。
那双凤眸中，深邃的仿佛一片无垠的夜空，静谧幽暗，无波无澜，却好似在酝酿着什么。
慕朝朝有一刹那的失神。
然而，很快，她便回过神来。
“师尊……”
她冲着他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柔声说道：“徒儿知错了。”
迟煜沉默不语。
“师尊？”
慕朝朝一脸委屈道：“看，徒儿就知道师尊是骗我。”
“方才刚说过，就算徒儿犯了错，师尊也不会不理我的，可是现在却说话不算数了。”
说着，还用力地抱住了他，撒娇一般地在他颈间蹭了蹭。
“师尊，别生气了。”
慕朝朝小声嘟囔道：“实在不行，师尊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也没关系的。”
“师尊……”
她又轻唤了一句。
见他依然面无表情，慕朝朝不由得有些慌了。
“别不理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知道错了……”
“师尊……师尊……给个机会，原谅徒儿这一次吧。”
慕朝朝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
直至轻的能被风吹散。
迟煜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
“朝朝。”
他声音清冷而平静，淡淡说道：“为师何时骗过你，让你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
“念你还小，这次为师便不怪你，下不为例。”
“师尊，徒儿已经不小了呀。”
慕朝朝撅起了嘴，嘀咕道：“要是在凡间，都可以成亲的年纪了。”
“你……”
“师尊别生气，徒儿错了。”
“身为修士……”
“身为修士，不思进取，没有专心修炼，还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徒儿真是罪该万死。”
慕朝朝赶忙认错。
“……”
迟煜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
还有小心翼翼，不断认错的样子，突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他抿唇半晌，才开口说道：“罢了，你知道错了，就要悔改，为师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
“师尊。”
“以后莫要胡闹。”
“哦。”
慕朝朝乖巧地点了点头。
迟煜看了她一眼，缓声说道：“走吧，这无妄之地不能御剑飞行，路途遥远，别再耽搁了。”
“嗯，好。”
慕朝朝应了一声，随后，抱住他的手臂，一同向荒漠之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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