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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中念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经文，也不管念得对不对了，总比不念强。
经过被楚江王夜审的事情之后，她就一心积德行善，只不过现在在大牢里，做不了别的事情，就只能念经了。
狱卒正在给犯人们分发晚饭，一人一碗清得能看见碗底的粥，一个黑乎乎的窝窝头。
张稳婆不念经了，盯着狱卒手里的饭盆。
除了粥和窝窝头之外，偶尔还会给他们分一些咸菜，不知道今天有没有。
狱卒慢悠悠地分着饭，到张稳婆跟前时，把饭盆往地上一放，从袖里拿出一个油汪汪的鸡腿来。
张稳婆大喜过望，连忙去接，狱卒却把手往后一收，说道，“不急，我先问你点事。”
“老爷您问。”张稳婆直直地盯着那鸡腿，饿了这些天，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那鸡腿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钻得她心痒痒。
狱卒凑到张稳婆跟前，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是受了何人指使，为何要攀诬闵侍郎？”
张稳婆一下子变了脸色，她说道：“我可没有攀诬，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可不要乱说！”
“我害过的人我都交代了，受完了阳间的刑罚，到了地下，楚江王就不会再给我上刑了！”
说完，张稳婆连鸡腿也不要了，竟自顾自地回到那发了霉的床铺上去了。
一个鸡腿，和到地府受十年冻饿之刑，她会选！
狱卒皱起眉头，“楚江王？”
他打开牢门走进去，将鸡腿塞给张稳婆，说道：“你先吃，咱们慢慢说。”
张稳婆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不吃，你拿走吧，我跟府尹大人说的都是真的，句句属实！”
狱卒不耐烦地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从现在开始，闵侍郎从来没有找你害过苏桃，能听明白吗？”
“你想让我翻供？”张稳婆神色大骇，不由分说便要将鸡腿还给狱卒，狱卒不接，她索性扔在了地上。
“那可不行，楚江王不会放过我的！”
狱卒只得换了好言相劝，“闵侍郎说了，若是你翻供，不再咬着他，他保你活命！”
“你应该知道吧，他是工部侍郎，朝廷大员，他说能保你活命，你就能活命！”
“既然没有人指使你，你咬死了闵大人也没有好处。而且你犯的其他案子也足够你杀头了，你翻供说闵大人是清白的，闵大人保你活命，这买卖做得亏不亏，你应该能想明白吧！”
狱卒没想到张稳婆仍然摇头，“我不求活命，只求赎罪，待日后下了地府，楚江王他老人家就不会再罚我了！”
“什么楚江王？”狱卒怒了，这婆子怕不是疯了吧！
“哪有什么地府？你这些年害了这么多人，可遭了报应吗？你能好好地活到现在，足以证明鬼神之说都是骗人的，你就为了这些没有的事，连活命都不想了？”
张稳婆急得去捂他的嘴。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可不敢对楚江王他老人家不敬！我是亲眼见了楚江王的，他老人家神通广大，能在子时拘魂入地府！”
见狱卒仍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她，张稳婆也不解释了，心道等你死了之后见了楚江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狱卒见张稳婆疯疯癫癫的，铁了心不改口，便从袖中又抽出一根麻绳来。
他将麻绳在手腕上绕了几圈，慢慢逼近张稳婆，说道：“我再问你一次，肯不肯翻供？”
张稳婆意识到他想灭口，惊恐地向墙角躲去。她不担心他将自己杀死，毕竟生死轮回，她见了楚江王，知道人的确有下一世，倒也不再害怕死亡了。
她只是怕自己死在狱卒手上，不算是受到了阳间刑罚，恐怕下地府还要再受刑。
她着急地道：“我劝你不要造杀孽，你若杀了我，我下了地府一定向楚江王他老人家告状，让你去寒冰地狱受十年冻饿之刑！”
“你不要不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呃……呃……”
张稳婆的双手扯着脖子上套的麻绳，脚蹬了两下，便不动了。
狱卒将张稳婆的尸体吊在梁上，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提着饭盆，哼着小曲儿走远了。
第二天一早，有人来报张稳婆畏罪自尽了！
“知道了。”薛兆答应一句，将来者遣退。
“张稳婆还等着受阳间刑罚，好给自己赎罪呢，她绝不可能自尽。想必是闵行杀人灭口了！”
周幼薇有些懊恼，在陈山和万千没将当时那个侍女带回来之前，张稳婆就是唯一的人证。现在张稳婆死了，陈山和万千若不能将那个侍女带回来，闵行的案子就难办了！
薛兆脸色阴沉，定京府的大牢里竟然会出这样的事，看来这些差役平素胡作非为惯了！
不管以前的定京府是什么样，现在他薛兆是府尹，那么就得按他的规矩来！他到定京府已经一月有余，看来得将定京府上上下下好好整顿一番了！
周幼薇拿出张稳婆的供词，又仔仔细细地看起来，期望能再有所收获。
然而这供词已经烂熟于心，再也找不出什么新的有用的东西来了！
她将供词放下，说道：“现在只有陈山和万千将那侍女带回来，此案才有查清的可能。他们已经去了五日，连个音讯也没有传回来！”
“这是好事。”薛兆说道：“他们可能查到了那侍女的下落，来不及回来传信，直接去找人了，没准再过几天就能把人带回来了！”
周幼薇还是担心，“闵行已经对张稳婆下了手，另外的那个人证，他不会想不起来。我怕他在那头也派了人去灭口，万一和陈山他们撞上，我怕他们有危险。”
薛兆安慰道：“不必担心，陈山的武艺很好，就算不能从闵行的人手里救人，自保总没问题。”
周幼薇点点头，侍女找不到或者救不了，都没什么。案子的事情可以再想办法，陈山和万千可不能出事啊！
薛兆将杯中冷掉的大红袍泼在地上，“现在张稳婆死了，那侍女也不知能不能带回来，看来要再请闵行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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