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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司马瑾瑜会造反。”
裴怀煜点点头：“我也没想到，原先见他不像是有反心之人。”
两个汉子和年轻的妇人已经启程，林晓晓忽然出现在三人面前。三人环顾四周，像是都被惊吓到。
两个汉子将妇人挡在身后。
荒郊野岭的忽然冒出个衣裳干净整洁的大姑娘，莫不是碰上精怪了？
林晓晓朝着妇人递出一个小瓷瓶：“你们的脚程虽然只要三日，但是孩子耽搁不成，给孩子喝了，他能撑到军营。”
妇人见状并不迟疑，孩子已经饿得不行了，就算是山野精怪也罢，能做妖怪总比做乱世人强。
妇人直接打开瓶子给孩子喂上。这灵液的味道带着清新甜美的香气，还闭着眼的孩子居然对着瓶口就喝了下去。
妇人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看着孩子喝个精光。婴儿喝完睁开眼，咧嘴笑了。
三人的眼神都流露出欣喜，看着林晓晓如同活菩萨。
妇人摸了摸孩子的手，暖和起来了。
她抱着孩子跪了下去，朝林晓晓磕了三个头。
不论眼前的女子是妖怪还是鬼物，她都不怕。这世间最可怕的事她都见过了。
之所以跟着两个汉子投靠司马瑾瑜也是为了这孩子。一旦流民聚集，没了吃的，这孩子可能就是某些人的口粮。
她一定要保住孩子。
林晓晓拿出一块灵石注入灵力，灵石飞进襁褓：“我与司马瑾瑜相识，你三人去投靠他可以说路上遇见了我，我叫林晓晓，是仙门弟子。这块石头能抵挡妖魔，若是路上遇上精怪能保你们性命。”
说完，她就隐去了身影。
妇人见状连忙抱着孩子又磕了三个头，两个汉子对视一眼也跪下磕头。
“你这样做干预了人间因果。”裴怀煜轻声道。
林晓晓叹了口气：“是吗？见死不救我做不到，可是眼下我除了灵液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为那孩子续命。”
“那三人都是好人，我希望他们能一路平安。既然都用了灵液，也不在乎再多个灵石，坏了因果也无妨。”林晓晓分明看着那个妇人明明饥肠辘辘，却还是将馒头留了下来，还想着留给孩子吃。
而那两个汉子也是义士，逃命路上还愿意捡两个拖油瓶之人绝不是坏人。
人总是对自己信赖的人给予别样的期望，也许司马瑾瑜给林晓晓的印象就是忠君报国，打碎了牙齿和着血也要咽下去，为了边关百姓，为了家传祖训，他就应该是铁骨铮铮、金戈铁马。
这样的人一旦举起反旗，必然令人感叹世道无奈。
倒是李南君，林晓晓并不意外他会造反。这个男人这辈子从巅峰到泥潭，从天子堂到边关驿站，他一直在失去。多年来给他慰藉的除了坚守的初心还有为了他起死回生付出生命的半妖小蜉蝣。
可是初心真的能坚持到底？朝廷昏聩、民不聊生，这一路她和裴怀煜见证了无数妻离子散，荒野饿殍。
李南君的初心大约早就被朝廷给捏碎了。
如果说是司马瑾瑜反了，不如说是这世道逼得他反了。
裴怀煜本想问林晓晓是否要去与司马瑾瑜见上一面，但是林晓晓摆了摆手：“你是不是想问我要不要去见司马瑾瑜？”
裴怀煜点头。
林晓晓脸色平静：“在我的那个世界里，司马瑾瑜这个做法没有错，这一路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其实之前在边关我与司马瑾瑜相识之时就觉得这个国家摇摇欲坠，如今他愿意反了我倒觉得是正确的。”
“这个帝国就像一具病躯，已经坏死的躯体组织必须要切除，否则就会衍生更大的祸端，总要有人来做那执刀之人。”
不久之后，林晓晓和裴怀煜见识了汉子口中的干旱。
山东道，以尧山为界，由西向东统称山东道。山东道延绵至海边，合计十四城，最后一城即是陵城。
可是眼前过去人称朝廷小粮仓的山东道，不是颗粒无收的问题，而是已经荒无人烟。
原本的良田早就被炙热高温烤得干涸龟裂，土地裂纹深一尺有余。明晃晃的日头下，别说庄稼，野草都已经全部枯萎。
不远处的有一个村落，林晓晓和裴怀煜还未靠近就已经闻到死亡和腐烂的味道。
最靠近土路的小院里，两个已经成了干尸的孩童依偎在磨盘旁像是熟睡过去。看衣装两个孩子像是一男一女，大的应该是姐姐，小的是弟弟。
再往村子里头去，要么只余空屋，要么就是已成干尸的饿死之人。
裴怀煜不忍，每到一处有死人的院落，都会用术法挖个坑将死者掩埋。
离开村落时已经黄昏，没多远两人就在树林间见到一个扑倒在地的女子，她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了。裴怀煜正要将她也一同掩埋。林晓晓拉住了他。
林晓晓手心的万佛印忽然发热了，这附近应该是有鬼魂。
她想起在燕北城义庄里的操作，试着用万佛印按住了女子的尸身。
果然，一个女子的魂魄就出现在两人不足三尺处。
魂魄已经淡的不成样子，只能从虚影中看出她大约三十岁，穿着灰色麻衣，一副农妇打扮。
“你是何人？为何还逗留人间？”裴怀煜问。
女子像是被裴怀煜吓到了向后缩了缩脑袋，裴怀煜已经人剑合一本身就带有剑气，刀剑一类的兵器本身就对魂魄有震慑。
林晓晓加强了灵力输出，女子终于没那么恍惚，过了很久才说：“我要回家，我找到吃的了，我孩子还在等我。”
林晓晓鼻头一酸，想到了路口第一户人家，她问：“你是住在前面村子第一家的吧？”
女子茫然：“我要回家。我家，我家在哪里？”已经涣散了的魂魄记不得以前的事，林晓晓再次将强化灵力通过万佛印注入女子的尸体。
女子的魂魄颜色鲜明了些，不再是若有若无的虚影。
女子呆愣着，看着扑倒在地的尸身，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问：“我是死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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