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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城墙下已经挤满了人,有今科赶考的学子,有等着榜下捉婿的人家,还有京中闲来无事看热闹的百姓。
人群中,一个浑身散发着臭气、乞丐模样的人见缝插针地往榜下挤。
周围的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纷纷掩鼻躲避,反而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去去去,要饭也不分个地点场合,难怪一辈子要饭!”一个等着榜下捉婿的商贾嫌弃地扔给他一块银子,道:“拿了银子赶紧走,别在这碍事!”
这个惹人嫌弃的乞丐就是杜金科,对于此人的无礼,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真的弯腰捡起了银子,虽然这人不怎么样,但是银子是个好东西,没必要跟银子过不去嘛。
“谢老爷赏!”杜金科说完,拿着银子继续往里头挤。
“嘿!”那商贾道:“你怎么还不走,不走为什么拿我的银子?”
杜金科回头道:“我都已经谢赏了,凭什么不拿银子?”
商贾愣了愣,这个乞丐可真够理直气壮的,不过他这么做,也拿他没办法,只好自认倒霉吧!
“呸,真晦气!”
杜金科挤到城墙下,在榜上寻找自己的名字,“萧清、文贵知、薛?r……”
他从头看到尾,竟然没有自己的名字!
“不可能啊!”他又仔细地找了一遍,确实没有“杜金科”这个名字。
杜金科心里乱糟糟的,难道那个瞎子说的是真的?
在他进考场的前一天,出门买包子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算命摊子,上头写着“十卦九不准”,他本来不信命运之说,那天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摊子前,让那个算命的瞎子给自己算一卦。
他本来是想让瞎子给他算一算今科能不能高中,然而瞎子却说他有血光之灾。他本以为这是瞎子想要骗钱随口编的瞎话,打算一笑而过,瞎子却拦住他,说他们既然相遇就是缘分,卦金瞎子分文不取,只为救他一条性命!
他听说瞎子都肯不收卦金,便没有立时走开,想听瞎子能诌出些什么来。
瞎子说:“你是文曲星下凡,本来应该高中状元的,但是你命中有一劫,不但你的文章和状元之名会被人占去,还会被人灭口!此劫九死一生,你务必要按我说的做,才有一线生机!”
杜金科听他说得严重,又事关自己的性命,因此也不敢直接当作胡言乱语,便仔细听瞎子继续说。
“你从考场出来后,便装成乞丐,找个乞丐窝躲起来!你须一直躲到放榜那天,看过榜之后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然后你须到定京府去,进了定京府,你的死劫就解了!”
杜金科怀疑道:“放榜那天我就能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榜上的状元不是我的名字,我又怎么知道他是占了我的文章才得的状元呢?”
瞎子微微一笑,道:“到时你自会知道!”
在杜金科想得出神的时候,周围开始有人议论起来。
“果然不愧是状元的文章,写得真好啊!”
“写得真是鞭辟入里,遣词造句也十分精妙,萧家真不愧是百年士族,只有这样的底蕴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吧!”
状元的文章?杜金科抬头看去,城墙上果然贴着许多文章。
杜金科将信将疑地去看打头第一个的状元文章,瞬间瞪大了双眼,那分明就是他的文章!
此时他对瞎子的话再无任何怀疑,这个瞎子可能是上天派下来救他的神明!
他悄悄地从人群中退了出去,心中升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瞎子说过,占了他文章的人要杀他灭口,只有进了定京府才算逃出生天。
杜金科快步往定京府走,心中无比庆幸自己信了瞎子的话,否则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好在他选择躲进乞丐窝,现在的他浑身恶臭,活脱脱就是一个乞丐的模样。没有人会关心一个乞丐在做什么,是否反常,所以他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正在想着,他却突然撞上一个人。
他抬头一看,却是方才那个给他银子的商贾!
“你拿了我的银子,还硬气得很,你是在耍我?”那商贾皮笑肉不笑地道。
杜金科看到他身边还有五、六个气势汹汹的壮汉,连忙赔笑道:“这位老爷,是我不对,银子还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
那商贾冷冷地“哼”了一声,道:“现在知道不对了,你早干什么去了?本来不将你打个半死,难解我心头之气,不过你既然开口求我了,我也不是那黑心的人,就打断你一条腿算了!”
杜金科心中一凛,若是断了腿,可就不能入仕了!
“老爷,老爷,有话好说!”杜金科连忙求饶,他将身上的银子全掏出来,除了那商贾给的一块银子之外,还有他自己身上剩的十两银子,一股脑地递给那商贾,“我赔您银子,您饶了我这顿打吧!”
“想拿银子砸我?”那商贾面色一变,道:“我有的是银子!打!”
那商贾一挥手,身旁的壮汉便围上来,在杜金科的惨叫声中硬生生打断了他一条腿。
“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我给你银子,是让你立刻离开的,你不走,那我的银子就换个花法。”商贾将杜金科的银子都扔回给他,“这银子就当我赔你找大夫医腿的了!”
壮汉随着那商贾走远了,只留下了万念俱灰的杜金科。
完了,他腿断了,不能入仕,他对未来一切美好的梦想和希冀都成了泡影,看来该是他的劫难,躲也躲不过,现在他虽然还留得一条命,却和死了没甚分别。
他闭上眼睛,索性就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然而人的命运仿佛真有定数,他躲过了死劫,就算想死也死不了了!
“你怎么在这?”
杜金科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声音里头还带着一丝欣喜。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小乞丐欢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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