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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提从阳台往下看，无数张朝气蓬勃的新面孔。
她有些恍惚。
一年这么快就过去了啊?
到了大二，她也算正式成为“学姐”了。
新学期有很多事需要开始考虑，首先是广播站。
南提这几天跟学姐简单聊了下，学姐的意思大概是觉得她态度认真，平时表现尚可。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量，打算在她跟另一个学播音的女生之间，二选一。
南提认识那个女生，比她专业的多，还被其他学长学姐表扬过。
这天，她和傅如辰在食堂吃饭，南提又想起广播站的事，吃饭也没了胃口。
“怎么了？”傅如辰察觉对面那人情绪低落，“吃个饭都愁眉不展？”
他问。
南提也不想，可是：“广播站换届，我好像留任不了。”
竞争对手比她强太多，她应该没有任何胜算。
傅如辰低声说：“我也没留下来。”
南提没被他安慰到。
他们情况能一样嘛？
他是自己不想留。
想到这，南提顺便问了下：“你不竞选主席？”
傅如辰不大在意：“不了吧。”
他上学期就想过这个问题，学生会杂七杂八的事情很多，这学期一周六天满课。
加上还要陪南提，能空出的时间少之又少。
“知道了。”
虽然留任希望渺茫，但大二以后不用上晚自习，也是值得开心的事。
南提自我安慰。
“挺好。”傅如辰突然说。
南提感到困惑：“好什么？”
想留任不能留还好?
傅如辰温声道：“正好有时间跟我谈恋爱。”
南提迟钝地低下头，睫毛忽闪：“但我期待好久了，等了一年。”
没有结果。
她会否定自己，会觉得自己不够优秀。
傅如辰沉吟片刻，眉眼柔和：“有我呢。”
南提一时间，没理解傅如辰这话的意思。
但是，她又觉得懂不懂不重要了，因为，她快溺死在傅如辰的目光中。
“没事，”傅如辰说：“没人听，还有我。”
只要有他，就不算没有听众。
只要有一个观众，她就能永远做自己想做的事。
—
今年新生军训是正常进行的，也就是这个期间，南提、汪云和杜小妍被辅导员叫去办公室。
在去新传楼的路上，汪云纳闷：“导员好好的，喊我们去干嘛？”
南提摇头，她不知道。
杜小妍的感觉一向敏锐：“八成和周安诺有关。”
“对，只喊了我们，”汪云被她点醒，品出中间的弯弯绕绕来，情绪波动比较大，“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又，就很有灵性。
南提抓住这个字眼，问：“她怎么了？”
汪云的表情像吞了只苍蝇般难看：“别的宿舍人和我说的，讲周安诺和她说，自己喜欢早睡，但另外三个室友喜欢熬夜，关灯晚，又是玩手机又是聊天的，影响她睡眠。”
“怎么会这样？”
南提眉目微动。
没听谁说过，她们之前不是相处挺融洽的？
杜小妍看得很淡，把事情看淡点，就没那么在意了：“相处久，问题就来了，加上平时你不在，三个人的友谊很脆弱的，她又敏感。”
汪云说：“她五六点醒，起床之后噼里啪啦的，动静大，一点不顾及我们，我还没说什么。”
只不过作息习惯不同。
晚上睡得晚叫扰人睡觉，早上起得早就不算扰人了？
“她性子不冷，就是喜欢多想，我们已经尽量照顾她了，”汪云继续吐槽，像是憋了许久，终于能找个机会说出来，“每回下课，她不跟我们说，自己先走，只有下课之前主动问她，她才会同意跟我们一道。”
杜小妍努努嘴：“任何事都得先问她，不然就不高兴。”
“那也不能是非不分吧？”南提觉得是有点不可理喻，“我们晚上聊天的时候，我记得，她大多数情况也加入？玩手机的话，我们都戴着耳机，有床帘，影响不了什么吧？就算有没注意到的地方，她也没指出来过。”
不满意当场不说，事后再来计较。
和给你一把刀，当面说放过你，然后背后再捅你有什么区别？
杜小妍摆摆手：“别激动，我和汪云习以为常了，之前你在宿舍，我以为你会和你对象约会，就没喊你打球，回来以后发现你没走，你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差不多的事发生在她身上，她觉得我们不带她玩，之后暗戳戳地对我们。”
汪云心里难受：“我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人，虽然说话直，但对人没恶意。宿舍卫生间的垃圾，她嫌脏从来不倒，还说自己用不上，纸是直接扔的，这说辞找的，我听着都尴尬，卫生巾不用啊？”
“不过，我们没因为这件小事多说什么。”
杜小妍叹气，觉得无语：“她自己位子旁边有个垃圾桶，宿舍内的公共垃圾桶她不倒，但是她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会把垃圾丢到里面，你也有个自己的垃圾桶，但你不会把垃圾丢公用那个。”
南提大部分时间和傅如辰一起，宿舍基本就是拿来睡个觉。
汪云和杜小妍说的这些问题，她没细想过，自然是没察觉出来。
眼下，她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本身也不太会交际，处理不来人际往来中的细节问题。
和谁合得来就打交道，合不来也不勉强自己去社交。
三人一路聊着，没一会儿，到了导员办公室。
办公室有两个工位，另一个工位的老师不在。
应该是特意离开，把空间留给她们。
辅导员是位女性，研究生毕业三年，没有结婚。
挺年轻的。
看上去也好说话。
平时发的朋友圈是那种可爱风格。
应该和学生能有许多共同话题。
但南提几个人跟她还是不熟。
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私下很少有往来。
办公室此刻鸦雀无声。
她们乖乖站成一排，等着导员问话。
导员倒是没拐弯抹角，直接说明喊她们来的目的：“周安诺申请换宿舍，我想了解下你们宿舍情况。”
沉默在房间蔓延。
杜小妍先说：“平时她和我还有汪云一起，也就吃个饭，上课下课什么的，其他时候，她自己有安排。不过大一下学期，在一起的次数就比较少了。”
顿了下，补充，“南提和她对象一起。”
导员温和地笑着：“她向我反映，你们自主学习作业不带她，就是需要几个人组队的时候，她每次都是一个人。”
言外之意，三个人有意针对另一个。
汪云听完，立马急了：“她从来不找我们，因为班里个别人是落单住的，组队凑不好，但我们几个不是那么讲究，和别的宿舍也玩得来，每次组队比较随意，我们三个人有时候都不一定会组到一起。”
她记得，有次杜小妍、南提已经组过队，她便问周安诺要不要和她组，周安诺吞吞吐吐的，随便应付了几句，没说同不同意，表态不明。过了两天，其他人找她组队，她在同意之前，又问了遍周安诺。
周安诺说组好了，其他专业的朋友帮她弄。
到了上课，展示作业，汪云发现周安诺是一个人。
也就是，单个人一组，朋友帮忙一起完成。
因为她成绩没有南提好，实践方面比杜小妍差。
周安诺不愿意在意见相左的时候听她的想法，无非是，觉得她不行，会拉低成绩。
她当时无语极了，对周安诺好感直线下降。
周安诺计较小组组队的事，不过是觉得她们应该先找她，都应该先问问她的意愿。
还有就是，杜小妍经常和班上成绩最好的一个女生组队，各种作业和项目，回回高分。她们有时候会带南提，有时候带班上其他人，唯独不带周安诺。
杜小妍没问过周安诺，周安诺也不好意思主动说，但她会多想一层，觉得杜小妍、南提针对她。
说起来，她跟杜小妍关系还要更好点。
也没见杜小妍带她。
她直觉如果她说了，杜小妍会同意，她却觉得没必要。
人家强强联合，就是冲着第一去的。
况且，也不是杜小妍一个人说了算。杜小妍要是把自己朋友拉来组队，和杜小妍组队的那个人也可以带别人。
所以谁都不开先例，杜小妍也不在宿舍提。
导员若有所思：“我就是了解下，她说她总是一个人，上课也是一个人坐前面。”
处理学生乌七八糟的事，辅导员也很头疼。
汪云觉得奇葩真是哪都有，她已经不想解释了：“她想坐前面我们就一定要陪她坐前面吗？我们三个都想坐后面，正好想法一致，就坐一起了。”
南提点点头：“她没说让我们陪她坐前面，我们以为她想上课离老师近点，总不好喊她坐后面。”
杜小妍越听越不对劲，她问：“导员，我想知道周安诺怎么和你说我们的。”
导员淡定一笑：“没什么，就是你们开学报道那天先来，有个三个人的小群，关系更好些，会让她觉得是你们孤立她。”
孤立！
这还了得，平白无故一口大锅砸下来。
汪云是个暴脾气，最听不得被人泼脏水，一张脸涨得通红，压不住火。
南提拉住汪云，给她使眼色。
在办公室发火对她百害无一利。
气氛变得微妙。
事态好像也比大家以为的严重。
再后面。
汪云、杜小妍和导员更多的对话，南提没细听，她盯着脚尖出神。
等谈论声小了点，话题快要结束的时候。
南提倏而抬头，看向导员，问了句：“我要说，周安诺孤立我们三个，您信吗？”
导员没说信不信，只是沉默。
但是沉默最接近答案。
眼底的迟疑彰显一切。
南提便不再多说。
一个人孤立三个人，听上去多匪夷所思。
没人会信。
离开新传楼后，三人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回宿舍，就在校园随意溜达，继续讨论周安诺的事。
“搬就搬呗，我也不想和她住一起了，指不定哪天背后又被捅一刀。”杜小妍觉得很简单。
汪云气得头顶冒烟：“气死我了，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我们脾气很好了，不知不觉中处处忍让。”
杜小妍说：“一味忍让，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她生日我们合买一个大蛋糕，三百多块钱，”南提用手比划了下，“还买了一个一米的玩偶三百多。对学生来讲，这个消费水平算得上大方。但是我们过生日，她没有任何表示，连句祝福都没。”
听完，杜小妍和汪云皆是沉默。
不是心疼钱，就觉得感情错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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