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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孤身立在高处云巅，被千丝万缕黑气包裹，浓郁如墨，仿佛一条条巨蛇缠绕虚空。
“天师无命，受死！”迟煜声音清冽冰冷宛若寒冬腊月的霜。
他手握断尘，脚尖轻点地面欲冲进尸傀中，却被身边紧随而来的男子一把拽回。
“阿煜，我知你心疼慕丫头身在极阴阵眼之中，此时进入并非好时机。”
说话间，钟离夙折扇挥出，布下一道屏障将率先而来的几个峰主包裹在内，才不疾不徐道：“尸傀太多，不适合无端消耗，务必等其他人来，掩护我们趁机杀到阵心。”
迟煜没有说话，只冷冷盯住远方高处悬浮的黑袍人。
他与扶桑一魂一魄并未完全融合，记忆也是凌乱的片段。
却明白，无论是小九，还是朝朝，都是她，是自己曾偷偷放在心上，不敢碰触的人。
可她现在身处险境，还怀了他盼望已久的孩子。
“大师兄，提前布置阵法，为稍后赶来的修士争取多一分防护。”
“你想做什么？别乱来！”
这一次。
钟离夙没能拦住。
迟煜收回断尘，从灵台内招出灵机琴，眨眼冲进密密麻麻的尸傀队伍。
“嗬嗬嗬……”
“铮！”
尸傀嘶哑的吼声中，悠扬婉转的琴音夹杂令人胆寒的杀意扩散开来。
他一袭勾勒流云纹白衣凌空而飞，墨染青丝高扬，眸若寒潭，面色清冷淡漠。
骨节根根分明的手指划过琴弦，一圈圈透明的涟漪轻飘飘地荡漾开去。
一路所过之处，尸骸遍野。
“原来一直被修真界藏起来的灵族人，竟然是你，迟玄曦！”
听到身后动静的无命转过身，左手的指骨抚了抚脸上的半边面具。
迟煜手一顿，与他遥遥对望：“无命，灵族与天源大陆众生的仇，今日本尊便让你一并还来！”
“哈哈哈哈哈……”
无命倏忽间大笑：“你可知我是谁？”
“无论是谁，必葬身于此！”
“是吗？”
他抬眸，看向迎面杀来的白衣男子，眼眸微眯。
“尔等逆徒，胆敢弑师！”
这话一落，迟煜已跃过四大神使，招出断尘杀至跟前。
灵力与煞气相撞，磅礴的气流向四面八方猛烈横扫。
“哗啦啦……”
“咔嚓！”
无命身上的黑袍猛然撕裂，面具亦碎成碎粉，簌簌落。
露出里面一袭不染纤尘的白衣，华发如九霄天上的云雾随风而舞。
他唇角轻勾，绽开一抹恶劣的弧度，缓慢抬眸，看向眼前男子错愕的表情。
“师尊……怎么可能？”
迟煜怔愣住，凤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再也无法平静。
“砰！”
“连师尊都敢杀，看来是留你不得。”无命眼神戏谑，趁机挥出一掌，将他打落尸傀之内。
“噗……”
一口血从唇角溢出。
迟煜被带人杀进来的钟离夙飞身护住。
“七师弟没事吧？”他清润和煦的嗓音里满含轻颤，说不清是惊惧，还是其他。
总之……
众位峰主心中皆是复杂至极。
就连光幕前的慕朝朝也是一惊，看到师尊受伤的心痛，和得知那人就是上辰尊者的诧异。
那是让灵云门稳居修真界第一的存在，是七峰主惩恶扬善的信念，怎么就会，变成了无恶不作的天师无命？
前世她破开鬼域，无命被天道察觉劈成飞灰，至死亦未见其真面目。
“这就是张叔口中，七个主峰仙君加一起，也比不过的上辰尊者吗？”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慕朝朝恍然大悟。
张叔的不辞而别。
他那日饮酒，与师尊曾说下的话：“你们不要恨他。”
还有他腰间的银铃在无命来到时的疯狂响动，无一不在说明原因。
十年前，无命帮寒翊之抢婚之时，张叔已认出了他的脸！
果然。
透过淡淡金光，慕朝朝看见张丰启苍老的身影挡在几个仙君面前。
他仰望天上面容俊逸非凡，浑身散发出禁欲气息的男子，声音悲怆：“师兄，你醒醒，不要再错下去了。”
“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你为何变成这个样子？”
天上的男子垂眸，神色冷若万古冰山。
他广袖轻抬，露出左手纤长的骨骼，硬生生将谪仙的气质压下，增添几分鬼魅之感。
“张丰启，本天师真后悔十年前没能杀了你，竟坏我好事。”他冷色唇瓣微掀，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淡淡吐出。
“大师兄！”
“闭嘴！”
无命冷眸看他，呵斥道：“别叫我大师兄，他已死，魂飞魄散，肉身成鬼被本天师所利用，永世不得安生。”
“倘若不是他身体里留有一抹残念，我安能放过你们灵云门一个人？”
“现在不一样了，拥有神器昆仑镜，他的残识无法再影响我分毫，谁也别想逃，都要死在这里。”
说罢，他眉心浮现昆仑镜影像，四野顷刻间震颤。
“不好，无命封闭阵法，要将我们生祭周天星河大阵！”
随后赶来之人大吼一声。
“那人好像是上辰尊者，难道灵云门是内奸，故意引我们到此，想一次性除掉修真界？”
“天啊，灵云门在七峰主合力之下占据仙门榜首多年，平时斩妖除魔皆是身先士卒，没想到隐藏这么深。”
众人心上一惊，“唰”一声招出长剑，不仅防尸傀攻来，甚至连灵云门的弟子也被排除在外。
无命见状，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正准备趁乱运转神器开启杀阵，忽觉灵台一痛，就见钟离夙眉心飞出一颗灵丹。
众人望去，隐隐能见里面端坐的身影，白衣白发，仙姿缥缈。
“师尊！”
七峰主齐唤一声。
只见其中男子眼帘一抖，倏然睁开双眼。
说时迟那时快，灵丹驱散黑雾，猝不及防砸进无命的灵台之内。
“啊——”
无命双手抱头，痛苦嘶吼。
一时间。
所有人面面相觑。
在灵丹出现的刹那，他们便知上辰尊者真的死了。
却不知他用什么秘法，把自己灵魂封印于灵丹内，又为何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这么做？
“本尊弟子何在？”
一道寒凉无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钟离夙与迟煜对视一眼，又见其他峰主上前一步，皆是红了眼眶，双手持礼：“弟子拜见师尊。”
“为师曾追踪无命数十年之久，发现其即便身死，亦能借他人舍体复活，灵魂不灭。”
“因此自创禁术以己身化为囚牢，引诱他夺舍，将其禁锢，这些年身体能量逐渐消失，肉身腐烂，待成枯骨之际便是粉身碎骨之时。”
他静默良久，眼中神色挣扎不休，最后接着道：“天源大陆不得飞升，渡劫期修士每过百年要遭受五雷轰顶之劫，此劫于鬼物最为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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