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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晋元不是一般的男人。
他这种萌妹似的猛男，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
“你先喝口水。”他指了指桌上的陶瓷杯。
他的房间里有开水壶，但很少在静室招待客人，所以没有一次性杯。
用的还是他自己的。
景采澜其实早餐都没吃，从昨晚一直赶着出来，在飞机上睡了一个小时。
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疲惫。
好在她的身体底子很好，习惯性熬夜，倒是不太明显。
喝了一口水，她开始问：“这么多年，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逼迫你吗？”
晋元愣住。
都说断关系了，还来问这些？
不过，景采澜能够找到这里来，也许她并不想断了彼此的关系？
但是，他肯定不会再回到原来那种状态了。
以前确实不在乎结果，现在发现：自己没办法一直这么不在乎下去！
见他开口要说话，景采澜有些匆忙，提醒他：“你认真地回答，如实回答！”
晋元看着她。
发现一直以来做什么事都很淡定的女人，此时似乎有些紧张？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也是放松了心情，说：“我本来也没打算说谎骗你。”
两个胳膊肘搭在椅子扶手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他十分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我本来的确是一心修道的。”
景采澜的脸色暗了下去。
她不想听下去了，张口想说点什么找回场子。
晋元还是知道她的。
她太好强了！
可她都跑到这里来了，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他也不甘心。
这几天他一直努力放下，其实也想过。
他们之间，太过欠缺沟通。
因为她内心敏感、自尊心过分地强，很多话还没来得及说，她就抢先否认了。
“你不要急着下结论。”晋元叹了一口气，说：“非要说是强迫，也不至于。”
他看了她一眼，继续说：“人跟人能够纠缠在一起……我们还纠葛了七八年。”
“中间，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有无数次机会，断绝这份关系。”
“但我没有，而你也没有。”
“你当真以为我，只是在乎床上的关系？”
这话，说得很白了。
景采澜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一心修道的男人，阴差阳错跟她滚上了床。
之后，食髓知味，贪恋这一口。
晋元见她的神态，基本可以认定她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他苦笑：“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像猫。”
“猫有被害妄想症，随时都感觉总有刁民想害朕。”
“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让猫一惊一乍的。”
“还很骄傲，只有它想跟人玩儿，没有别人想跟它玩儿的。”
“愿意的时候，怎么抚摸它都行。”
“不愿意的时候，就挠人、咬你一口！”
“其实很多时候，别人并没有恶意，但只要动作大一点，声音响一点，猫就会被吓到，跑开、甚至躲起来。”
“景采澜，你自己说，像不像？”
景采澜整个人傻掉了。
说她是母老虎的多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像猫！
思忖片刻，她才问：“那么，像猫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主要是，他觉得好不好？
晋元竟然微微一笑，低头看自己的手指，说：“我觉得挺好的。”
想了想，他也认真对待自己这几天扪心自问得出的结果：“我挺喜欢的。”
景采澜心口一跳！
晋元又说：“很多时候，我感觉自己……是很喜欢你的。甚至有时候，我感觉你好像也是喜欢我的。”
“但是，每当我刚开始这样想的时候，这只傲娇的小猫就跑开躲起来了。”
“我就觉得，这都是我自己脑补、自我攻略得来的结论，做不得数。”
“你稀罕我，不过是因为我听话。”
“我……或许喜欢你，可我又配不上你。”
“尤其是，更多时候我会想到你我的差距，不管是哪一方面的条件，我都够不上你。”
“三十几岁的人了，再说什么喜欢不喜欢，很是矫情。”
他能说这么多，一来，是因为他这几天认真思考过了。
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景采澜没有说话。
她努力按住自己，认真去倾听他的说法，知道他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所以，哪怕她一次次听到敏感的话，想要退缩的时候，就狠狠掐自己的手心！
这才听完了他的话。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景采澜也是苦笑：“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你的想法。”
对此，她诚恳认错：“是我自视甚高，总以为自己掌控的就是全局，以为自己想的就是全部。”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让你内心不自信了，这一点，对不起！”
晋元讶然。
他摇头：“不至于。只是我们条件悬殊是事实。所以我也从来不敢痴心妄想。”
想了想，他又说：“这些年，追求你的男人蛮多的。”
不少人知道他跟景采澜在一起，明里暗里说的话，让他很清楚彼此的差距。
因此，从不敢设想过：我想娶她！如果她愿意和我结婚……
诸如此类的，他碰都不敢碰！
“他们追求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景采澜冷哼一声：“你以为他们是喜欢我这个人吗？”
顿了顿，她看了他一眼，这话说得不那么绝对：“男人不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吗？不为了景家的地位，他们能愿意捧着三十几岁的老女人？”
晋元气息一窒：“……”
他不太高兴地说了句：“也不是所有男人，都看皮相的。”
不是说她皮相不好，她长得其实很漂亮，有种雌雄莫辨的中性美。
但是，很多人只有皮相没有骨相。
她是兼而有之。
因此，即便三十几岁，也不嫌有什么老态。
景采澜看着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点点头，说：“好，既然你不看皮相、不看年轻。那么，如果我想和你结婚，你愿意娶我吗？”
晋元整个人呆住！
他知道景采澜这个人雷厉风行，只要她决定了的事，就会直截了当甩出来。
有时候，甚至不容人反驳。
可是……
她怎么会说想结婚？
见他不说话，整个人都在状况外，景采澜又有些退缩了。
她不断做深呼吸，又说：“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
就是这样的！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这样。
他因为彼此身份差距悬殊，门不当户不对，又感觉不到彼此之间除了“炮友”的关系外，还能有什么别的。
从来没敢想过要结婚！
而她呢？
她则是表面高傲，骨子里却多多少少有点女孩子的矫情。
总认为，先开口说“喜欢你”，应该是男人做的事。
更认为，求婚，是男人应该做的事。
有时候她也会做一些试探，想要看看他的态度，到底愿不愿意娶她。
结果，都是失望的。
这样的两个人，如果都不愿意改变的话，绝对没办法走到一起！
所以，现在她必须做出改变了！
晋元还是懵逼状态，有点消化不了。
她又说：“总之，我可能不善表达，可能过分骄傲。就如你所说的，像猫一样。太敏感、太傲娇、太以自我为中心……”
说着，她低下头，重新将陶瓷杯拿在手里，说：“这样的我，很多缺点。”
“而且，我年纪比你大几岁。”
“按说，如果你想找，完全可以找二十来岁的女孩子。没必要将就我。”
“但如果你也愿意试试看的话，不如……”
“不如我们也像正常人谈恋爱那样，试着过一段时间？”
晋元是没想到的。
他们之间，愿意勇敢一次、愿意迈出这一步的人，是她。
但，似乎这也是合理的。
因为他们之间的差距，只有她不在乎，才能实现缩短距离的可能。
因此，只有她表态了，他才敢迈出那一步！
晋元扪心自问，这次要断了关系，他真的舍得吗？
真的没有欲擒故纵的出发点？
也许，是有的吧！
他是有点这样的心态：赌一把，不成功便成仁！
现在，她找来了。
她朝他走过来，终于可以开始双向奔赴了？
“怎么，你不说话的意思，是不愿意？”景采澜很是着急。
她太紧张了。
从来没有放低过身段做这样的事，这是第一次。
如果他不愿意的话……
再舍不得也要放手了！
晋元看着她，询问：“我有个问题，你能认真回答我吗？”
景采澜点点头：“你说。”
晋元便问了：“你……是因为多年的习惯，突然中止了，感觉无法适从，才会想结婚的吗？”
景采澜愣住。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认真想了想，她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
是因为喜欢他，还是因为习惯他的存在。
这一点，她至今搞不懂！
但是——
她开口：“我来之前，给湛百里……就是你们现在的掌门，我给她打了个电话。”
“我本意是想问她关于你的事。”
“没想到，她给我上了一课！”
抬起头来，她对上他的双眼，说：“湛百里说，想在一起、在一起舒服，那就一直在一起；什么时候不舒服了，就分！”
晋元却是反问：“那你认为，我们以前的关系难道不就差不多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一起，但因为在一起舒服，所以他们总会约。
到现在，不舒服了，他就想分开！
“不一样！”景采澜摇头：“不，这肯定是不一样的！”
可是，为什么不一样，她又说不清楚！
她皱眉，看着他，问：“你看看小湛，难道她是搞清楚自己很爱我弟，才跟我弟在一起的吗？”
晋元摇头：“他们是天定姻缘。”
景采澜又问：“那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晋元太了解了。
闻人湛那个人心大，只要景载权不踩原则的高压线，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她很看重景载权，七情六欲却始终淡薄。
如此一来，也给了景载权很沉重的压力。
乃至于，景载权始终很紧张她，多年来一直害怕会失去她。
景采澜便说：“那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晋元看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句：“我们结婚的话，是你嫁给我，还是要我入赘？”
景采澜愣住。
他们都认识八年了！
睡了有七年！
现在，怎么感觉跟相亲的男女一样？
问这婚嫁是嫁娶啊、还是入赘啊？
“这有什么区别吗？”她一脸懵逼：“你难道要走古代婚仪？”
还没答应结婚呢，就要先谈婚仪？
她甚至想到更多：“你总不能是，想我八抬大轿来娶你吧？”
说着说着，她的性格又冒出来了。
的确。
如果他敢说是，她就敢这么做！
景采澜在某些方面，是真的挺爷们的！
晋元叹了一口气：“稀里糊涂的。”
不管是他，还是她，都一样糊涂！
“没必要弄太清楚。”景采澜是想明白了这点：“虽然我可能个性很多缺陷，但晋元……”
她郑重其事地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工具人！”
“如果我只是想要发泄那方面的欲望的话，为什么我不找别人，只找你？”
“说句狂妄自大的话，以我景采澜的身份，只要我勾勾手指，多的是小奶狗小狼狗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不管他们是爱我这个人，还是爱景家的地位与财富，不可否认，我有很多选择！”
“可我只找你，难道这不代表什么吗？”
晋元：“……”
感觉不太好。
但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
他问了个直逼灵魂的问题：“那你图我什么？”
景采澜：“……”
晋元又问：“我有哪里值得景大小姐稀罕的，以至于，你不找别人，只是找我？”
“我不知道！”景采澜实诚地说：“也许，是眼缘？我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我就觉得，看你顺眼。”
说浪一点就是：很多时候看见他，就想直接拖回家、拖床上！
偏偏，晋元来了一句：“可你一开始的时候，看我并不顺眼。”
景采澜没想到，自己还能笑出来。
他说了这么一句，她噗呲笑了。
然后，头一歪，反问：“难道一开始的时候，你看我很顺眼？”
她的脸色慢慢绷紧，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以为我是个男人吗？”
晋元：“……”
尴了个尬！
——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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