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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朝朝不但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带着众人火速离开。
不知走了多久。
忽闻远处一声巨响传来。
她唇角抽了抽，心想，这采阳补阴术，梅三娘算是彻底练到头了。
不过……
一想到沈青绝那眼神。
“众人听令，解开枷锁，此刻起全速赶路。”
“是！”
众守卫齐刷刷应道。
很快，一个个铁链“哗啦啦”落在脚下。
大概是三日后。
慕朝朝站在高耸的秃山上，望向远处一片血染枫林，心潮澎湃，激动无比。
这时。
一道男子低沉慵懒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那里的风景，喜欢吗？”
“……”
蓦然回首，就见一袭守卫装扮的魔尊笑得戏谑。
沈青绝踱步走近，低下头，仔细欣赏了一番她脸上精彩的表情：“怎么了，不想葬在那？”
慕朝朝往后退了一步。
“要是再退一步，就掉下去了。”
被这话一噎，她瞪了面前气势逼人的男子一眼：“你想怎样？”
“喊一声救命给本座听听。”
“啊？”
“快些向你家师尊求救，让他出来保你一命。”
说话间，沈青绝又近半步，玩味一笑：“你选择背叛师门，拜我为师的话，也可。”
“做梦！”
慕朝朝被他的威压禁锢得动弹不得，却面色无惧，依旧坚定：“我这一生一世，只会拜一他人为师，生死不改。”
“为什么？”
“因为，那是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人。”
沈青绝微愣。
恍惚间想起，九十多年前，风和日丽……
那天拿着迟叔叔所赠的灵源佩，进入护山大阵，登上了东海与灵山。
竹林小筑，梅红似血。
花瓣纷飞如雨，掉落在女子一头乌黑柔顺的发间。
她以手支颐垂着眸，彼岸花面具下，温柔似水的眼神望着对面，正读书的小童。
风撩飞如墨的发丝，拂起她衣摆鲜红的颜色，那一刹那，仿佛盛开在彼岸的曼珠沙华，美得惊心动魄。
那是初见。
后来，她离开了一段时间，竟是为了他，取来了神兵勾月，还替他封印灵骨，觉醒了修罗血脉，正式踏上复仇之路。
去魔界前夕，趁着那个体弱多病的小孩入睡，他去见了女子一面，终是忍不住问：“姐姐，你为何对阿煜那么好？”
她愣住了。
“为了他，你爱屋及乌，千辛万苦为我做了这么多，那个傻子看不出来，但我能。”
拒绝姨母抚养，宁愿流浪街头，偶尔回来看上一眼，他早就不是被人好好保护起来的娇宝宝了。
“姨母和姨夫都看不见你，只有我和阿煜看得见，你不是人，你只是一缕魂魄。”
“姐姐，近几天我偷偷看你的时候，发现你的魂魄越来越淡，你受伤了，是不是如那些修士所言，要魂飞魄散，再也不归？”
说到这，他再也无法忍住眼里的泪。
女子抬起手，就像对阿煜那般，轻轻揉了揉他的头，泪水模糊，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却听见她轻柔的声音，坚定不移道：“只要阿煜在，魂飞魄散，我亦归来。”
“为什么？”
“因为，那是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人啊。”
姐姐当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心里，不是人族又怎样，只是一抹魂魄又如何？
那是给过他希望的人！
思绪回笼。
沈青绝复杂地看了慕朝朝一眼，脚步一挪，走到她身侧，看向远处犹如血海翻腾的枫林。
他轻笑：“你与我家姐姐说了同样的话，看在她的面子上，这一次，不杀你。”
“哦。”
慕朝朝点头，道了一声：“那不打扰魔尊大人看风景了。”
话落，抬脚欲走，却忽觉手腕一紧，低头，只见自己手腕上握着一只修长的手，那手骨节分明，惨白如雪。
她顺势看去，入目是一张鬼斧神工的侧颜，邪魅，疯狂，冰冷刺骨。
“魔尊大人？”
“陪我站一会儿。”
“……”
走不了，还打不过。
慕朝朝只好认命，转过身，陪他在风中凌乱。
“你喜欢阿煜。”
耳边传来沈青绝低沉暗哑的声音。
“不只是喜欢，我爱他。”
“你们是师徒。”
“魔尊大人想说什么？”
她红唇微弯，不以为意道：“是有违伦常，欺师妄上，还是不被世俗所容？”
“我喜欢，是我的事，与旁人何关，需要他们来指手画脚，指指点点？”
“是被世人恭维敬仰，还是被诋毁践踏，我从来就不在乎，什么也无法阻止，我要和他在一起的心。”
小姑娘声音掷地有声，字字句句满含执拗，和不留后路的决绝。
沈青绝戴上面具，抬手将黑袍后的围帽盖在头顶，翩然一转，留给她一句。
“记住今日你说过的话，若敢负了阿煜，就算他不杀你，天道不收你，本座亦会不远万里，取你性命。”
“尊上真是吓死我了。”
慕朝朝撇嘴。
沈青绝脚步一顿，没有转过身来，轻叹：“转告你家师尊，快死了记得求我，他开口，我必来。”
“你……”
话只说了一个字。
眼前修长的身影化成一团黑雾消散。
“让我师尊求你，想的美！”
慕朝朝气鼓鼓。
从山上走下，越走越气，直到进了山洞，行至深处。
打呼噜的声音隐隐传来。
她正准备上前教训，忽被拉进一旁的石壁后，来人又布下隐身阵法。
“师尊。”
“嗯。”
迟煜颔首。
“徒儿想你了。”
慕朝朝伸出一双藕臂，紧紧环住了他的腰身。
“为师也想你。”
迟煜低喃一声，抬手，将小姑娘额际的碎发捋到耳后，于她眉心落下一吻。
这一刻。
清凉淡雅的草木香扑面，轻易就扑灭了慕朝朝心底的火气。
她将脑袋埋进男子颈间，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温热，和强劲有力的心跳。
“朝朝……”
迟煜抚了抚她的头，却感觉抱在腰上的手更紧了几分。
他微愣。
小姑娘闷闷的嗓音萦绕在耳边，满含不舍：“师尊是要走了吗？”
“为师不走。”
“真的？”
慕朝朝疑惑地抬头，看向近在咫尺，清冷的俊颜。
“是真的。”
她眨了眨眼，忽然笑了。
“师尊怎么也学会哄人开心了，还真是有点不大习惯。”
“没有哄，真的不走了，就留在朝朝身边。”迟煜说完，俯首，微凉覆住了她的唇瓣，辗转，缠绵。
“唔……”
慕朝朝嘤咛一声，搂住他修长的脖颈。
这一瞬间，忘记了身在鬼域之地，忘记了满心仇恨，甚至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所有。
只剩眼前人。
有他在，足矣弥补一切，让她忘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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