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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翻身过去一把抓住吴氏手上的缰绳用力一扯，牛蹄子将将在大坑前头停住，这要是陷进去可不容易出来，人会不会受伤不说，牛蹄子摔断是肯定的。
吴氏反应过来牛绳已经在婆婆手里了，看见老太太一气呵成地动作心里直呼好样的，可等到婆婆的目光扫过来整个人都蔫了，“娘，是我走神了，您骂我吧。”
林云扯了扯吴氏的脸蛋子恨铁不成钢，“瞅瞅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要是牛蹄子摔断了可是白花花的十两银子，不心疼啊。”
这个时候要是牛伤着碰着可没啥专业的兽医来医治，只能把草药捣烂往伤口上糊，能不能保下一条命只能听天由命完全看运气。
吴氏不敢反驳只能讪笑，自己刚才确实走神了才差点闯祸，要不是娘在指定就掉坑里去了，“娘，我错了。”
林云没好气，“行了，赶紧走吧，都到家门口了还出幺蛾子，你啊！”
“娘，俺听见大哥和爹的声音了！”
吴氏瞬间来了精神，自家就在村口望过去就能隐约瞧见院子大门，林云不熟悉也听出了吴勇的声音，好不容易从攒动地人群中分辨出来牛车都到跟前了。
吴勇看见是闺女和亲家母从牛车上下来赶紧迎上来，“婉柔啊，这边人多别再把你婆婆撞着碰着，赶紧把牛车赶回家里去。”
吴氏乖巧点头，林云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就直接被安排了，得，反正在这里也只有添麻烦，还是回屋待着吧。
杨氏也在外面招呼人帮忙，村里受的灾远比她想象的严重，四十几户人家光屋子就被埋了六家，还不算边上被雪冲垮的。
将近三分之一的屋子都受了轻重不同程度的损伤，山脚有三户老的小的共四十八口人还没从雪堆里刨出来，看样子应该是凶多吉少。
林云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原以为沈家村没遭灾这头村子也没什么大碍，谁知道好几十条人命没了，光听数字都让人难以接受，失去亲人的村民该是何等的哀伤。
吴家在村里很有声望，再加上族长就是吴氏的直系亲大伯，所以一大家子都没人闲着，就连妇孺都全部在灶间忙着烧水和面，以便帮忙救人的村民饿了好就着垫肚子。
“哎哟，闺女回来了，亲家母，许久不见身子瞧着更硬朗了，快快快，别愣着了，正巧过来帮忙，缺人手呢。”
杨氏没跟闺女客气，干巴巴地跟林云寒暄两句，一来就把活计安排上了，光林云看着就已经转了好几圈了，忙得脚不沾地。
林云看院子里架着六口大锅，烧水的烧水，蒸馒头的蒸馒头，这么冷的天热水不能断，她自觉走到一口没人看着的大锅前头坐下，和面不行添柴烧火自己还是能做的，在灶火前头还暖和。
锅里拍碎地生姜在不停翻滚，吴家村没受灾的村民和沈家村来帮忙的青壮加在一起约莫有七十人，吃的喝的算下来量也不少。
“大家让一让，让一让，官差来了！”
一队穿着官服的衙役在族长的带领下直奔受灾的地界而去，为首的人看见被大雪覆盖下被人扒出来的废墟和杂物跪在地上仰天痛哭。
围着的村民们心里更难受了，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村子里不用往上数多少都沾亲带故，也许昨天还一起说笑在一个桌上吃饭的人现在已经天人永隔。
眼见亲人被掩埋在雪地下还没找出尸体，一砖一瓦添了一辈子修建起来遮风避雨的屋子被毁，所有人都沉默了，一阵阵压抑地哭声响起。
族长强撑着转身抹掉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乡亲们，咱们这次遭灾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大家都要振作起来，这么多条人命没了，咱们不能让亲人蒙冤，不能让他们去得不明不白，青天大老爷会给咱们做主！”
“对，报仇！”
“不能就这么算了！”
“把他们碎尸万段！”
吴家村也一样派人上山看过，两队人是在半路上遇见的，之后两村的族长和族老就进了祠堂，出来之后吴家村族长就赶早去了县里击鼓鸣冤。
身上还带着从地上捡来的甲片，谁都知道甲片的主人就是参与这起事件的人，他们背后的指使者就是害死村民们的罪魁祸首。
幸存的人仍旧心有余悸，胸腔中充斥着浓浓的悲愤，想着如果是自家的院子在山脚底下，那现在被雪埋在底下死不瞑目的人就是自己，那些人动手之前根本就没考虑过村子里活生生的人命。
“年娃子，你是俺看着长大从咱吴家村走出去的孩子，叔从来没张口求过人，今儿在这里叔求你，你一定要为咱们村这些去得不明不白的冤魂做主啊……”
吴大年伸手把族长扶住了，“叔，您这不是折煞年娃子了，我姐的尸骨还在下头埋着呢，年娃子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得为这些去了的亲人讨个公道！”
吴大年和姐姐从小相依为命，受了多少苦难本以为大姐嫁人自己也找着活计之后能过上好日子了，谁成想一夕之间却天人永隔。
吴大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乡亲们，我年娃子话就撂这儿了，若是没为大家伙讨个公道我就把这身衣裳扒了给大家负荆请罪！”
族长赶紧把人扶起来，“年娃子，大房就你这根独苗苗了，叔只要你尽力而为，孩子，是叔没本事……”
吴大年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叔，我姐的尸首就劳烦大家伙刨出来了，等年娃子下来再亲自给大姐磕头，弟兄们，走，跟我上山！”
吴氏去看了一眼回来眼泪汪汪的，从雪堆里刨出来的尸体还在边上放着，林云不敢去，默默坐在院子的添柴，火焰升起映得人身上暖烘烘的……
过了午时被埋的人才都被扒出来，有人都穿着棉衣跑到了门口结果还是没躲过，还有好几个两三岁的孩子跟尚在襁褓将将足月的婴儿被妇人抱在怀里。
村子里一片悲戚，林云跟着沈家村来帮忙的队伍回去的，吴氏想跟上被她拦住了，“你娘心情不好，你在家劝着些，说说体己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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