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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妙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精致的妆容,奢华的花冠,火红的嫁衣,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即将远嫁他乡,心中的恐惧漫卷而来。
门外走进来一个丫鬟,低着头小心的说:
“夫人,老爷让您和小姐去前厅等候,宫里的人很快就要到了。”
王夫人哭得不能自已,身旁的丫鬟,婆子们怎么都劝不住。
王妙玉起身提起裙边,走到母亲身边拉着她的手说:
“母亲以后我就是蒙氓的王妃了,你应该高兴才对,每年朝拜的时候我都会来京看你们的,别哭了好不好?”
“你本就心思单纯嫁到那样的荒蛮之地怎么过活?受人欺负可怎么办?”
王夫人这么多年来见过多少公主、郡主被迫和亲的,她们哪个不是家世显赫?最后有几个过得顺心的?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坦然的接受吧!母亲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再这样没完没了的哭叫我怎么出门?”
王妙玉倔强的模样一如往昔那般俏皮,逗乐了王夫人。
王夫人知道女儿这是在安慰她,虽然心里有千千万万个不忍但还是假装笑着说:
“真是女大不中留!”
说完,她牵着妙玉的手走出了闺房,每走一步心都像在滴血。
月色皎洁,凉风习习,一草一木一连廊都深深的刻在了王妙玉的脑海中。
初夏时,爷爷坐在院中的藤椅上眯着眼睛听她诵读诗词。
父亲下朝归来,总是偷偷塞给她在街上买的新奇玩意,事事依着她的母亲向来都是慈眉善目,还记得第一次在母亲耳畔说自己对颜昭学长一见倾心,母亲替她出谋划策时的温馨。
这里一切的一切,在她跨进前厅的门槛时戛然而止。
短短几日,精神抖擞的老太傅就像老了很多岁,佝偻着腰,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挪到妙玉跟前细细打量,深陷的眼眶,疼惜的双眸凝视半晌,提起骨瘦如柴的手拍了拍妙玉的胳膊:
“爷爷舍不得你啊!倘若爷爷知道你会有下嫁和亲的这一天,爷爷就不逼你读那么多书了,让你敞开心思好好玩,可是一会你就要出嫁了,再也没机会在京城玩了……”
王妙玉轻轻的把爷爷搂在怀中,平时只有在她答对爷爷的题目才能朝爷爷撒娇。
但今天她想好好抱抱爷爷,爷爷似乎又瘦了,她对身后的父亲说:
“父亲,往后女儿不在爷爷身边了,劳烦父亲多照顾爷爷一些,您把女儿的这份也带上。”
王元宗点了点头,背过头泪如泉涌,一晃,一个时辰过去了,他呆呆地望着大门口生怕宫中的人来接他的宝贝女儿,一想,似乎过了时辰?
按照礼部算的吉时,妙玉要在寅时三刻出王府,卯时一刻候在雍春宫待嫁,可现在卯时都过了怎么还不见宫中的人?
莫不是皇上格外开恩,让妙玉在府中多待一个时辰再入宫?
只是,按照惯例算准的吉时是不会轻易更改的才对……
这时,官家云伯挑着灯笼慌慌张张的一路小跑进来了,他慌张的样子让王元宗更加的心绪不宁,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门口问:
“何事,这样慌张?”
云伯气喘吁吁的站在台阶下朝老太傅、王元宗、王夫人、小姐,拱了拱手。
“快说,什么事?”王元宗不耐烦的吼了一句。
“老爷,小姐入不了皇宫了。”云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云伯,你喘口气再说话……”王夫人责备道,“和亲大典要在宫中行大礼,不入宫怎么行大典?”
“不是的夫人……”
云伯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用手在胸口上下上下的顺了顺气,直到气息匀称了才笑了起来,边笑边说:
“小姐无需入宫,无需下嫁给蒙氓二王子,小姐还是咱们清居宅的小姐。”
王元宗难以置信的盯着云伯看了又看,王夫人也愣在了原地,王老太傅捏紧了妙玉的手,王妙玉面色凝重的问:
“云伯你是不是糊涂了?还是因为半夜三更你没睡醒?”
“小姐千真万确!您今日不必入宫出嫁了。”云伯真心替小姐感到高兴。
王元宗急忙走下台阶,站在云伯的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问: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老爷,小人看时辰快到了特意差人在街头去迎宫中的人,有人来报说接亲队伍改变了方向去了别处,小人以为报信的人没看清楚就急忙跟了上去。”
“你打听到了什么?”
“小的看到宫中的刘公公亲自带着人去了谷尚书府上,他们临走时还把谷二小姐带走了。”
王妙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吃惊的问:
“他们把谷瑾璇带走做什么?”
“刘公公带着圣旨去的,听说,皇上把谷二小姐收了义女封为“睦齐公主”赐予蒙氓二王子,今日入宫行和亲大典。”
“什么?”
王元宗着实被云伯的话给震惊到了,皇上居然临时改变了主意让谷元煜家的小女出嫁,当初蒙氓大汗看重的是妙玉的身份,现在皇上将谷家的女儿塞给蒙氓,吉尔图成大汗能心平气和的接受皇上的意思?
在此之前,从未有任何消息从皇宫中流出,由此可见事发突然皇上越过六部尚书自己做的决定,想必谷元煜也是措手不及吧?
“谷府是什么状况?”
“回老爷,在刘公公带走谷二小姐之后谷府一片哀嚎,哭声震天。”
王夫人回过神再三确认王妙玉果真不用去和亲了,她看着自己的夫君泪流满面。
王妙玉俯身趴在老太傅的耳边,大声的喊道:
“爷爷……爷爷你听到了吗?我不去和亲了。”
老太傅宠溺的点了点头。
王妙玉随手将手上的花冠拔了扔在地上,嫌喜服??滤餍越?饷娴耐系爻づ弁蚜巳釉诘厣希?直挠痔?拖窕竦弥厣?话恪
王元宗始终觉得不放心,他实在想不出昨夜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如此的转变?他不安的看着父亲。
老太傅摸了摸胡须不紧不慢的说:“各取所需罢了!”
王元宗恍然大悟,看似是皇上临时改变了主意但是当下京城一片宁静,可见在此之前吉尔图成大汗已经同皇上商量好了,所以眼下只有谷元煜是被迫接受皇命。
这样一想,他整个人变得轻松了,他的妙玉是安全的,至于皇上和蒙氓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约定?等天一亮自会揭晓。
“来人!”
王元宗一声令下,王府的家丁悉数到场。
“将府中所有的绣球、幔帐都撤了,还有里里外外都擦干净,不要让我看到一丝尘埃免得晦气!”
“是老爷!”家丁们洪亮的声音冲破天际。
王妙玉高高兴兴的回去卸妆、准备去睡回笼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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