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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晓眼带精光，正好和睡眼惺忪的黑蛟目光相触。
她眨了眨眼，将还带着戾气的眼神化作一腔温柔。
黑蛟懒洋洋地问：“小小一个晚上都没睡吗？”
“修炼也是一种休息。”她解决的一个大麻烦，说话也轻快：“你睡得很舒服。”
黑蛟没有弯弯绕的心思，道：“以往都是早起去江边，今天是我这十年第一次睡懒觉。”
他摇摇尾巴尖：“你就在我身边，我不需要去江边等你。”
林晓晓想起很久以前，妖蛟也是这样盘在山洞里。她笑着问：“你我相识并无多久，你为何对我如此上心？”
黑蛟的爪子扒拉着毛毯，他忽然想起这是小小弄来的毯子，又赶紧松开捋了捋平。
“仙长们寿元长久，也许我只是小小你漫长仙生中偶遇的一只妖。但是对我来说，年幼时就认识小小了，这些年我几乎每天都会想起你。”
他认真道：“我活了五百年，认识小小足有四百年。小小在风雨飘摇的临江赐给我青门紫芝，对我帮助莫大。又从妖道手里救下我的朋友，还助我渡劫，小小就是我的妖神大人。”
林晓晓老脸一红，撑着膝盖问：“你信仰神明？”
妖神是妖界小妖信奉的神，但凡修为高深的大妖都没有信仰一说，他们只相信实力，只相信自己。
“临江周边的小妖都信仰妖神大人。”
“信仰，虚无缥缈。比起塑造出的信念，你还是要相信自己。”
“知道啦，不要作乱，不要伤人性命，没有血光因果就有机会飞升成龙。”黑蛟抬起上身，学着林晓晓的口气逗乐了她。
“你说的，我都记得。”他眼神清澈，偷偷将尾巴卷过去一些：“我会努力修行，如果真的能飞升成龙，小小可要按约定给我赐名。”
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也希望对方记得给他的允诺。
“好。”
黑蛟再次得到确认，心满意足。他的尾巴带过林晓晓的膝盖，然后趁她没在意就靠了上去。
林晓晓其实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但是她和上辈子的妖蛟也是如此相处，这些冰凉的鳞片就是她回忆里经常出现的触感。
黑蛟也有自己的计划。等他的妖术修炼到差不多的时候，他要离开临江水域，去助人行善、积攒功德，以求雷劫时老天爷能看在他做了些好事的份上，下手不要那么重。
昨日相遇之后黑蛟只能带着大部队和林晓晓一起活动，除了夜晚睡觉时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
然而现在，清晨江畔，微风拂面，四周除了早起的鸟雀声依旧安静，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可是，大清早背书和他脑海中预写的剧本实在太不一样。
背完佛宗清心咒，还要读一遍百妖谱，黑蛟如同霜打茄子。
不是说好去城里逛街的吗？
他眼神恹恹。“小小，我能不能回来再看？”
林晓晓冷酷拒绝：“你现在就先看一部分，这么早城里的集市还不够热闹，等到辰时以后我们再进城。”
“可是……小小每次来的时间都很短暂，我们能不能抓紧时间去做些快乐的事吗？”
“你觉得快乐的事是什么？你说说，看完书我同你一起去。”
黑蛟目光闪躲，他脑子里的画面可不是随意能拿出来说的。都怪紫藤还有那个说书老头，都给他灌输了些什么想法啊。
“就是一起…去没去过的地方游玩，听戏，逛街。”他灵机一动把紫藤对另一半的幻想拿出来顶上。
“适当玩乐是可以的。”林晓晓抚摸着糊了一页的百妖谱，“劳逸结合，才能更有动力学习修行。这是对的。”
黑蛟见她松动，赶紧说：“从城里回来我今晚不睡，好好把百妖谱读一遍。”
林晓晓看着他期盼的眼神，再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叹了口气，提醒黑蛟。
“你修为渐长，修士有天道束缚不会伤害没有血光因果的妖。但是，妖族魔族不一样，天下大乱已在眼前，很快就会妖魔横行，那些修为比你高的妖族、魔族，也许会把你当做可口的小点心。”
“我知道，我知道。”黑蛟拼命点头，生怕林晓晓越说越担心、再次下定决心要他看完了才能走。
“我们现在进城好不好？”
林晓晓盖上被仙法模糊画质的那一页，九条尾巴随着书本关闭而消失。
她确实很难拒绝他。
七娘子庙是临江重镇临州城早市最热闹的地方，赶早求完了姻缘的香客往往要在一旁喝杯热茶、吃点素斋，领略水乡浪漫。
黑蛟端着碗呼哧呼哧吃着小馄饨，一脸幸福。
他很没义气，撇下了小伙伴，带着林晓晓到城里探险。
林晓晓给他脸施了模糊面容的术法、遮掩他出色的外貌，自己倒是大大方方像个男人一般守在娇花旁。
面前的馄饨热气渐渐淡了下去，她好似没多大胃口，只是扒拉了两下就不再继续。
“小小，你不吃吗？”
林晓晓早上进城之后就有些心慌，刀修的直觉救过她很多次，但是这一次的预感很复杂，好像有大事要发生，却又没有战斗之前那种战栗激动之情。
她回过神：“我吃不下，你够不够，要不要再叫一份？”
黑蛟看向她面前的碗。
“我还想再吃一份，小小你这份不想吃就不要浪费，我帮你吃了？”
林晓晓没有那么多讲究，把碗推了过去，正要取出勺子就见黑蛟一把抓住她用过的勺子吃了起来。
黑蛟抢勺子那一下心里打鼓的厉害。他偷偷瞥下林晓晓，见她又有些走神，终于放心大胆的含住勺子。
他记得她吃东西时上下开合的嘴唇轻轻触碰了这些位置。
他偷偷伸出舌头舔了舔。
这就是紫藤说的间接接吻吗？
确实好刺激。
林晓晓撑着头看着过往的行人，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细细的绒毛依稀可见。她不说话的时候微垂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每眨一下就会投射一块阴影。
馄饨摊子摆在胭脂桥旁，林晓晓一眼看到桥那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奇怪的男子。
她坐直身体正要细看，男子已经不见。
“姑娘，小生叨扰，可否拼个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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