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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她听懂了。
所以愕然。
他是人类吗？
对这个陌生的人，艾莉丝不想透露自己的分毫信息，却又害怕对方不肯放过自己，于是她含糊道：“艾芮。”
少女的声音过于软糯，对方把注意力全集中在上面，根本忘记了听她说什么。
像是要故意逗她，他靠近了一点，“你，说什么？”
艾莉丝几乎要哭了，吓得，眼角渗出了一点晶莹。
“艾芮。”
这下对方听见了。
可他的注意力却来到了另一个地方，修长的指尖抵在了艾莉丝的眼角。
皮肤相触的地方，指尖的冰冷落在脸上，好像一朵雪，或者一滴雨水融在了上面。
对方的动作不带丝毫其他的意味，只是纯粹的好奇。
他的指尖留下了那颗泪珠，像在进行一项伟大的研究，他认真地端详起来。
剔透的，晶莹的，没有一点威胁性的。
深渊的东西都有自保的本事，即使是笑容都会有杀伤力。
这里没有无害的东西。
所有东西都争抢着要杀死别人。
这个莫名其妙闯进来的人，身上没有深渊的气息，没有污浊的气息，甚至没有一丝威胁性。
原本应该在第一眼见到时就杀了的。
可是她看上去……
太美味了。
这滴眼泪会像她一样吗？
他把指尖含在了嘴里。
注视着这一幕的艾莉丝，忘记了恐惧，心里划过两个大字。
变，变态！！
她瞪大了双眸，连害怕都忘了，因为气愤和羞耻，眼眶烧得通红。
粉嫩的唇瓣翕动着，为了生命安全，还是没有骂人。
指尖的泪水并没有想象中的咸涩味道，反而是一种莫名的清新。
好像他曾经见过的，从裂隙上方渗透过来的风。
和深渊大地上经年肆虐的暴风不同，那阵风带着光明世界自然和植物的味道。
是干净无害的。
他再度把眼神放在了艾莉丝眼角。
吓一吓她的话，那种泪水会出现更多吗？
或者直接点，咬开她的脖子，撕扯她的血肉，品尝其中的味道。
只要稍一想，他便否决了这个念头。
顿顿有和一顿的区别他分得很清楚。
那么……
你就和我回去吧。
回去魔王的宫殿。
一声龙吟响彻整个深渊，熟悉魔龙的他立刻就听出来，这是人类的那头龙。
那头讨人厌的银龙。
叫声厚重而悠远，荡开长长的范围，让所有的生灵都畏惧龙的威压，下意识地俯首。
他的眼眸一沉。
眼前的金发少女已经消失不见。
像是刚开始那样，他注视着天空。
听到心脏跳动着的渴望和疯狂。
想要撕开那道裂隙。
想要进入光明神的领地。
想要她。
喂下生命之树的汁水后，沉睡已久的艾莉丝终于有醒转的迹象。
她的眉毛无意识间蹙了蹙，露出一种恐惧和厌恶掺杂在一起的表情。
眉毛拧在一起，好像颇为痛苦。
精灵们都知道被魔气侵染是很痛苦的事情，他们以为艾莉丝在经受魔气的折磨。
塞西莉亚不忍心再看。
奥菲利亚和拉斐尔都因为公务缠身不得不离开，留下阿莱斯和塞西莉亚共同守着艾莉丝。
这时，艾莉丝忽然呜咽一声，从昏睡中睁开了眼。
刚睁开眼时，她的眼神还很迷茫，视线不是很清晰，天花板似乎在隐隐约约地晃动。
过了片刻，她的理智逐渐回笼，视线也就变得清晰起来。
留意到身旁的两个人，她侧了侧头，只是这一个动作便觉得疲惫。
“我怎么了？”
她开口，因为多日没有说话，嗓音沙哑得像石磨碾出来的。
塞西莉亚喂她喝了点水，解释道：“你被魔气沾染了。”
“魔气？”艾莉丝先是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几个似梦似真的画面突兀地在眼前闪过。
她心里有一个疑问，“我怎么会沾上魔气？”
这次是阿莱斯开口，当他出声时，艾莉丝才终于完全注意到几乎要隐形的月光精灵。
他的模样和她昏迷前见到的几乎完全不一样，因为疲惫和辛劳，身上有明显的风尘仆仆的感觉。
“你遇到的希文被魔气侵染了。”
艾莉丝回忆了一下，确实在记忆里找到了这么一号人物。
她紧张地说：“那精灵族现在不是很危险？”
塞西莉亚温声道：“希文已经被抓到了，经过彻底的排查，目前没有沾染魔气的精灵。现在长老们安排了每日的排查任务，精灵们每天都要来这么一回。”
艾莉丝听到精灵族采取如此严苛的措施，稍微舒了口气，她看向阿莱斯，语气关心道：“阿莱斯，你好像很累？”
“我没关系。”
月光精灵并没有多说什么。
莫名的，艾莉丝觉得阿莱斯有哪里不一样。
虽然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可是他低垂眼眸的动作却让她感觉到几分陌生。
并不是怀疑他也被魔气沾染。
只是阿莱斯像是变了个人。
艾莉丝小声问：“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比起迟钝的艾莉丝，塞西莉亚要敏感一些，她悄悄瞄了一眼沉默的阿莱斯，无辜地摇了摇头。
阿莱斯其实也不太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巨树藤缠绕住艾莉丝的瞬间。
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对那根巨树藤的杀意。
他从小在月光精灵的区域长大，生命的大半都在为了生存奔波。
月光精灵信奉强者为尊。
只有强大的人才配生存。
所以他觉得自己没有错。
威胁到自己的东西，杀了就好了。
可是金发精灵们好像和他完全不一样。
更柔软，更善良。
无用的善良，多余的好心。
他们也救了艾莉丝，用更加温和的方法。
和他完全不同的方式。
艾莉丝会不会觉得他残忍？
休息了一下午，艾莉丝终于恢复了精神。
据塞西莉亚所说，救活她的是生命之树的汁水。
艾莉丝仿佛听到了熟悉的龙吟。
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奥菲莉亚接到了矮人王肯特见面的邀请。
没有寒暄多久，肯特便提出了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
矮人一向直白，奥菲莉亚都习惯了。
听明白矮人口中的内容，奥菲莉亚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她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了权杖。
力气大到骨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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