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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上县衙去问还被告诉从来没有这人，之前跟着吴大年来过村子的官差也一个都没见着，衙门里连带门房都被换成了新面孔。
吴氏在家也只能劝着爹娘，回来才能说两句发泄心中的不平，“娘，难道这么多条人命就任由始作俑者逍遥法外了？”
李氏对吴氏侧目，这才多久大嫂就学会用四个字说话了，瞧瞧这文绉绉的模样，还始作俑者逍遥法外，听着还真是新鲜。
林云沉思良久，“吴大年和当天一起来的衙役消失不见就是一个最大的信号，活生生的人咋可能凭空消失，你知道为啥现在族长跟整个村子都对这事儿不敢多言？想必你爹娘原话也是让你不要再提起了吧？”
吴氏点头，神情还是疑惑，“是啊，都不见了不说，就跟没了这些人了似的，大房可就大年哥这根独苗苗，现在都没了踪影，族长的头发都白了大半。”
林云叹气，这只能说明这事儿的始作俑者连县太爷都不敢惹，至于为什么会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设置那么多炸药，就不是他们这些人能知道的了。
“咱们只是平头老百姓，如今没有消息就说明两种情况，要么是县太爷不想管，要么是不敢管，但是无论如何没有人做主这事就只能不了了之，至于大年，兴许过了风头就回来了吧……”
林云只能把事情掰碎了给家里人分析，古代社会阶级分化严重，百姓永远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几十条人命可能在操纵者眼里不过就是踩死了一群蚂蚁这么简单，他们看来都是亲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只能说人跟人的悲喜并不相同。
屋里剩下的只有无尽地沉默，原本低着头的赵氏忽然说话了，“他们就是无情地刽子手，只知道利益，做惯了草菅人命的事，根本就不把人当人看。”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赵氏身上，显然那没想平日里一向风轻云淡什么都不上心赵氏能说出这番话。
感受到大家的目光赵氏才回神，看着众人尴尬笑道：“呵呵，娘，灶间的火还燃着呢，我去添柴。”
林云帮忙打圆场，“去吧，顺带看看面醒好了没，天色也不早了，吃了饭好早些休息。”
……
吴家村
“爹，难道我们还要一直这样等下去吗？村口新立的坟头大家都看着咱们呢，等着我们去讨回公道啊。”
族长掀开眼皮看向大儿子，“那你说要如何？带着人到县衙大门口去闹，然后被人打一顿还是关进去才能罢休？”
大儿子样样都像他，不过是个心里没有成算的，做事容易莽撞，“大年不是给咱们来了消息，让我们在家安生等着，你这个猪脑子，能不能想想村里活着的好几百口人。”
老大梗着脖子不服气，“怕什么怕，爹，你就是这些年过得太安逸，身上的血性都消磨光了，要我说干脆带着村里的青壮们上县衙门口去闹上一闹，他现太爷再厉害，还能对我们好几十号人动手不成？”
边上坐着的老二劝说道：“大哥，官府想整治人那不是随意给咱们安个由头都行，大年哥还没有消息，你就再安心等等。”
老大心里憋闷，“等等等，这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忽然，门外的猫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三声猫叫是跟吴大年约定好的信号，所有人立即起身，老大更是快步上前将房门打开，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倒在院子里。
老大快速上前将人扶起来，扒开脸上的碎发一看，此人面生，他并不认识，“爹，您快来！”
……
“娘，大事不好啦！”
林云刚躺下就听见吴氏在外面乍呼，接着房门就被推开了，只见吴氏眉眼间都是兴奋，双手还不停比划着，“娘，二房那头又打起来啦！”
林云掩着嘴打了一个哈欠，至于为什么说又，则是因为二房三天两头就得出点幺蛾子，现在她都习惯了，反正不能闹出人命来，热闹都没得看头，一点新鲜劲儿都没有。
吴氏比划着把事情始末说了个大概，“娘，这次可不一样，闹得族长都来了！”
吴氏看热闹都觉着解恨，“钱婆子现在还当郑氏是原来那个任她捏扁搓揉的面团子呢，这次可有她的好果子吃。”
林云没说话，若是为了报复就拿自己肚子里的亲生孩子来做手段她是不赞成的，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是因为有感情，郑氏现在为了报复丈夫和婆婆都能拿孩子做牺牲，那以后又如何呢？
但是看多了这些家长里短她也能理解，自己上头没有公婆日子过得舒坦，郑氏一来都是被钱婆子压榨挫磨的，再加上大闺女不知所踪这事儿肯定也算在了钱婆子身上，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没几个人能忍得住。
要还是以前那逆来顺受的性子日子指不定过得多苦呢，折腾也好，至少说明日子还有盼头。
二房，郑氏呆愣愣地坐在床上依旧有些没缓过神来，她是想报复婆婆，但是绝对没想过要用自己孩子的性命去赌，现在目的是达到了，她也体会了一遍差点失去孩子的痛苦。
院子里，钱婆子正跪在地上鬼哭狼嚎，“老头子我真不是故意的啊，自从那个贱人回来之后我是有多远就躲多远，恨不得把人当祖宗似的供着，她肚子里可怀着咱们家的孙子我怎么可能推她…”
族长黑着脸一言不发，目光却看向沈丘峰，这些破事他本来就不想多管，三天两头闹个不停这次还差点出人命，本来后宅的这些事儿他从不过问，可二房挫磨儿媳妇的名声都在村里传开了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这要是被人说出去那丢脸岂不是还丢到别村去了，村里这么些个青壮小伙子还等着娶媳妇呢，到时候哪家的闺女还敢嫁到他沈家村来。
沈丘峰看着神情愤恨，他整日都念叨提醒不要惹事不要惹事，可糟瘟的婆娘就是不让人耳根子清静，这下事闹大被捅到族长面前把自己的脸都丢光了。
“行了，闭嘴！”
钱婆子吓得浑身一颤，收了声以后坐在地上直打嗝，“嗝…族长，您真的要相信我，嗝…我真的…嗝…没推那个小贱…嗝…没推郑氏。”
族长冷笑一声讽刺道：“你还要狡辩，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着呢，你若是没推，那还是她自己往地上倒下去的不成？”
钱婆子眼睛一亮，“是是是…嗝…确实是她…嗝…自己倒下去的，我的手还没挨着她的衣角呢。”
为了让人相信钱婆子硬生生从自己眼角挤出一滴泪来，配合着刺耳十八弯的语调就跟唱戏似的，说得激动嗝也不打了。
族长都气笑了，就算是找由头能不能不要这么敷衍，谁好好的没事儿走着就往地上倒，何况郑氏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钱婆子在众人心里已经没了可信度，不待见儿媳妇不算，居然还想害自己血亲的孙子，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族长睨了一眼沈丘峰，“老二，你说这事儿怎么算？你家老大可还在边上看着呢，有这么个心思歹毒的婆娘在家里整日没个清静不说，你想要的孙子也差点没了。”
见沈丘峰依旧犹豫不决族长又说话了，“娶妻娶贤，贤妻管三代，以前郑氏受的委屈就不提了，这本是你自己的家宅私事，可这次你媳妇差点害了一条人命，于公，有这样对儿媳妇不仁不慈的婆婆在村里会影响咱们整个村子的名声，日后哪家的好闺女还敢嫁来咱们村子里，于私，有这样的侄媳妇只会搅得家宅不宁。”
“今日你狠不下心来决定那就由我来给你做主，在郑氏的孩子出生前你婆娘就回娘家去，等孩子出生之后才能接回来。”
族长一句话决定了钱婆子的去留，地上跪着的沈富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娘在家里自己的儿子保不住，若是让爹休了娘他只怕会落得个不孝的名声，好在自己把族爷爷给请了来，这下儿子也能保住，娘不用被休弃，自己的名声也不会被影响，真是一举三得。
钱婆子听见这话坐在地上一时间失了神瞳孔紧缩脸色惨白，好半天才回神，什么，自己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被撵回娘家，家里兄嫂该怎么看待自己，她的老脸可要往哪儿搁，都是那个小贱人害得自己到这个地步。
钱婆子不敢冲着族长只能对着屋里嘶喊，“你个杀千刀的小贱人，肚子里揣的还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野种呢就敢压着老娘，撺掇着老大跟我母子离心，要是等孩子出生那还不得反了天了，小贱人，你不得好死！”
边上的沈富黑了脸，娘真是老糊涂了，当着村里这么多人的面就开始说胡话，云娘肚子里的若是野种那自己岂不是被戴了绿帽子。
沈丘峰看着失心疯似的胡言乱语的钱氏一巴掌扇了过去，“要发疯就回屋里去，在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还嫌闹得不够吗！”
钱婆子反应过来伸手就朝丈夫的脸上挠了两道血印子，“你居然敢打老娘，沈丘峰你个没良心的，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不过就不过，赶紧收拾包袱给我滚，明日我就把休书送来！”
钱婆子霎时收了声，嘴上不依不饶但明显气势短了，“好你个沈丘峰，现在居然要休了老娘，当初喊着要娶老娘回家的人可是你自己，老娘跟着你生儿育女过了大半辈子就得了这么个下场，行，你别后悔！”
沈富直接傻了，谁知道老两口自己还来劲了，娘啊，给您梯子就自己下了呗，走了想回来看看孙子孙女还不成吗，非得闹得自己下不来台，老爷子的脾气跟倔驴似的，现在好了，直接把自己的后路给堵了。
沈富心思流转，上前抱着亲娘就开始嚎，“娘啊，您走了儿子可怎么办啊……”
钱婆子心里得意，看来儿子还是站在自己这头的，自己算是没白疼这小子。
可越听越觉着不对劲，这嚎的啥呢，跟哭丧似的，“行了，老娘还得长命百岁呢，留着等你爹入土了再嚎！”
沈富被一巴掌拍懵了，刚要出来的眼泪也缩了回去，“娘啊，您先收拾包袱回去，儿子一定常来看您，呜呜呜…”
郑氏透过窗户看见外面这场闹剧笑了，轻抚着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低声呢喃着什么，眼睑轻敛，掩去一片心绪。
“娘，您不知道，钱婆子走的时候可没一个人劝着，影响了咱们村儿的声誉在村里可被人恨透了，沈丘峰还真没说一句软话，”
吴氏最近难得遇着这么高兴的事儿，说起来没完没了的，林云听得跟亲临现场似的，满脑子就剩下钱婆子三个字了。
“明天的菜单都写好了？”
吴氏被婆婆准确抓住了命门，一句话被治得服服帖帖，靠墙站着瞬间老实了，“娘，上午不是忙着在看热闹嘛，哪儿来得及写菜单呀。”
林云把小孙子的被子掖好，也难为吴氏了，这么兴奋还得收着声儿，“那还不赶紧去，看热闹能当饭吃啊，净耽误事儿。”
吴氏点头，“娘，中午二弟妹两口子回来不？”
林云给了吴氏一个白眼，这来回不得耽误一天工夫啊，哪有半天不到就回来的，这不是明知故问嘛，真闹心。
“你的意思是牛车走半道再回来啊？心里没点数啊？”
吴氏想跑但是没敢，恨不得现场抽自己嘴巴子，“呵呵，娘，我去准备午饭，等会儿当家的他们该回来了。”
看着吴氏落荒而逃的背影林云失笑，还得是看热闹才能提起兴致。
饭一好老大几个就踩点儿回来了，拉着吴氏回屋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啥，林云出来时夫妻俩又溜达出去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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