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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君尘羽，他们残忍的将仇怨加诸在了一个无辜之人身上。
而这个人，明知自己命不久矣，非但没有想着报复，反而在生命的最后，仍拼尽全力的去发光，渴盼用残存的余温照拂世间的每一个人。
这样一个女子，她拥有的胸襟与气度，她的善良，她的纯粹，她说的每一个字，均让季无垢无地自容，也让他尘封多年的心豁开了一道缺口。
季无垢尝到了心痛的滋味，他恨自己，恨极了自己。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一定不会从南疆带回情蛊，他愿意付出所有，包括他的性命来护她周全。
可是时间无法倒流，现实不能重来，错了，就是错了。
季无垢痛苦的闭上眼睛，除了浓浓的愧疚，还有一种惘然无措的情绪，宛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季无垢几欲窒息。
半响，再次睁开眼，望向背对着他的身影。
君尘羽脊梁挺的笔直，仿佛一尊失了灵魂的雕塑，逆着光安静站在门口，这个姿势他维持了许久，没有一丝想要动弹的意思。
季无垢茫然的想，如果早一点知道她不是大齐的女帝该有多好...决心取她性命的时候，尘羽分明是难过的，若不是难过，又岂会一刀一刀让自己鲜血淋漓。
他们那时，明明不想她死，一个害怕继续相处，再狠不下心，一个为了所谓的大业，装作不在意。
明明彼此心知肚明，明明清楚的知道对方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可他们默契的不去挑破那层窗户纸。
最终她遍体鳞伤。
季无垢眼眶酸涩发胀：“她走了。”
“我知道。”简简单单三个字，漫不经心的，却透着难以理喻的固执。
人都走了，固执的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季无垢无声笑了笑，不知在笑君尘羽还是笑他自己，但他到底比君尘羽理智些，也是这份理智，令他止住脚步，只敢藏身在黑暗的角落，隔着屏风，勾勒她朦胧的身影，而这，已是他最大的逾矩。
“她说的不无道理，明日出宫，换个身份和宴洳雪生个孩子...”
像是被踩中了痛点，君尘羽猛地转过身，双眸迸射出狠戾的凶光，季无垢一言不发，默默和他对视，重复说道：“和宴洳雪生孩子，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呵。”
君尘羽舌尖溢出一声渗人的冷笑。
一个两个都要他和宴洳雪生孩子，永远是这样，永远没有人问他的意思，问他愿不愿意，只因为他流着前朝皇族的血，只因为一出生就被赋予复国的使命，处心积虑，费尽心机，到头来...
似乎想到什么痛苦的事，君尘羽双眼迅速爬满血丝，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声。
季无垢默然片刻：“还是你想坚持原来的复国策略，不惜生灵涂炭？”
凶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寒入骨髓的冷漠：“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除了别人，还有我们，你觉得现在的我们还有机会吗？”
君尘羽冷嗤：“谁知道呢。”
“你不知道？”季无垢低喝一声，几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厉声质问，“你知不知道，你一句不知道会连累多少人丧命，和掌控火药的朝堂对着干，和以卵击石有什么区别？君尘羽，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看着他颓废的面容，季无垢心头垒砌的，名为理智的堡垒终于垮塌。
“你让我丢弃母蛊，你要她的性命，那时候的你，为了大业，可以干脆的牺牲所有。那时的你可以，为什么现在不行了？你不是连死都无所谓了，生个孩子而已，比死还难吗？君尘羽，你是不是非要看着血流成河才肯满意？”
季无垢将他拽到案桌前，手指指向桌上的菊花。
“这是她最后的心愿。她让你放下，放过自己，放过千千万万无辜的百姓，她在最后的关头仍关心着你，你到底懂不懂！”
如此咄咄逼人的季无垢，君尘羽还是头一次见，他好像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擅于伪装的不止他一个人。
挥开季无垢的钳制，踉踉跄跄后退几步，猩红的双眸直勾勾锁定季无垢红了眼眶，他突然恶狠狠的笑了，笑声里充斥嘲弄与讥讽：“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无垢不说话。
这回换成君尘羽揪住他的衣领：“季无垢，我问你，你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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