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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读读你的日记吧。”陈把话题拉回来。
于是翟幸坐在床边,一目十行的读完了短短一年不到记忆。明明有着三百多天的记忆,可自己似乎不太擅长写日记,很多的日子甚至没有记录。不过记录下来的日子通常都写了两三页的内容,有有趣的,也有不爽的。
看自己的日记是一种体验,但看自己什么也不记得的日记是一种别样的体验。翟幸觉得通常来说,看日记的时候回忆当初写下日记时的心情也是看日记的一种乐趣。但翟幸可回忆不起来那种事情,毕竟若不是多拉说了,她甚至回忆不起自己写过日记。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翟幸确信这些东西都是自己一笔一划写下的,不过也有弯弯绕绕的连笔字。这让她想起一些久远的回忆,在某个夜晚补着作业的回忆。只是她只能记得有那么一回事,至于是什么作业,又是什么时候可就只能打个问号了。
但说到底,即使确信这是自己经历过的一切,可没有任何记忆的矛盾感十分诡异。这些文字既熟悉又陌生,大概是阔别十年的青梅竹马这种程度的感觉。
翟幸试图将所见的一切在脑海里构筑成崭新的记忆,不过事实是她只不过记住了自己曾经经历过这些事的结果。就如同那些翟幸在天圣学院里死记硬背下的知识一样,只有结果。
“我……我的记忆有可能回来吗?”翟幸不知道自己是在向谁询问,毕竟翟幸才是他们之中最了解那台机甲的人。
江华想说些安慰翟幸的话,但是她想不到该如何安慰。多拉也是同样。他们都太过年轻,无法找到最合适的话语。
只不过最有经验的陈此时想到的也不是安慰的话语,而是……
“燃起火焰的树枝还有复原如初的可能吗?”陈反问到。他感觉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太过残忍,但如果他不来做这个恶人,没人会对翟幸这么说。翟幸会永远沉溺在记忆或许会恢复的美梦之中。
“哈哈,也是。”翟幸干笑两声。她明白,燃烧是不可逆的。她的记忆可不是被机甲吃掉了,吐出来便好了,而是像燃起火焰的树枝一样驱动了机甲。损坏的东西或许可以用胶水粘上,可是大多碎片都消失不见的时候,东西就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即使想尽办法构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存在,也只不过是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东西罢了。
“话说回来,”江华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第三次用同样的词语扯开话题。可恶,有机会一定要让这个团队里多一个会说话的,要不然也太难受了!“天空塔时,我昏迷之后发生什么了?”
“可能在你昏迷之前我就晕了。”多拉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开玩笑还是在称述事实,也可能事实就是个玩笑。
“这……那陈呢?”江华选择性不管多拉,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陈想撒个小谎,因为被人扔下天空塔这事太蠢了,而且自己跳下机甲时还摔断腿更蠢。但看到翟幸也用同样好奇地眼神看在自己,陈便不想说谎了。
“简单来说,那姆勒斯把我扔出了天空塔,逼迫翟幸使用某种力量。”陈认为那种力量很可能是导致翟幸一下子失去了一年份左右的记忆。因为根据学院劫持事件时翟幸操控机甲的时间和失去记忆的长度来判断,四十分钟左右的操控时间会消耗一周左右的记忆。即使算上翟幸他们从研究所回到无暗城的那段操控时间,翟幸也远远没有达到会消耗一年记忆的程度。
“那你就这么摔到了地面?”翟幸可不记得陈是从190层的高度被扔出来的事情。
“不……那可有五百米以上的高度,人类从十米左右摔下来就会死吧。”陈说,“你中途接住了我。但是那姆勒斯一直在攻击你,而你为了不让我被打下去无法还手。然后……”
“你跳下去了?”翟幸瞳孔放大,好像想起了那一瞬间的事情,但实际上她什么画面都想不起来。她只是想起有过那么一件事,一如既往,只有结果。
“你记起来了?”江华大吃一惊,明明刚才才否认过记忆恢复的可能,现在居然就有了回忆起的事情。
翟幸摇摇头,“我只是感觉会是这么个结果。”她抬起头,看向陈,“所以你是怎么从那个高度活下来的?”
“答案其实已经给你们揭示过了。不过那时候的你们倒是没心思去管它。”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小的机械鼠,只不过这只鼠确切的说法是飞鼠。
江华想起当时从天空滑翔而下的小飞鼠,只不过翟幸记不得。想到这里,即使江华已经懂了,但她还是摇摇头。
“说什么比喻,你直接说啊。”江华气呼呼地,觉得陈一定情商不高。
陈倒也燃起过翟幸回忆起当时事情的希望,但显然那是不切实际的希望。在转瞬间便燃烧殆尽。
“我像飞鼠一样滑翔了下去,当然,这撑不了多久。还有树枝的缓冲,最终我才能平稳落地。”还算蛮幸运的。陈想着。
至少陈当时预测的最坏结果是自己摔死在那里。毕竟他完全无法确定自己会落在哪里。
“你还真是敢啊。”江华感叹道。
“毕竟是第一个敢跟翟幸一起挑战天空的人。”多拉倒是觉得不太意外。
“……”翟幸没有说话,她搞不清心里这种焦躁的感觉是什么。有点像是愤怒,但她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是愤怒自己的太过弱小无法保护同伴吗?还是说……在生气陈不相信自己能赢过那个叫那姆勒斯的家伙?又或者说……翟幸是在生气陈不把他自己的命当回事。
翟幸认为生命是重要的事情,是整个人生中唯一无法第二次拥有的东西。但陈那时的行为无疑是将这样珍贵的东西放在了天平了一端,而另一端却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种对生命的轻视让翟幸生气,更何况那是他自己的生命。
“总之,结果很好。你们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忙。”说着,陈便离开了。
翟幸想追上去,却又不知道追上去说什么。她呆在了原地,一阵失落。
夜晚,翟幸偷偷溜进了机甲。
她觉得机甲的内部文件里一定有关于自己过去的文件。这样的猜测是正确的,她找到了标记为日记的一部分文件。只是非常不巧的是这些文件都被锁上了,而密码翟幸当然连一个字符都想不起来。
而最为痛苦的是,翟幸察觉到即使是调用资料,她的记忆也在被消耗着。因为记忆量实在是太少,所以那仅仅是几分钟的记忆都让翟幸能够有所察觉。
于是翟幸连忙跑了,省的自己这才一天左右的记忆又没了。
结果她刚跳出驾驶舱,就被陈逮个正着。
“解释一下?”陈一挑眉,逼问到。明明今天刚说过最好不要进驾驶舱,现在她就又去了。这叫明知故犯。
“我想试试看嘛。说不定我失忆是因为是我有病。”翟幸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这种明知故犯的精神确实挺有病的。”
“呃……”翟幸别过视线,“我想看看机甲里有没有什么信息。我找到了大概是我以前的日记,但是想不起来密码。我还找到一个坐标,应该是我的故乡。可是我不知道这是哪,所以我也不知道坐标在哪。”
“你身上还真的全是未解之谜啊。”陈不由得感叹,曾经的他只是以为翟幸是从天上来,后来则是以为是从地面上来。但在知道了外面还有许多的星球之后,陈便不知道了。
说到底他连真正的天空都还没见过,更何况那众多的星球。一想到真正的天空里,那些点点星光都是一个如他们生存着的土地一样的巨大星球……真是不可思议。
“好了,乖孩子睡觉的时间到了。去睡觉吧。”说完,陈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一种奇妙的违和感。
翟幸跟上陈,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已经十七岁了!”翟幸忿忿不平地说。
“十七岁?”陈一愣,那违和感浮出了水面。
“嗯?怎么了?难道我看着不像十七岁吗?”说完这句话,翟幸自己意识到了不对劲,“呃,说起来我好像几个月前过过了十八岁生日诶。”她在日记上看过过生日那件事,还有三个没见到的人也为自己过了生日来着。
可是……翟幸还是觉得自己就该是十七岁……
“一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陈没有多说。一种更加糟糕的可能也浮出了水面。
“一年前的我,也是什么都不记得吗?”
陈点点头。
“该不会,我每次彻底失忆后都以为自己是十七岁吧?”翟幸自己说出了这个槽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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