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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墨指着四周全是石砌的围墙，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草屋，除了几家门口挂着的灯笼有零星的烛光之外，这条胡同一眼望不到头又窄又挤还黑漆漆的，这跟豪华的余园相差也太大了。
“公子一定没错来，路上过往的人们都往这边来的，你听？”
四喜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院子，从里面传来排山倒海的喝彩声，还有戏腔。
“走，过去看看。”
周墨一路小跑走到一扇大门前轻轻推了推门。
一个穿着跑堂衣裳的小二伸出脑袋问：
“二位客官可是来听戏的？”
“今天唱的可是戚班主？”
“正是！”
“我们二人是慕名而来的……”
周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那就是戏友了，一个人六文钱，交完钱就可以进去听了，快点已经开唱了。”
小二磕着瓜子，扭头看向里面。
四喜赶忙把钱放在小二手中，小二放他们进去。
周墨端详着这处院子有三个小馆大，放眼望去全是人头，远远看去这里没有宽阔而华丽的舞台，看戏的人以唱戏和奏乐的人为中心，围坐在四周，戏子脚下铺着朱丹红地毯。
院子的正中央摆着几排桌子，一些身着绫罗绸缎的人坐在桌前，聚精会神的听着，手中的折扇随着曲调有节奏的挥舞着，眼前的茶盅里泡了好几只蚊子，竟然毫不知情。
还有些妇人脖子上戴着金银珠宝，手上戴着玉扳指，脸上的表情时而悲伤时而欣喜，时而凝重时而轻松，手上的帕子被攥成了一团，身后还立着几个头戴小圆帽的家丁和打着团扇的丫鬟。
其他人身着粗布麻衣席地而坐，哪里有空隙就坐哪里？有的坐在贵妇的脚下，嗑的瓜子皮扔在了妇人鞋上，越听越痴迷。
一些手脚麻利的年轻人索性趴在树上，坐在树干上反而看得更加真切。
“四喜，你说在天朝的地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怪异的现象存在？”
周墨猫着腰见缝插针的往前钻，边走边感慨。
“公子你指的是什么？”
“有钱的和没钱的，尊贵的和低贱的能坐在一个地方听戏，叫人捉摸不透。”
“这倒也是。”
“公子，我们就站在这里看行不行？”
四喜指着吹唢呐的人背后那点空位悄悄的说。
“坐下啊！你们挡着我们了。”后面的人着急的喊了起来。
“好！”
四喜在前面开道，周墨拽着四喜的衣袍跟在后面，两个人躬身一点一点的钻了进去，好不容易钻了进去。
周墨一抬头这个地方真是块风水宝地，连人家身上的戏服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听着抑扬顿挫的音调，她瞪大了眼睛想透过这些人的大花脸找出戚班主但无济于事，她侧头悄悄的问：
“大娘，哪个是戚班主？”
“唱英雄的那个。”大娘随口说了一句。
英雄？周墨仔细打量台上的十几个人，其中有五六个人穿着一样的黑色束身袍，腰上挎着刀立在一个身穿玄色战袍的人身后，玄色战袍的人对面站着一个落魄的武将。他身穿黑色长袍披头散发，这人扮演的角色似乎在和另一个身材高挑身手敏捷的大侠决斗。
这位大侠戏袍上有好几处补丁，看到补丁结合战况反倒让人看到了大义凛然的正义之气，每走一步都能看出来帝王的风范。
他的唱腔没有浓厚的颤音，也没有故意拉长尾音来显示自己的功力，吐字清晰干净利落，音色圆润，旋律明快对于甩音的处理也恰到好处。
他唱得每一句都能看出让落魄武将得心里变化，从而追悔莫及再到痛哭流涕。
难道他就是戚班主？周墨自言自语的嘟囔着，因为打着大花脸他看不清这位被众人拥护的戚班主到底长什么样子？
她轻轻戳了戳一旁的人：“大娘，戚班主唱的是哪出？”
“清候生擒叛贼诸葛烽。”
大娘说完看得如痴如醉一记铁锤捣在周墨的身上。
周墨整个人差点就扑倒地了，再也不敢多问一句，渐渐的被周围人感染了静静的坐着静静的听着。
“好，好……”
“戚班主，戚班主，戚班主……”
突然雷鸣般的掌声爆发开来，所有人的不约而同的站了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冲台上的人喊了起来，更有的人激动的朝台上扔起了铜钱，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冲了上去把戚班主高高举起转起圈来了。
周墨还沉浸在刚才的情景当中没缓过神来被四喜强拉了起来，他们二人看着在场的人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旁边的那位大娘更不用说了早都冲在了最前面跳了起来就像一个十几岁的黄花大姑娘第一次见到如意郎君一样。
“公子，我们走吧！这都戌时了再不走宫门都该关了。”四喜悄悄的说。
“怕什么？你忘记皇上说的为了消夏会，我可以随意出入皇城不受限制？”
周墨望着散场的人群意犹未尽的说。
“可是进出皇城要有令牌，京兆尹衙门还没把令牌给我们，有了令牌以后才能随意进出。”
“大不了我们明天一早再回，不就行了？”
“那绝对不行，一定不行！殿下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四喜你就别??铝耍?矣姓?乱?欤
“公子你又要干嘛？”四喜无可奈何的问。
“戚班主唱的那么好，消夏会上要一个唱大戏开场的人，当属戚班主莫属！”
周墨一想起消夏会上要让余班主给大家唱开场戏，就气不打一处来。
现如今听到戚班主唱的这么好，欣喜万分，她能碰到戚班主简直就是上天的眷顾。
周拉着四喜去找戚班主，绕过刚才的场子走到最后面的一间茅草屋跟前，门没关，里面有一对老夫妇和背对着他们的戚班主：
“戚班主，多谢您能接济我们，因为有您，我们才有钱给我们的小外孙的病，我们给您磕头了。”
“洪伯，洪婶，你们这样就是在折我的寿了。”
说着戚班主拦住了他们二人。
周墨听戚班主的说话声判断班主似乎很年轻，他的声音很好听。
“别的我们没有，就给您烙了些糖饼，刚刚你那么用力的唱戏，这会肯定饿了吧？”
洪伯把竹篮递到了戚班主跟前。
“洪伯这我不能要，你的小外孙正是长个头的时候，这些你带回去给孩子吃。
我这里有戏棚老板会送来的馒头，你放心我不会被饿着。”
戚班主把竹篮重新推回老人手中。
这番操作让周墨更纳闷了，戚班主这么大的角宵夜只吃馒头？
“你就留下吧！这是我现做的赶在你唱完才拿过来的，你一定要收下。”
洪婶把洪伯手中的篮子夺了过去，放在戚班主的桌上，拉着洪伯转身就走。
“好……好，我留下。”
戚班主说着从怀中掏出几文钱放在洪婶的手心说：
“洪婶你们可千万不能推脱，当年我刚从余园出来要不是你们跟戏棚老板再三推荐我，戏棚老板怎么会铤而走险的让我唱夜戏谋生？”
“那本就是你唱的好，大家喜欢听你的戏罢了。”
洪伯，洪婶，不好意思的说。
“你们快回去看孩子吧！我卸了妆之后还得跟我的班子一起说说明天的事，你们先回吧！”
“我？”
两位老人还没来得及说道别的话就被戚班主推了出去，恰好撞见了正在门口偷听的两个人。
戚班主匪夷所思的盯着周墨和四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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