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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大雪照旧下个不停,雪已经半尺有余了,步撵走起路来异常艰难,四喜越着急,马儿越不听话,马蹄一打滑,整个马车眼看就要倒了。
突然,摇摇欲坠的马车好像被人推了一把,很快就找到了平衡,稳稳的落在原地。
子桑叶掀开帘子,恰好看到了身穿一袭白衣,蒙着面戴着白色斗笠的蒙面人。
蒙面人被撞见,急忙转身正欲离开。
“你为什么没有同他一起出征蒙氓?”子桑叶喊了一声。
“哼!我倒是也想去,他说京城不太平,让我留在这里寸步不离的护着你。”
“京城有御史台楚大人,没有人会把我怎么样,你还是去找他吧。”
蒙面人并没理会子桑叶,转瞬便消失了。
“太子妃,那人是谁?”一旁的蔺嬷嬷小心的问。
子桑叶没有说话,虽然他蒙着面但那孤傲的双眸,她记忆深刻!不禁反思:
按照常理来说,太子身处险境,身边更需要像隐空这样的高手护着自己,他却把隐空留在了自己身边,这份关照于她而言过于沉重。
“太子妃,东宫到了,您下来吧!”
窗外的四喜,停稳了马车,放好了脚凳,撑着油纸伞,唤了一声。
子桑叶缓缓走出马车,抬头仰望挂着“东宫”二字的牌匾。
从那晚起,她就把东宫视为地狱,她把自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在无能为力的时候,她讨厌周墨,恨过太子,排斥东宫,没成想,最应该感谢的却是他们。
此刻,“东宫”似乎把她那虚无缥缈的内心塞满了,“东宫”好像成了可以依靠的臂弯。
她跨过门槛,走了几步,回头看向思忧殿的方向,犹豫了。
“殿下他昨晚喝醉了,不知道今儿早出发的时候,行囊是否收拾妥当?”蔺嬷嬷谨慎的问。
子桑叶转身朝思忧殿走去。
小礼子正带着一群太监扫雪,看到太子妃急忙躬身行礼。
子桑叶第一次望着空荡荡的东宫以女主的身份吩咐道:
“多派一些人过来把雪都扫干净了,还有花圃上落的雪也都拍拍,另外把殿下从化尘寺带回来的绣幡,旗子都挂起来,从即日起东宫上下食素,忌杀生。”
“是,太子妃,奴才这就去办。”小礼子领命,搓了搓手,转身离去。
不远处,思忧殿的门敞开着,静姝端着盆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瞥见子桑叶,朝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满脸的委屈。
子桑叶以为静姝被人欺负了,快走几步,快到跟前了,静姝放下盆子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给她磕头行礼:
“奴婢叩见太子妃。”
“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地上那么凉。”子桑叶伸手把静姝扶了起来。
“多谢太子妃娘娘体恤。”
静姝的言辞变得生分,看子桑叶的眼神也不像往昔那样高兴,子桑叶知道静姝是个倔脾气,没有多问,抬步往思忧殿走去。
殿内,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热,那池活水也被盖上了,再也听不到叮叮当当的流水声,一旁放着一个沐浴用的木桶,地上还扔着几件太子的贴身衣物。
子桑叶不解的看向静姝。
静姝一边收拾地上的衣物一边说:
“前天,您救了韶华殿的人把锦侧妃绳之以法,却对殿下说了最伤人的话。
殿下几乎喝光了东宫所有的酒,醉的不省人事还踉踉跄跄的去了韶华殿空无一人,又去了冷月阁,您对殿下视而不见,恰逢皇上召见殿下,殿下醉的连路都走不了。”
子桑叶有些难为情在心里对周墨说:瞧瞧?都是你惹的事!
她接着问:“你有没有给殿下煮一碗醒酒汤?”
“醒酒汤根本没用,无奈之下,殿下让小礼子打了几桶冰寒刺骨的冷水,一桶接一桶的泡,殿下硬生生的泡了半柱香的时间才醒了过来。”
话音未落,静姝跪在子桑叶的脚下哭了起来:
“太子妃您能不能对殿下好一点,殿下他不是坏人。
我们在将军府时,您是一个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大家闺秀对任何人都很好,可您身为殿下的正妃为何要那样对殿下呢?奴婢相信殿下一定不是有意害老爷的。”
子桑叶这才明白原来静姝是在为太子鸣冤,她回头打量着空空的书架,桌上的笔墨纸砚也都没了,那张整洁的床上没有一丝褶皱,如果能好好道别,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好受些?
“太子妃您是不是还在嫌弃殿下?”静姝抹着眼泪的可怜巴巴的望着子桑叶。
“没有……瞧瞧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这样爱哭。”
“殿下不论何时心中只有您一个人。”静姝信誓旦旦的样子就像是在替太子发誓,她见子桑叶不以为意着急的说:
“殿下从来都没跟锦侧妃同房过,更没有跟曦嫔同房,即使在洞房当晚都没有。”
“别瞎说!”子桑叶不好意思的说。
“奴婢若有半点虚言必遭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翻身。”静姝对天发了毒誓,说:“您有没有发觉在云曦苑和芳泽苑的内室里放着一张一模一样的卧榻?”
子桑叶回忆半晌,木然的点了点头。
“殿下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隔三差五在云曦苑和芳泽苑过夜,但是熄灯之后殿下从来不曾与两位妃嫔同床,他一个人歇在卧榻上,只是这事两位娘娘怎会松口?”
“如此私密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子桑叶半信半疑的问。
“之前殿下歇在锦侧妃的芳泽苑,那天不凑巧,京城的状元街走水突遇大火,万般无奈,奴婢强行闯入。
一进门奴婢看到殿下衣衫不整的躺在卧榻上,面色难堪,地上跪着妖娆的锦侧妃,事后奴婢才打听到是锦侧妃给殿下下了药,要不是殿下抗拒到底就……”
子桑叶失了神。
“太子妃您上次对殿下说,您嫌他脏,这话对于殿下而言未免太过无情。
太子妃,这次等殿下凯旋归来,您能不能放下成见对殿下好一些?”
子桑叶不得不承认不论是她还是周墨都错怪了太子殿下,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他们要如何自处?她在心里又一次诚心祈福:
殿下您一定要平安归来,我父亲就拜托了!我在东宫等你和父亲凯旋。
戌时,天儿早早的就黑了,鹅毛大雪在月光的照射下愈加肆意,坠落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密密麻麻的雪片堆积在光溜溜的树枝上,转眼间就听到“咔嚓”一声,树枝折了掉在了地上差点就砸到了路人。
谷元煜站在窗前迎着冷风笑意盈盈的欣赏这场几年不遇的大雪,昏暗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多了几分老谋深算的意境。
“大人。”侍卫李九站在门外唤了一声。
“何事?”
“那边来人了,说有事求见大人。”
“带进来吧!”
“是,大人!”
不多时,李九带着五六个身穿貂皮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壮汉走了进来,他们把抬进来的木箱放在谷元煜的面前,脱下帽子把手放在胸前颔首向谷元煜行礼:
“尚书大人,安好!”
谷元煜定眼一看,此人正是上次跟耶必亲王在破庙里见面时守在门外的大护法野屠,心想:耶必为何会派他来?难道前方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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