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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尝了一块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刚才他看娘给的银子二斤糕点花了五十文,就这么点东西没几块拿回去一大家子分了也就够尝尝味道,自己少吃两口留给家里孩子也好。
路过卖烧鸡的摊子林云闻着香味走不动了,刚出炉的烧鸡约莫三四斤左右,表皮金黄酥脆香味飘满了整条巷子。
古代不兴什么激素笼养成批量生产,都是收的农家自己养的走地鸡吃青菜小虫子长大的,本身味道就好,简单的调料一腌制放进烤炉烤出来那就更香了。
铺子的生意也不错,这一炉还没出来就已经排了好几个人等着了,除了老板还有一位妇人和一个小姑娘在边上帮忙,看起来应该是一家三口。
铺面不大,放了烤炉就刚好够三个人勉强活动,要想放堂食的桌椅板凳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他家的烧鸡只能外带。
一炉子烤鸡总共八只,老大排到的时候就还剩下最后两只,林云没犹豫都要了,一只留着下午到吴家去走礼,吃完午饭过去说了正事儿就回来不用麻烦人家留饭。
快到城门口时路过摊子见豆腐不错又买了两块,顺带把猪肉摊上的大骨都包圆了,其余什么猪蹄排骨五花三层家里现成的也就不用再花银子买了。
母子二人赶回家时吴氏正在厨房准备生火,中午的主食是馒头,一只烧鸡加菜,醋溜白菜,小葱拌豆腐,豆芽鸡蛋汤,算上咸菜也有四菜一汤了。
吴氏自从知道今儿个要回娘家之后从昨晚上就开始收拾了,因着婆婆说过要低调三只簪子挑来挑去纠结了许久还是没选好。
水红色的衣裳这次派上了用场,林云实在拦不住也就随她去了,按照吴氏身量做出来的衣服家里也没人穿得上。
再说难得回一次娘家穿好点儿的衣裳也在情理之中,这才能证明自己在婆家的日子过得好爹娘也放心,林云觉得好不好看倒是次要的,吴氏自己喜欢就行。
这次回去林云就带了老大两口子,来回路上不方便加上温度低还容易挨冻,孩子们在家待着可舒坦多了,主要还是为了大人省事儿。
大房几个孩子知道去舅舅家有好吃好喝自然都想跟着,林云威逼利诱都使出来才把孩子们糊弄过去,原本想带清山但大孙子还在读书不好耽误课业也就放弃了。
吴氏吃完饭换了新衣裳就站在院门口晃悠,大门是打开的,路过的人她都得喊一声打招呼寒暄两句,享受着别人羡慕的目光心里别提多美了。
林云抱着收拾好的东西还没出门就听见吴氏肆无忌惮的笑声,得,才一会儿没在跟前看着就彻底放飞了。
看见婆婆黑脸吴氏欢快的笑声戛然而止,飞快跑进院子里凑到婆婆跟前讨好,“娘,东西太重了我来帮您吧,您先歇着。”
门口跟吴氏说话的妇人还在探着头往里面张望,见吴氏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心道沈家还真是阔绰了,回个娘家都给准备这么多东西。
吴氏则是满脸得意,出来之后还特意抱着东西绕了一圈故意让妇人故意看见,嘴里嘀嘀咕咕地,“娘也真是的,都说了不用准备东西还收拾这么多,每回都是布料糕点皮子什么的,真是拦都拦不住。”
随即装模作样走到门口看着妇人惊讶道:“哟?弟妹咋还没回家呢?要不进屋来坐坐吧,喝杯茶暖暖身子,外头凉。”
妇人是才嫁来村子没两年的新妇,婆家跟沈家是族亲但平时不怎么来往,吴氏就是个自来熟跟谁都能搭上两句话的,好在对方是个有分寸的人,推辞两句挎着篮子回家了。
林云收拾好东西一刻都没敢耽误,要是再待下去吴氏指定忍不住得穿着那身花衣裳出去招摇,“老大,走了。”
果然还没出村口呢就看见一群妇人站在大树底下叽叽呱呱,刚才挎篮子那人也在,正面红耳赤不知说着什么,跟吴氏八卦时手舞足蹈的样子一般无二。
吴氏见着人群立马坐直了身子跟人主动搭话吸引注意力,林云整个身子缩在吴氏身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娘嘞,没想到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免不了替人尴尬。
你们聊天就聊天犯不着把自己也一起夸进去吧,又是心疼儿媳妇又是好婆婆的,这标签贴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林云不知道说什么就只好跟着尬笑,反正有吴氏在那儿叭叭的自己也插不进去话,心里不断祈祷牛车快些再快些。
终于牛车在众人的注视下渐行渐远,吴氏明显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意犹未尽,终于出了村口林云默默松了一口气,天嘞,她都不知道这段路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嘴角林云没搭理还在说个不停的吴氏,拍了拍老大的肩膀示意自己媳妇说的话自己接,该捧的场自己捧。
谁知道老大会错了她的意,“行了别说了,都念叨一路了还不让人耳根子清净清净。”
吴氏确实消停了,奈何有婆婆在场不敢动手,眼刀子咻咻地往丈夫身上扎,老大有经验,反正背过身去赶车不回头看。
至于晚上回家夫妻俩会不会打架林云不管这么多,打是亲骂是爱反正她不插手,合上眼皮就开始闭目养神,有吴氏在前头挡着果然风小多了。
吴家村以姓氏命名和沈家村一样都是族群聚居,吴姓在村里是大姓,村里各家各户一般都沾亲带故的,吴氏的爹会武,年轻时到处走镖不知怎么的跟死鬼丈夫结识,老大能和吴氏走到一起还是因为这段关系,否则以吴家的家底一定瞧不得上自家的条件。
有吴氏的爹在上头吴家没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孩子满地跑比自家还热闹,几个儿子做生意加上跑镖慢慢积累起了家底子,住的宅子在村里也是一顶一的气派,虽然不是青砖大瓦房但胜在占地面积大宽敞得好,是在原有老屋的基础上又翻新扩建过的。
门口一条石板路直接通往吴家的大院,路面上清理得干干净净,杨氏听到闺女的动静忙迎了出来,“我说早上喜鹊一直叫,原来是亲家来了,快,都进屋暖和。”
林云被亲家抓着手一时间有些不适应,难怪吴氏这么外向原来根在这里呢,杨氏的自来熟比闺女更让人觉着真切自然,一路上被拉着进屋她居然还不排斥。
吴氏回了娘家那叫一个自在,从柜子里端出瓜子花生就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还不忘对婆婆招呼,“娘,您赶紧上炕暖和暖和。”
看见闺女杨氏脸上的笑差点没绷住,这糟心的玩意儿也不知道注意些,婆婆在跟前还这么没规矩,长辈没坐自己倒是先坐下了。
杨氏走过去背着林云悄悄扯闺女的胳膊,“呵呵,亲家母这边坐,婉柔别坐着了快去厨房端茶来。”
别说林云没反应过来,就连吴氏乍一听见自己的闺名也迷糊,她刚知道吴氏叫这名字的时候直感叹亲家会取名,婉和柔愣是被吴氏完美避开,压根一点儿不沾边。
“娘,小妹难得回来一趟就别让她忙活了,我去吧。”
说话的是吴大金的媳妇周氏,周氏对小姑子是真心疼,有啥好吃的好喝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吴氏,尽管小姑子已经嫁人生子周氏的感情还是没变,姑嫂之间多久没见都是不会生疏的。
吴氏捏着嗓子撒娇,“还是大嫂最心疼我,谢谢大嫂,大嫂真好。”
林云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吴氏撒娇一般人真是无福消受,反正她是受不了,周氏的样子一看就是乐在其中,这是真爱啊,这些自然而然的动作和表情是装不出来的。
老大跟岳父和几个大舅哥在外面,林云则是由杨氏招待,有杨氏和吴氏这个活宝在聊天也不怕冷场,该说的不该说的吴氏都交代了,吴氏还真不是存了什么心思故意捅咕出来婆家的事儿,完全就是被嫂嫂们捧着得意忘形没注意分寸。
“娘,您看看俺头上的簪子,还有身上的料子,这些都是婆婆给的。”
吴氏像是个拿着最喜欢的糖跟大人炫耀的孩子,因为值得炫耀的都跟婆婆有关所以林云无意间又被戴了一次高帽,杨氏和几个儿媳妇的笑容倒是更真切了些。
林云在一群女人堆里只觉着头大,你一句我一句一直没停下来过,吴家不光女人多男人更多,吴氏的奶奶生了五个儿子三个闺女,吴氏的爹是家里的长孙,取了杨氏生了六儿两女,就这样儿子生孙子,孙子生重孙子,也许还是跟遗传基因有关系,每一代闺女都比男娃少。
老太太去世分家之后吴氏爹所在的大房才开始发迹起来,连带着叔伯兄弟团结吴家才逐渐在村里显眼有了如今的家底子。
人多林云也没开口说自己此行的目的,老大两口子都以为自己是纯粹想上门感谢吴家来走走亲戚,吴氏就更别说了,光顾着高兴哪能分出精力想这些弯弯绕绕。
到坐在饭桌上林云就更懵了,一大屋子呜呜泱泱全是人,一眼扫过去都是生面孔,尽管她不脸盲也记不住啊,好在她是长辈不用被逼着一个个认人,原来几个孙子每次回外祖家都是这么过来的,真是不容易,这还只是大房,一顿饭下来得吃多少粮食。
没错,尽管林云已经特意避开饭点儿到底还是没躲掉,谁成想吴家这家底还一天就吃两顿饭啊,老大两口子也没跟她提起过,刚吃完午饭到这边又开始吃上晚饭了。
找吴家帮忙这事林云是亲自跟亲家公谈的,这事儿单独跟杨氏讲也说不过去,毕竟家里当家的是吴氏的爹,吴大金身为长子也在。
饶是吴勇见过大场面也没想到亲家母的娘家哥哥是县令,虽然跟自家关系不大但这是闺女的舅舅啊,家里几个孩子就小闺女最让人操心,现在小闺女婆婆一张口就是三间铺子怎么能让人不惊喜。
要说这事儿也是他惹出来的,年轻时候跟沈兄弟约定好的婚约不好反悔,舍不得还是撑着面子还是把闺女嫁过去了,之后沈家日子越来越差他想起这事儿可没少后悔,该贴补的怎么都会多给一些。
吴家人的高兴都写在脸上,吴勇更是大包大揽,亲家母能为这事儿找自己帮忙那是对自家的信任,“亲家母,你放心,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只要有难处你就吱声,我们是姻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亲家母无需外道。”
吴勇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商人但手里的人脉绝对不少,年轻时候在外跑镖三教九流多少都接触过也结识了不少朋友,之后虽然老实回家务农娶妻生子但该保持的联系一直都没断过,再加上儿子孙子都习武也走这条路,说这话还是有底气的。
林云没客气,吴家人都是爽直的性子她也没必要弯弯绕绕,“亲家公,亲家母,这铺子是有了,但难就难在我没有做生意的经验身边也没个帮手,老大几个更别提了,你们常年在外面跑懂的怎么都比我这个妇道人家多得多,见识也广,确实是得劳烦你们帮衬。”
林云开了口就没收着,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吴家要帮忙她也不能亏待人家,铺子就先交给吴家人打理,工钱不算月结算分红,这样她也不亏心。
“亲家,你看看如果没问题那就按我方才说的来?”
吴勇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的有些晕头转向,他原本都做好准备掏银子了,谁知道闺女婆婆说的帮忙居然是这层意思,这哪是帮忙啊,压根儿就是把饭碗端在自家嘴边就差喂进去了。
他做梦都想有一家属于自己的镖局没想到现在实现了,虽然镖局成了铺子,铺子也不是自己的,但好歹自家能有分红啊,足足两成呢,这不比在外头风吹日晒成天不着家来的银子松快多了。
吴勇搓了搓手,心里着实有些激动,“亲家母,你的心意我能理解,但我们不过就出些力,占两成收益实在是太多了。”
刚才亲家母可都明说了,现在铺子生意不好一个月都能有几十两银子的利润不定,那人肯定得往前看呐,找自家帮忙打理铺子不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等生意好了二成分红可就不一样了。
林云一笑,“亲家公方才不是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况且两成分红也是你们应得的。”
最后跟吴勇约好的是过两日一起往县里去看了铺子之后再想解决的办法,林云出来后心中松了一口气,第一步总算跨出去了,好在有这姻亲关系在自己还能找着人帮忙,她不是没想过找娘家求助,又担心被家里大嫂知道再生了龃龉,何况家里已经帮了自己这么多,凡事儿还是得靠自己立起来才行。
跟杨氏一起出来时正看见吴氏站在院子里呲个大牙乐得眉不见眼的,转眼一看马车上的东西她明白了,这次带来的东西不少,可吴家塞的更多,马车都快装不下了。
林云好说歹说才拿下去一些空出了两个坐人的位置,吴氏脸上的笑没了,蹲在地上直捂着心口她说怎么每次两口子一回娘家就,带回来一堆东西,原来吴氏就是存了回家打秋风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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