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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老毛病了...”虚弱的脸颊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玄冥边说边冲玄枭挤出一抹笑容，示意他安心，然而笑容刚扯出来，紧跟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比方才来的还要凶猛，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全都给咳出来。
宴芝急声道：“快去请季神医！”
候在屋外的下人同样吓得不轻，闻言，连滚带爬往外冲。
屋内，玄枭死死抓住玄冥的手臂，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哽咽开口：“哥，你...”
“这么大的人了，不要大惊小怪。”玄冥自欺欺人的将沾满鲜血的手藏进袖子里，另一只手取出丝帕擦掉唇边的血迹，转头对宴芝道，“不必叫大夫了，我休息一会便好，你们先出去...”
后面的话还卡在喉咙里，玄冥的世界突然一片漆黑，接着再无知觉。
...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房间内十分安静，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药味。
“哥——”玄冥昏迷的时间里，玄枭寸步不离守在榻边，见兄长醒了，他眼睛亮了一瞬，很快再度黯淡，一双眼睛红红的，说话的鼻音也很重，显然大哭过一场。
玄冥强撑起上半身靠坐在软塌上，看到玄枭的表情，顿时了然：季无垢既来过了，他的身体状况自是瞒不住了。
玄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唯独不放心这个弟弟，沉默片刻，目光转向屋外：“去把陛下请进来，我有话对她说。”
玄枭看着他，嘴唇蠕动了两下，眼泪忽然掉落。
自记事起，他就没了父母，从小与玄冥相依为命，玄冥待他如兄如父，他同样全身心的依赖兄长，如今看见兄长这副模样，玄枭怎能不悲痛欲绝。
“哭什么，快十七了，不要作小女儿姿态。”玄冥嘴上这么说，眸光却不自觉软了下来，抬手替他抹去脸上的泪痕，“也没见伏疆比你大多少，人家已凭军功封了侯。好了，莫哭了，去吧，去将陛下请进来。”
从季无垢口中得知玄冥的身体怕是撑不过今夜，宴芝心脏发颤，非常的不好受。
“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了么？”
季无垢摇了摇头：“早些时候按我开的方子好好调理与休养，病情尚可得到有效控制，只是摄政王他，也许很早以前便生了死志，所以他不愿听我的，更不愿服药修养。”
早生了死志？
宴芝一愣，不解的望向季无垢，刚要询问，门吱呀一声打开，玄枭魂不守舍的走了出来，望向忧心忡忡的宴芝：“我哥想见陛下。”
宴芝随他进屋，听到声响，玄冥微阖的双目缓慢睁开，视线落向玄枭：“你先出去，我与陛下单独聊聊。”
犹豫了一下，玄枭还是擦拭着眼泪，听话的退出房间关好房门，一时间，屋内只剩摇曳的烛火，及榻上榻下静静对望的两道人影。
宴芝站在原地，凝眸注视榻上仿佛被抽干精气神的男人：初来之时，那个狐狸一样，总是三分笑意的男子，终于还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宴芝张大了嘴，仿佛想说点什么，可突然之间，眼眶像被那烛火灼伤了一般：“可不可以，不要死。”
“难过了？”玄冥微笑着开口，“我死了，陛下不正好顺理成章将所有权力收归手中，对陛下而言，这是天大的喜事。”
“不是的，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宴芝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我哪有多喜欢权力，我只是...”
“你过来一下。”玄冥打断她，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笑着，就像从前一样，在他的脸上找不出丁点的恐惧与痛苦，仿佛病痛和死亡都无法将这个男人左右。
宴芝想起季无垢说过的话，满怀心事的走上前，慢慢蹲下身，跪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我知道的。”像对待家中小辈，玄冥吃力的抬起手，摸了摸宴芝的脑袋，也是第一次，宴芝在他脸上看到由内而外真正散发出的温柔情绪。
“你和你父皇很像，他那个人，纵有千万个缺点，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
说到这里，他目光逐渐变得悠远，也逐渐变得平淡，在生与死的边缘，昔日的恩恩怨怨这一刻皆化成了云烟。
宴芝没能忍住肚里的疑问：“季神医说您早存了死志，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这次，玄冥沉默了许久：“陛下能否答应我这将死之人两件事？”
宴芝心中难过：“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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