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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婆娑。
眼前眉目清冷的男子，一语不发，整个人弥漫着冷如冰川般的气息。
冻得人心里一慌。
“师尊……”
慕朝朝试探性唤了一声。
迟煜闻言，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他眸光淡淡瞥了怀中小姑娘一眼，就见她眼眶通红，泪珠在眼圈打转，垂涎欲泣。
于是，心上一软。
将人轻飘飘地放在一旁干净的山岩上，然后拿出丹药递到她唇边。
慕朝朝垂眸，盯着骨节匀长的手指，就听到他清冽平缓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吃了。”
多一个字，都懒得给她。
还在生气呢！
她坐在石头上，眨眨眼，紧盯遮挡他表情的笑脸神官。
忍不住伸出手，将面具一把摘下，入目是男子一张清隽无双，且面无表情的俊颜。
他眉宇轻蹙，薄唇紧抿。
僵持半晌，不见动静，只好再叮嘱一句：“朝朝，吃丹药。”
“哦。”
慕朝朝乖巧点头。
她微微俯首，就着修长如玉的手，以舌尖将丹药卷走的同时，贝齿狠狠咬住迟煜的手指，不肯撒口。
手指传来微痛，酥麻的触感。
迟煜身躯一震。
想要抽回，反而被咬得更紧，又不敢强行运转灵力，怕伤了她，只能由着她咬住不放。
慕朝朝咬得不重，并未真的伤了他，只是这两根手指都有些泛青，可见也是用足了力气。
直到很久很久……
天色黯淡。
迟煜无奈低叹一声：“朝朝别闹，我们该回去了。”
慕朝朝这才松开他，却偏过头闭上双眼，不理人。
还灵丹下肚，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全身，瞬间恢复了一部分耗损的灵力，还有腰间的伤口也止了血。
估计再休养几天，就能无事。
又静默半晌。
身边没有一丝声响，甚至感觉不到有人存在的气息。
难不成……
自家师尊真的一气之下，丢下她走了？
思及此，心下一惊。
连忙睁开眼睛。
却见如霜月华之下，那张如琢如磨的俊颜，风华绝代。
他还在。
没有一个人离开。
只是……
一股莫名的委屈忽地从心头升腾而起。
慕朝朝抿唇。
伸出手，小心翼翼扯了扯迟煜染满了血迹的衣摆。
委委屈屈，嘀咕一声。
“师尊，生徒儿气了？”
“未曾。”
“那为何不理我。”
“刚吃了丹药，需要调息一会儿，为师自然不会打扰。”
“……”
她被这话噎住。
迟煜身形翩然一转，向山下踱步而去，头也不回。
只留下一句无波无澜的话语。
“走吧。”
“师尊，等等。”
见他脚步未停，慕朝朝心上顿急，飞快追上去，一把抱住他的手臂。
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他，声若蚊蝇：“徒儿知错了。”
迟煜顿足，垂眸看她。
小姑娘一张俏脸惨白如纸，眼尾泛红，眸中氤氲着浓郁的水雾，泪珠打湿了鸦羽般的睫毛，仿佛随时都要哭给他看。
看她这般。
心头上的火顷刻间褪去，柔软一片。
他伸出一只洁白修长的手，轻抚她绸缎般柔滑的黑发。
慕朝朝蓦然抬首。
望入他深邃的眸子，四目相对，柔声软语。
“师尊怎么能一个人走，也不等徒儿一会儿，月黑风高，一个受重伤，又如花似玉的姑娘，多危险啊。”
“再说方才，徒儿当众打了云梦溪的脸，她现在恨不得杀了我才能解恨，你是我的师尊，不应该保护徒儿吗？”
“要是我暴尸荒……”
她话才说了一半，刚出口的“野”字立刻就被微凉的唇瓣堵了回去。
“唔……”
迟煜狠狠吻上了她的唇，再不像之前的轻柔缠绵，而是霸道，不容反抗的侵占。
一股巨力袭至，她不由自主后退两步，被重重压在树干上，枝头的红梅簌簌颤抖，花瓣如雨。
这个吻。
逐渐被加深。
直到唇瓣传递来一抹轻微的刺痛，血腥味在两人口中蔓延滋长，才回过神。
他俯首，低醇暗哑的声音抵在耳边，轻喃低语：“朝朝，今日之事，下不为例。”
“为何？”
慕朝朝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精致轮廓，红唇轻勾。
“师尊心疼了？”
“嗯。”
“即是心疼，为何丢下徒儿一个人走，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会追上来？”
“朝朝……”
迟煜薄唇翕动，许久未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顿了顿，抬起垂长如云的广袖，把面前纤细的身影禁锢在怀。
轻风徐来。
一朵红梅落在她眉心。
小姑娘仰起小脸，一副娇艳模样。
他倾身而下，学着她前世的样子，将头埋进颈窝，浓郁的异香迎面而来，混合着一抹安定心神的力量。
“朝朝……”轻唤一声，又沉默片刻，他才缓声道：“为师不想看见你受伤，以后不许任性。”
“至于云梦溪，为师会派人去跟着她，只要她敢对你不利，人赃并获，让她受到该有的惩罚，再不能对你产生任何威胁。”
低沉沙哑的声音闷闷的，隐含了些许哽咽入耳。
慕朝朝身形一顿。
抬起纤白的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顺着挺拔的脊背缓缓上移，轻轻拍了拍。
她本想利用与云梦溪一战来打破桎梏，即使身受重伤也在所不惜，只因前世的道，便是杀出来的一条血路。
生与死之间参透。
更是知道受伤后，迟煜定会心疼。
这般就能无所顾忌，肆意妄为的提出各样的条件，让他无法拒绝。
比如，以后不许再将自己逼上绝路，不许他受伤。
未想，修为稳固不动。
看见迟煜这般，她根本无法说出任何话来，心也跟着一起疼。
“师尊……”
“嗯，为师在。”
“师尊，我疼。”
迟煜忙直起身，眼中飞快掠过一抹焦急：“怎么了，为师压到伤口了？”
“嗯。”
慕朝朝踮起脚尖，凑到他面前，朱唇轻启，呵气如兰。
“徒儿心里的伤口太疼了，无药可救，只有师尊才能治愈它，师尊向来对天下众生博爱，我亦是众生，这样算来，你也爱我，对吗？”
迟煜眉心微拧。
慕朝朝见状，眉梢一扬。
“师尊，你不会告诉我，这样是在白日做梦吧？”她清脆婉转的声音里，俏皮又娇憨。
“朝朝说的不对，事实并非如此。”
“那是什么？”
“为师没有那么博爱。”
迟煜声音微顿，精致的下颚抵在她头顶，低低沉沉道：“为师亦是众生，又何敢对众生谈一个爱字？”
“天地茫茫，自有其道，人难分善恶，事未必可论好坏，凡事不能一概而定。”
他抿了抿唇，过了很久，才开口：“为师尚有许多不明了之事，却有一事深知，我迟煜，唯爱朝朝。”
慕朝朝微怔，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远处林间传来一阵????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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