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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多,六月出了火车站。
因为晕车,六月在火车上没吃东西,下了火车一时半会儿也没胃口,想着回家吃也行,便站在火车站路边,等着六月妈来接。
没多会儿,六月妈开着一辆商务车,车是六月哥最近刚买的,家里的面包车用不了了。
到了家,六月妈停车后,径直回了一楼卧室看电视,六月把包袱放下去了厨房,一无所获。
六月看了看手机时间,两点多钟,屋里人早已吃过中午饭,各自在房间里午休。
六月嫂子和女儿在二楼睡觉,六月爹妈在一楼的西屋卧室躺在床上看电视。
没有找到吃的六月在院里转了一圈,院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乱,鞋子、衣服、学生书包,作业本,铅笔扔的到处都是。
院门大开,几只老母鸡不时的来回走动,在院子里觅食,院子上方养了五六只鸽子,“咕咕”叫着,时不时飞来飞去。
院墙一角,堆放着两麻袋未剥壳的花生,麻袋周边洒落一地,大眼一看就知道是被母鸡刨出来的。院墙的另一角堆放着纸皮,酒瓶以及其他废弃物品。
平时这些东西扔了可惜,便堆放在一起,等累积一年半载的再卖掉,只是没有好好的归整,横七竖八的占了大半个院子。
六月走进爹妈睡觉的屋子,屋顶中央,吊着的五叶扇正呼呼吹着,白色的地板瓷砖成了灰黑色。
六月爹妈各占据一张大床,躺在那里看电视,见六月进来,两人扭头看了一眼,继续木然的看着电视。
六月妈见六月半天才进屋,问道:
“你在干嘛?这么久才进屋。”
“在找吃的,”
“我以为你已经吃过饭了,那你自己看看有没有吃的。”
六月妈说完,继续追剧中。
六月走出院子,前前后后转一圈,周围的几户人家都关着大门,估计是在午睡,唯树上枝头的知了叫个不停。
三伏天的老家,白天不是一般的热,强烈的太阳晒得到处都是燥热难当,直到下午五点太阳落山,温度才慢慢降下来。
这样的天气,六月虽然也觉闷热,可因为体质,又觉寒凉,于是又热又寒的感觉,六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六月身上依旧是长袖长裤,即使在这大热天,六月依旧见不得风和凉气,连脚也不能露,因此从广州回来,六月特意带了一对换洗的丝袜,晚上穿在脚上睡觉。
六月爹午睡到下午五点左右去了地里干活,一亩多的菜地原先被大雪压塌,如今六月爹又重新弄好,眼下种着丝瓜和豆角,到了能卖的时候。
下午六月妈拉着六月去了镇上的超市,六月去超市里给几个孩子买些水果,零食。
“家里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调皮,这一个夏天,每人三双凉鞋都不够穿。”
因为六月妈一句话,六月又顺便买了几双小凉鞋。
出了超市,六月开口,“咱们去买点肉吧,晚上回家炒几个菜。”
“这个时间的肉都不新鲜,明天再来。”六月妈随口回应。
“不行,明天再说明天的,今天还是要买的。”
六月不同意,心里想着今天吃和明天吃,这心情能一样吗,于是坚持要去菜市场。
六月妈没去,把车给开到了路边的熟食店,
“你自己下去,看看要买什么。”
六月心情失落的走下车。
没回来时,六月妈给六月打电话,”从来只有父母想子女,就从来没见哪个子女整天挂念父母的。”就因为六月妈说的这话,六月想家的心,归心似箭。
可这会儿,六月回家的喜悦默默降低。
六月挑了三样熟食,买好上车和六月妈一起回去了。
到家之后,六月又跑到田间地头掐了一把番薯尖回来。
六月嫂子正在厨房做饭,炒了南瓜和丝瓜两个素菜,见六月掐了番薯叶回来又连忙给炒了,再加上六月买的熟食,晚饭也算丰盛,几个孩子围着饭桌争抢着。
六月哥在外地跑长途拉货,时常不在家。
六月妈把六月从镇子上拉回来后,就跑到别家串门去了,晚上没在家里吃饭。
等到屋里这几个人吃饱饭,六月妈才大摇大摆从外面回来,看到饭桌上的菜盘子里剩着几根番薯叶。
六月妈一向喜欢吃这个菜,开口说道:
“你们炒番薯叶,也不知道等我回来吃。”
六月妈已经在别家吃过晚饭了,这句话六月妈不过是看到自己喜欢吃的菜,随口一说。
“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六月对于自己回来后的第一顿饭,六月妈竟然还跑出去串门子,心里本就有意见,听见六月妈这句话,忍不住了。
晚饭后,六月爹把下午摘的豆角和丝瓜搬到车厢里,六月妈开着车送去县城批发市场的菜档,六月跟着一起,顺便把大少从他爷爷奶奶那里接了过来。
家里因为是夏天,床上铺的凉席,六月不能睡凉席,只能找薄毯子把自己睡的地方铺好,身上长衣长袖,脚上丝袜,又拿个小薄被把自己裹个严严实实,再搂着躺在身旁的儿子睡觉。
第二天,六月把屋里的床单、枕头、铺盖、衣服统统拿出来洗一遍,屋里屋外整整忙了六月四天时间,接着跑去菜地给六月爹帮忙摘菜。
大少则跟着几个表亲玩的不亦乐乎,开心还小,整日里由六月嫂子看顾着。
六月妈这几日,白天跑去茶馆打牌,中午和晚上跑去不远的邻居家,正是之前在县城里开碰碰车,六月叫小叔的那户人家。
这几天,那家的大儿媳妇死了,死于子宫癌,六月妈平时和那家人关系不错,如今那家人出了这事,于是六月妈每天打完牌就直接过去了。
就算六月妈啥事不干,有人坐在一起聊天也是好的,于是连着几天,中午饭和晚饭都没回来吃。
农村非正常死亡的人,下葬时要在坟头盖砖墓,盖砖墓需要拉砖块到坟地去,这家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帮手就托了六月妈,因为六月妈刚好有车。
可六月妈平时在家就没干过活儿,这帮忙的时候需要搬砖,搬砖可是个力气活儿,于是没搬几块,六月妈把手臂伤着了。
六月妈伤了手,表面看好好的,啥事儿没有,就是感觉手腕疼,白天一天时间六月妈在外面一声没吭,到了晚上回家睡觉时,却接连哀嚎。
“哎吆~我手腕疼,你们谁来给我看看。”
“你闺女回来了,让你闺女给你看。”
六月爹累得躺在床上不想动,听见六月妈说话,随口回了一句。
刚好,六月随身带着两小瓶治跌打损伤,腰腿疼痛的药酒,这本是要给六月爹用的,如今正好让六月妈用了。
六月一边倒着药酒,一边仔细给六月妈揉手腕。
这几天六月回来,六月妈还没和六月好好说过话,如今趁着六月给她敷药酒,六月妈开口问着六月,李磊的事情。
“你跟李磊,现在有没有联系?”
“我联系他干啥,八辈子都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六月自去年开口问李磊要钱后,就一直没搭理过他,如今听到这个名字,六月就烦躁莫名,
“不要跟我提他,听见这个名字我就烦。”
“……成天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也不知道你有多大本事。”
“我现在还不是因为身体不好,何况还在学技术。”
“以前你也这么说,学了几年,也没见你拿多少钱回来!”
“我不好,李磊好是吧,他之前说每年回来都会带儿子来看你,后来来过吗?”
“人家不就是说说,你那么较真干什么。”
“呵,你也知道,人家就只是说说。”
六月一边给妈敷着药酒,六月妈疼的嘴里哎吆,哎吆的叫着。
“自己家里的活不干,跑去别人家勤快去了,你扭伤了手,怎么不去让人家给你治?”
六月妈恼羞成怒,开始拔高腔调。
“人家那不是太忙,难得给人帮把手。老子去外面,没有一个人说老子坏话,回到家就成坏人了,跟你就说不成,你们都是好人,就老子一个人不好!”
六月也不再搭理她,药酒敷好,关了灯,各自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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