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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
迟煜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慕朝朝的视线从城门队伍中收回，看向自家大师兄，又扯了扯身边之人的袍袖，眉眼弯弯如皎月，笑了起来：“师尊，我觉得大师兄肯定是饿了，我们快些进城。”
“嗯。”
迟煜颔首，抬眸，看了一眼天色，又看向她，淡淡道：“依为师看，是你饿了吧？”
“是啊！”
慕朝朝眨了眨眼，用力摇了摇他的手臂，笑得更深了几分，使劲地撒娇卖萌：“徒儿都快要饿晕了，师尊行行好，赏点饭吃呗？”
迟煜：“……”
“好。”他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握进掌心，对身边那一袭青衫少年说道：“微尘，我们先进城休整一日。”
“是。”
裴微尘应了一声，跟在他们身后向城中走去。
目光不经意间就落在了两人广袖之下，牵在一起的手上，皱了皱眉。
一时间。
心里百味杂陈。
这是他自入山门以来，第一次看到他与人如此亲近。
“大师兄。”
一道清脆悦耳的笑声传来，随即，纤细白皙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裴微尘回过神，就被那小姑娘一把拉住了袍袖往城门里拖：“大师兄今日怎么了，为何站城门内发呆？”
“可能没休息好。”
裴微尘沉吟片刻，似是而非地解释了一句。
“那我们先找一个客栈吧。”
慕朝朝开口提议，又挽住了迟煜的手臂，一手牵一个，带着两人往热闹非凡的街上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左右环顾，只见宽广的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潮，两旁琳琅满目，皆是各种七彩的小玩意儿晃人眼球。
“清水城中为何这般热闹？”
“再过四日便是七夕。”
裴微尘抽回了自己的手，见她一脸好奇，而那面目清俊之人也望了过来。
思及七师叔为人向来冷冷清清，想必除了仙门祭祀，对其他民俗节日也不甚了解。
他看了不远处的商贩一眼，出言解释：“七月七乃是乞巧节，一些未婚女子会在这一日于心悦之人面前展现巧计，以示自身心灵手巧，还有拜月神等等祭祀。”
“此时节日尚未开始，但各种讨巧的物件刚好给姑娘们练练手，尤其是夜间，张灯结彩，尤为热闹。”
他的话音一落，慕朝朝便双眼放光，眉梢眼角皆是盈盈笑意：“大师兄懂的真多，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啊？”
裴微尘：“……”
“莫要欺负你大师兄。”
迟煜拉着小姑娘的手欲向视线尽头的客栈走去，却被又一股力量拖住。
回首，就见那一张小脸满是希翼，迫不及待地问道：“师尊，徒儿从小到大都未曾过什么节日，晚上陪我一起出来看看好不好？”
她仰着头，那一双潋滟含光的桃花眸眼巴巴地瞅着他。
迟煜眼帘微垂，目光触及她的笑靥，眸光微黯。
思及前世之时，他向来不与人接触太多，更未有过什么节日。
而那小姑娘的目光基本都落在他身上，除了修炼更是什么都不懂，坠崖后，也定是在生死边缘挣扎了很久。
最后能成为魔尊，想必，全靠她一腔求生的执念和不服输的坚定。
一路上……
不知是吃了多少苦！
他薄唇微抿，沉默不语。
“师尊若是不喜，那便算了，徒儿也没有那么喜欢热闹。”
慕朝朝纤长的睫毛垂下，掩饰了眸底的失望。
想到自家师尊一向不喜热闹，自然也不愿让他为难。
“朝朝……”
“徒儿饿了，我们先去客栈吧。”
迟煜听了这话，低眸，便瞧见那小姑娘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其眼中神色，看起来像是被霜打过，蔫蔫的。
他心上一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好，我们去客栈。”
慕朝朝低低沉沉地“哦”了一声，就听那沁凉的嗓音再次传来：“既然夜间才热闹，那便等吃过饭，为师再带你出来。”
“真的吗？”
“嗯。”
见迟煜点头应下的那一刻，她的心里，仿佛那一簇红莲业火倏然熊熊燃烧了起来。
灼灼的炙热，顷刻间就将她的理智焚得灰飞烟灭。
“师尊……”
她一扫方才的阴霾，猛地扑进他的怀里，一双藕臂紧紧环住那修长的脖颈，将头埋在他肩窝处，肩膀轻颤。
迟煜微愣。
下意识地抬起纤尘不染的广袖，搂住了她，声音亦轻柔了些许：“朝朝……怎么了？”
“师尊，徒儿只是觉得很开心。”慕朝朝抬头，目光清澈而明亮，直直地盯着他。
迟煜心头一颤。
看向她的眸中多了许多复杂难辨。
他唇瓣微动，过了好半晌，才牵起她的手，声线有几许低哑：“只要朝朝开心……那便好。”
“多谢师尊。”
慕朝朝冲着他甜甜一笑，踮起脚尖，凑上前，当众偷袭，在他脸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迟煜呼吸徒然一滞。
下一秒。
就有一股巨大的力将他拖出了围观人群。
只留下裴微尘一人僵硬地站在原地。
回不过神。
“哈哈哈……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这般热情张扬的小姑娘，以前只在史记里才有过，话说那个两千多年前的女帝阿九……”
那老摊贩话还没说完，一群人已经蜂拥而至，把他团团围在中间，一脸八卦兮兮，热火朝天地讨论了起来。
裴微尘：“……”
看着快要消失的那两道身影，心中一汪清潭漾起了一圈又一圈涟漪，逐渐变成了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静。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冷静自持。
那注定走不通的路，绝不去踏，可如今看到那张扬肆意，毫不掩饰的少女。
甚至那看似无心无情之人，也好似……
并非他所认识的那般。
一切。
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希望？
他。
竟也想挣脱束缚。
想不顾一切地去试一试！
心头一震。
蓦地惊醒了过来。
裴微尘的眸光瞬间清明，他面无表情的收敛了思绪，大步走出汹涌的人群，朝着两人走去的方向踱步离去。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有一道银铃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大师兄……大师兄，我们在这！”
仰头望去，入目便是那明艳无双的少女正趴在窗棂上，对着他挥舞着手臂。
而立于她身后那个面目清隽的男子，则是神色淡淡地看了过来。
“大师兄，点了好多菜，快上来吃饭。”慕朝朝笑着唤道。
裴微尘点点头，迈开步伐，走进了客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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