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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下旬，温度完全降下来，虽然未及寒冬那么冷冽，但过了三个整月的舒坦小日子，十天的训练对于不热衷锻炼的人，毫不夸张来说就是地狱。
比军训更痛苦的，是同时通知的新生体侧，安排在军训结束第二天。
接二连三的“噩耗”，让1108宿舍叫苦不迭。
“出来混，迟早要还。”
汪云换上军训服，因为天气原因，她在里面穿了比较厚的卫衣，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觉得像粽子。
杜小妍在脸上涂了一层防晒，一年四季只要在室外长待，她都会用：“已经缩短到十天，知足吧。”
“知足知足。”
四个人穿戴整齐，边说边笑往操场走。
此时各栋宿舍楼，陆续有大一学生出来，平时看不出年级之分，这会儿，绿色的衣服过分引人注目。
新生与非新生通过是否穿军训服，一眼识别出。
操场上，各班级按照指定位置依次站好，学校领导在台上讲话，召开军训动员大会。
几位领导长篇大论讲完，下一个环节是新生代表发言。
突然一阵惊呼。
南提的注意力被引到主席台上。
台上正中间，站了一个女生，穿着比均码要小几号的迷彩服，外貌和气质也与他们这个年龄段不符。
声音脆脆的，有点胆怯，又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勇敢，昂首挺胸。
给人感觉娇俏可爱。
每说一段，就会收到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像是在鼓励她继续往下说。
汪云站在南提后面，两人前后紧靠着。她身子向前倾十五度，低语：“物理专业的雅童，还没15岁，保送进来的，超级厉害，国内相关奖项全拿了个遍，还有自己专利。”
南提点点头，确实厉害。
“是不是好奇为什么热度这么大？”汪云自顾说，“她有一个称号很响亮，叫‘天才少女’。”
这段时间，身边的社交软件，被这个新闻刷屏。
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南提不自觉多看了几眼那个女孩，她对这种自信、勇敢的女生总是带着莫名的好感。
下午军训前。
汪云说要先上个卫生间，不用等她。
周安诺中午没回来。南提就和杜小妍先去集合。
操场入口处，拼接搭了两个红色棚子。一些常用的医疗器械被摆放在桌子上，地上搁了几箱矿泉水。
只有一个人，背对她们，在整理东西。
南提认出是傅如辰，跟杜小妍打了声招呼，径直朝他走去。
午后的冷风裹挟点暖意，南提心情颇好。
虽然知道傅如辰是学医的，但今天是第一次见他穿白大褂。
身姿颀长，挺拔卓越。衣摆被风吹得微微鼓起来。
连带心脏也被鼓动，跳得更快了些。
南提喊了傅如辰的名字。
闻言，傅如辰转身，看到南提刹那，眉眼一松。
这个时候还能遇上傅如辰，无疑是惊喜的，南提往前走了两步，问：“你怎么来了？”
“军训医护队志愿者。”傅如辰将仪器装进盒子里。
“噢。”南提凑过去，手撑在桌面上，看傅如辰摆弄用具。
傅如辰偏头，睨看她，看了几秒，微微勾唇，用不怎么正经的语气说：“同学，推拿吗？”
“......”
南提愣了三秒，坐到凳子上，慢吞吞地伸出胳膊，放到傅如辰眼前：“按得不好差评。”
傅如辰笑，一边按一边问：“这个力道可行？”
“可以，很舒服。”南提闭上眼睛，心安理得享受男朋友的专属服务。
“军训还好吗？”傅如辰问。
“一般，不太喜欢。”
傅如辰是头一次听到有人用喜不喜欢评价军训的。
这个说法倒是新鲜。
不过，不喜欢，军训也得照常进行。
他只好说：“有问题给我发消息。”
南提睁开眼睛：“你不用上课？”
医学生不是课程很多？
傅如辰反问：“今天不是周六？”
他这学期周末没排课，晚上倒是加了几节。傅如辰把桌上的果茶拿给南提，“喝吗？”
南提眼睛里迸发光芒：“加糖了吗？”
“没有。”
南提一把抱住，触碰到杯子后，皱眉：“怎么不是冰的？”
有点失落，果茶加冰才好喝。
傅如辰淡声说：“少喝冰的。”
“好吧。”
南提吸了一口，想到什么，问：“你不是学西医的？”
西医还会中医这套？
傅如辰扬眉：“你对象什么不会？”
“......”
南提想反驳。
你当然有很多很多不会的东西！
想了下。
算了。
给男朋友留点面子。
南提沉浸式体验按摩中，倏而一阵猛烈痛感，她下意识喊出声：“痛！”
傅如辰缓了力道，刚刚那一下，按在了肩井穴，会有点疼。
“现在呢？”他问。
“要好点。”南提面色慢慢缓下来，身体放松。
往操场方向走的人越来越多，这意味着离集合的时间不远了。
有专人按摩还有喝的，南提舒服得飘飘然。
不想去操场，不想苦哈哈军训。
傅如辰却在此刻停手。
肩膀力道减去。
南提一愣，转过头，疑惑地看向傅如辰。
傅如辰语气淡淡，提醒她：“还有十分钟集合。”
南提理所当然问：“不是还有十分钟吗？”
傅如辰挑眉：“迟到要站军姿。”
南提小脸皱成苦瓜样，嘴角垮下来：“我不想去。”
一集合也是先站半个小时军姿起。
“现在去，”傅如辰拉她起来，商量，“晚上给你按摩半小时。”
“一小时行不行？”南提厚着脸皮讨价还价。
傅如辰敲她头：“想得美。”
半个小时就已经要费不小精力。
“那再见，我去集合。”
还价失败，南提把果茶塞到傅如辰手上，有点不想和他分开。
“嗯，”傅如辰从口袋拿出小包纸，抽了一张餐巾纸出来，给南提擦嘴角残留的果汁，“等你结束，一起吃饭。”
南提眨眨眼：“你不亲亲我吗？”
告别的仪式感呢？
傅如辰将纸巾丢到垃圾篓，看了眼她脸上好几层的，不知道是防晒霜，还是粉底液的东西，说：“你脸上黏糊糊的。”
南提：“......”
真的再见了。
—
一点半过后，周部和王侃相继过来。
周部是大三的学长，医护队归他负责。他跟傅如辰很早就认识，一上来，先调侃：“来得挺勤快，你不是事情多？”
“呵呵，”王侃抬头，斜眼看傅如辰，“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部了然，朝操场方向瞥了眼：“来看学妹？”
王侃揭短傅如辰小能手：“学长你不知道，这小子谈恋爱了，大一妹子，新鲜的妹子。刚来，他立马下手，手比眼还快。”
周部竖起大拇指。
吾辈模范。
傅如辰跟学长打完招呼，目不转睛看操场上的新生军训。
不想理会王侃。
王侃被冷落了，自己跟自己说话：“这要是夏天就好了，我非得抱着大西瓜，去看台看新生军训。”
周部再次竖起大拇指：“怪不得你没对象。”
在王侃狭窄的认知里，对象没有游戏好玩。
他自动忽略这个打趣。
“去年也热，顶着个大太阳，军训两个星期，黑得回家我妈都嫌弃我，”王侃“咦”了声，“这届新生真幸福——”
“幸福”两个字音调微弱，还没收尾，一群人急匆匆往他们方向赶来。
全部穿着军训服。
一位个子高大的男生跑在最前面，跑着跑着，帽子飞了，掉落地上。
后面跟着的人帮他捡起来，继续跑。
男生背上伏了一个女生。
周部及时反应，跑上前，边指挥边检查状况：“平放支架上，来个女生帮忙把衣服扣子解开。”
王侃和傅如辰给他打下手。
众人前后忙活得大汗淋漓。
索性没什么大事。
“没晕，”周部冷静分析，“低血糖导致的体力不支，等下给她喝点水。”
王侃用手托着下巴，凝思：“这学妹看着年纪很小啊，不太适合跟着军训。”
周部也这么认为，对女生的同学说：“去校医室开个证明，申请停训吧。”
一群人聚在一起，空气里头混上了污浊。
童雅嘴唇发白，哑着声音道：“我没事，谢谢你们。”
“你们回去吧，跟教官说一声让她在这休息，”周部分别拍了拍王侃和傅如辰的肩膀，嘱咐，“交给你们两了，我三点有实验课。”
无关的学生散去，棚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傅如辰又是个不爱聊天的。
一阵沉默后。
王侃忍不住好奇，问在场的另一个人：“小学妹，你看上去很小。”
“嗯，”童雅扯了下嘴角，淡笑，“下个月15岁。”
“......”
王侃愕然，他大一几岁来着？这得跨多少级？
闻言，傅如辰倒是朝他们那边看了眼：“‘天才少女’？”
童雅有点害羞地缓缓低头，算是默认。
王侃是个标准宅男，八卦轶事知道的少之又少。
傅如辰看他反应，笑道：“打你游戏去吧。”
“是不是想我带你？”王侃觉得傅如辰五十步笑百步，各自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领域，有什么好嘲笑他的？
比如游戏就是傅如辰的短板。
王侃哼道：“你太菜了，我带不动。”
傅如辰气息平稳：“下次别找我。”
王侃睁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议：“哪回是我找你？我带人一次要收费的。”
他可是游戏主播。
他懂人都是要面子的，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舍傅如辰其谁？
“行，”傅如辰极度无所谓，内心波澜不惊，“以后考试复习，别来找我指导。”
“我学护理的，用得着——”
“着”字发音拖了五秒止住，虽然专业不同，但是很多学科课程设置一样，考试内容大体大差不差，之前傅如辰给他画了几个重点都考到了。
王侃果断丢掉原则，嬉皮笑脸，“我太用得着你了，辰哥，等会就带你，带你咔咔飞。”
童雅安静地倾听他们的对话，感到有趣，心情也被渲染得愉悦起来：“学长，我可以带你。”
她看的那个人是傅如辰。
傅如辰瞥了眼童雅，没作声。
王侃听到游戏起劲，一点眼色见没有地问：“学妹，你会玩？”
“会，”童雅无辜地眨眼，“最高等级。”
用最无所谓的语气，说出最嚣张的话。
王侃油然升起几分对玩友的敬佩。
“这游戏不是刚出没多久吗？我居然遇上了大神，”王侃眼睛一亮，“学妹，加个游戏好友怎么样？”
童雅却把目光投向傅如辰，踌躇询问：“学长？”
“我游戏玩得少，”傅如辰不再多说，拿走桌上自己的东西，对王侃道，“走了，等会儿钱恩慧来替你岗。”
王侃不在意摆摆手，一心只想抱眼前大神的大腿。
童雅心思跟着傅如辰走远，她望着傅如辰的背影略微出神。无意间瞥见傅如辰手中拿着的，还剩下半杯的果茶，视线失焦，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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