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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银铃般的声音远远传来，让迟煜纤长的睫羽颤了颤。
那熟悉的嗓音让他心口钝痛。
仿佛心脏已被什么利刃剖开，鲜血淋漓，碎成齑粉。
“小丫头，你必须凭自己的实力赢得一盘棋，不然你师尊永远醒不来，怎么样，这棋下还是不下？”
另一道男子的声音隐隐含笑，似戏谑，又似纵容：“你今日已输了二十九盘棋，不如再下一盘凑个整？”
“不下了，不下了。”
小姑娘气鼓鼓道：“半个月了，每天输三十盘棋，你欺负人是吧？”
“想想你师尊，就因为你这个弟子棋艺不佳，困在万象棋盘里这么久还出不来，好可怜啊~”
“算你狠。”小姑娘不服气道：“再来，我非要将你杀个片甲不留！”
那两道声音又安静了下来。
入耳是一颗颗棋子落下的脆响。
偶尔有雷鸣阵阵。
就好像是……
风云劫中的山巅之上！
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快到无法捕捉。
迟煜皱了皱眉。
眼皮有千金之重，如何也无法睁开双眸，去看一眼那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哪怕只是一个幻觉。
落下了焚天火渊。
这一次……
他真的是魂飞魄散了吧？
再也无法回到她身边，就算是假象也无缘再多看一眼。
“小丫头，你作弊。”
那个紫衣男子的声音有些无奈。
小姑娘狡黠道：“我凭实力作弊怎么了，谁让你仗着自己棋艺好就欺负我，有本事我们比厨艺。”
“瞧你那点出息。”
“我不管，我赢了。”小姑娘不耐烦道：“看我家师尊的时间到了，每天就给看半个时辰，你可别浪费我时间啊。”
话落。
一道轻盈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迟煜的心跳骤然加快，呼吸都好像停滞了下来。
她真的过来了！
一步又一步，都宛如踏在他的心尖上，那么清晰，又那么不真实。
直到——
脚步声在他身旁停下。
温软的指尖在他脸颊滑过，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小姑娘开始告状。
“师尊，你再不醒来，徒儿都要被长泽给欺负死了，他天天拉着我下棋下棋，我现在看见棋都想哭了。”
“呜呜……”
“师尊，我真哭了啊？”
那声音里充满了浓郁的思念和惊慌，却还是装成了一副没事的样子。
迟煜的心抽搐了一下。
“再睡下去，我就亲你了，直到把你亲醒为止，到时候罚我，一定记得要手下留情。”
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解释：“谁让你把徒儿全部家当买来的天源玉简给收走，不然，徒儿还能和师兄师妹们聊聊天，认识一下年轻俊才也不错，至少不会无聊到只有亲师尊解闷了。”
迟煜：“……”
“师尊怎么又皱眉？”
小姑娘俯身过来，那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并威胁道：“徒儿还没亲到，你皱眉做什么，但是再不睁开眼睛，我就真的亲你了！”
她忽地凑近。
在他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
随即。
一个绵长的吻，带着些许青涩，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轻柔，在迟煜唇齿之间蔓延开来。
一丝淡淡的清甜，还有扑面而来的幽香，让他的心猛烈一震。
脑海一片空白。
原来。
她是真的还在。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终于，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那一刹那，时间定格。
只有眼前那小姑娘一双精致的桃花眼，睁得大大地看着他。
那眸底深处，是惊讶，是欣喜，甚至还有一丝猝不及防的错愕。
“师尊，你醒了？”
慕朝朝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嗯。”
迟煜颔首。
他缓缓坐起身，运转了一下周身灵力，发现修为还在。
可万象棋盘中的一切。
又真实得让他不知今夕何夕。
恍然如梦。
究竟是谁梦见了谁？
好似在醒来之后。
有什么已变得不一样了。
“师尊……”
慕朝朝的声音带着哭腔，下一秒，猛地扑进他怀里，身形轻颤。
“徒儿好想你，早知道作弊也算赢的话，就不会让你睡这么久了。”
她语气委委屈屈，像受尽欺凌又找不到家的小兽：“长泽神君欺负徒儿，靠棋艺救师尊的话，可能比飞升天界还要难上无数倍，徒儿根本做不到。”
“别怕，没事了。”
迟煜看着她，却见那小姑娘眼眶通红，于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淡声安慰道：“输了多少盘棋，一会儿为师带你去赢回来。”
“嗯！”
慕朝朝重重地点头，像个小孩子般抱着他的手臂撒娇卖萌：“幸好师尊及时醒了，否则，你都不知道徒儿被欺负得有多惨。”
“师尊一定要杀他个溃不成军，给徒儿报仇。”她笑了起来，一双眸子灿若繁星。
“好。”
迟煜声音低哑。
他看着眼前那张笑靥如花的小脸，便想起了焚天火域中，那个声嘶力竭的呼唤。
心中生出些许疼惜。
那时他看不见。
可是，那一瞬间，却感受到了她无尽的悲伤。
她哭了。
好像也随着他一起跳了崖，落进了滚烫的火海之中。
“朝朝……”
迟煜轻声唤她的名字。
抬起薄如蝉翼的广袖，手臂渐渐收紧，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坚实温暖，带着独属于他身上那种轻轻浅浅的草木香。
“徒儿在。”
慕朝朝下巴抵在他颈间，纤长的藕臂环住了他精瘦的腰身，身躯有点僵硬。
她第一次被他这样抱着。
好似在他身上感觉到了那种他以往从未拥有过的……
占有欲和慌乱？
想了很多种原因，却寻不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可她不想松开他。
舍不得。
永远也抱不够。
“你还是我师尊对吗？”
慕朝朝沉默了半晌，忍不住问道：“夺舍可是会被整个修真界追杀的，所以……”
话音未落，便被打断：“不是。”
“什么？”
慕朝朝一惊，挣扎着退出了他的怀抱，一双大眼睛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不……不是？”
“不是我师尊，还是……不是被夺舍？”
她的心脏“怦怦怦”地跳了起来，脸色一点一点地发白，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
迟煜见她这副模样，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心里又酸又疼，轻叹一声：“傻瓜。”
“果然被夺舍了？”
慕朝朝瞳孔猛地一缩。
伸出一只纤白的手，就要去探他眉心灵台的位置，却不料被一把握住了手腕，不得寸进。
迟煜垂下眼帘，遮挡住眸中复杂的情绪：“为师无事，未被夺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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