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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落夕痕焦急的握紧她的手，眼眶通红，他刚说以后不会让陛下再受到一丝丝伤害，怎么就...怎么就...
太医令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陛下似乎是中了毒，这种毒十分罕见，臣，臣...”
“废物！！废物！！救不了陛下，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全部拖下去砍了，大卸八块！！”
玄枭望着人事不省的昏君，眉宇一片慌乱。
“好好的人，怎么突然中了毒，是谁干的？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她刚刚和谁在一起，是不是君尘羽？是不是君尘羽下的毒，我一看他就不是好东西，我要杀了他！”
慕生握住宴芝的另一只手，泪珠子啪嗒啪嗒直掉：“玄枭你能不能消停点，杀人有用的话还要大夫做什么！快去把季神医请来啊！人家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一定会没事的，你一定要挺过来，你不是要化肥吗，还有火药，你醒醒，我给你做啊。”
落夕痕握紧宴芝的手，努力压抑自己的害怕，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些，可眼里的忧虑还是一览无余。
“没事的，我已经派人去请季神医了，有他在，陛下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在他们心急如焚的等待中，寻找季无垢的宫人哭丧着脸跪倒在地。
“季神医家里头没人，他家的邻居告诉我们，季神医大清早进山采药去了，估摸至少三四天才会回来。”
三四天！
陛下眼下的状态，三四个时辰都够呛！
怎么办？怎么办？
玄枭浑身发抖，第一次产生出害怕的情绪。
慕生手足无措，眼泪流的更凶，打湿宴芝的衣裳。
落夕痕脑子一片空白，猛地站起身：“发散人手，将都城周边的山脉掘地三尺也要把季神医找出来！还有，陛下昏迷这件事，谁敢说出去，要谁的脑袋！”
陛下人事不省的消息一旦走漏，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任凭他们在山里如何搜寻，也找不出季无垢的踪迹，因为采药只是借口，季无垢根本没有进山。
主上决定动手的时候，便算准宫里的人会寻求他的帮助，所以季无垢选择离开都城。
此刻，季无垢走在城外的小路上，他脸色看上去非常的平淡，但他的心和他的神情截然相反。
他的心乱糟糟的，下一次回都，大约是陛下死讯传开的那一天。
那个活蹦乱跳，总是笑呵呵的女子，这个时候，大概毒发了吧...
她是个爽朗大度的好姑娘，也是个英明的好皇帝，可是他们生来便处在不同的立场，注定你死我活。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陛下死，更不愿意看到天下大乱，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他与主上，皆为前朝而生，为复国而存在，如若抛弃国仇家恨，他们如何面对死去的父母亲人，如何面对前朝遗民的期望。
他们生来，便不是为自己而活。
明明肩膀上空空如也，却又似压着一座千万斤重的大山。
季无垢昂首远眺天际飞翔的飞鸟，看似自由的它们，却也难逃命运编织的巨网。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他脸上，温暖却悲凉。
“季神医，摄政王请您进宫一趟。”
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季无垢转过身，四周的树林里窜出二十多个黑衣暗卫。
从前鲜少插手主上办事的玄冥，如今为了她不惜和主上撕破脸，彻底背叛当初的誓言。
对此，季无垢并未流露出诧异之色。
“这是摄政王的选择？”
“请季神医随我等进宫一趟。”
暗卫头子没有回答季无垢的提问，而是重复刚才的话，态度十分强硬。
季无垢淡淡：“我若不同意呢？”
“休怪我等无礼了。”暗卫头子说完，突然反手一个格挡。
锵——
刀剑交击，发出一声脆响。
暗卫头子虎口一震，后退两米，皱紧眉头，望向自己的手下：“阿五？！”
叫做阿五的暗卫一声不吭，抬起脚步走到季无垢身后，有人带头，立时又有八九个暗卫出列，默默来到季无垢身后。
暗卫头子先是惊讶，旋即厉声呵斥：“你们什么意思？主子待你们不薄，你们竟然背叛主子！”
阿五看了他一眼：“自始至终，我们效忠的都是前朝，是主子先背叛前朝，背叛自己的誓言，是主子先当了叛徒！”
暗卫头子痛心道：“主子跟我说过，你们心不在此，我还不信，没想到...”
阿五冷冷道：“身为前朝遗民，莫非你也要学玄冥认贼作父，做昏君的走狗吗？季神医，你先走，昏君活不了多久了！”
“嗯。”季无垢随口回答，心不在焉的继续往前路走去。
走到一条岔路口时，他忽然茫然的停滞不前，等他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了都城门外。
四周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
季无垢走在欢声笑语的人群里，脚步越走越快，不时撞到几个路人，引发一连串的埋怨：“走路不长眼啊。”
“啊！抱歉！抱歉。”
季无垢加快了脚步，从疾步到小跑到用轻功奔驰。
明明做出了抉择，却在这一刻违背了誓言，背叛了主上，背叛所有人的期许。
后悔吗？
未来的事谁说的准，至少，他不想余生在内疚里辗转难眠。
“神医来了，季神医来了！”
宫人哭了出来，留守在寝殿内的慕生、玄枭霍然起身，双方没有多余的废话，玄枭二人让开位置，季无垢放下药箱，检查起宴芝的身体。
接着，心渐渐沉了下去。
世间最好的神医，也流露出了绝望的情绪。
主上将母蛊引出，随便在宫外选了个路人种下，这件事，是他亲自办的。
看着榻上气若游丝的女子，季无垢猛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他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残忍的事，他这样和当年屠戮前朝皇族的大齐高祖他们有什么区别！
26年前，前朝覆灭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啊！
甚至，她体内流着一半前朝皇族的血。
她那么努力的为每一个人着想，拼了命的扫去百姓脸上的麻木，那么好的陛下...
他却亲手毁了她。
季无垢颤抖的手，用力握紧，茫然跪倒在榻边，渐渐红了眼眶。
天大地大。
他该上哪儿找回那只，被他亲生扔弃的母蛊？
况且。
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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