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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幸……”望着脸色惨白的翟幸，伊依不知道该不该把后半句“你还好吗”说出口。
“陈被带走了……”翟幸扶着昏昏沉沉的额头说到。她感觉身体异常的疲惫，仿佛三天三夜没吃过饭似的。
“被NPC……我是说幻境里的人物带走了吗？”伊依给翟幸拿来些营养棒吃，这东西虽然吃着难吃，但吸收快、营养价值高，用来应急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嗯。陈喊他师傅。我想应该是他小时候的师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人没有脸。”翟幸边吃边把她在幻境里的遭遇告诉伊依。从莫名其妙的食物雨到最后那奇怪的纯白世界。
伊依沉思片刻，接着解释道：“之前忘了说了。这个幻境应该是完全由陈先生的记忆为基础构建的。所以他所记忆不清的地方外人就会无法分辨。比方说让你在记忆里虚构一个人类出来，对你来说只要大体是个人形便会判定为人类。这时候如果追问脸部细节或者别的什么细节，你就会意识到根本没有构造的那么细致。幻境也是类似的情况。”
“唔……那无暗城到处雾蒙蒙的也是因为陈不记得无暗城什么样子了吗？”
“恩。就是这样。同时幻境其实也可以称为梦境，很多地方都跟梦境一样，属于一旦想到就会出现。比方说当你遇到危机的时候想要掏出枪，那么你的手上就会凭空出现枪。而且只要你希望它还有子弹，它就可以做到无限子弹。”
“诶……那岂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倒也不是。比方说你想要的是左轮手枪，只有六发子弹。由于你的潜意识无比清楚这枪只有六发子弹，那你再怎么希望能够发出第七枚子弹也做不到。因为你的潜意识会否认你的表意识。不过意志足够坚定也可以做到表意识否认潜意识……呃，这个展开来讲就太多了。总之梦境也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它也遵循着某种规则在运转。”
“真难啊……”翟幸大口吃光营养棒，神色复杂地看着陈。她还记得陈最终还坚持着他是林本的观点。翟幸猜那大概是陈以前的名字……是了，以前的陈。翟幸根本对以前的陈完全不了解。
“说起来，那个‘师傅’，呃，冒昧的一问，‘师傅’是已经死了吗？”
“嗯。我听陈说过，师傅好像是病死的。”
“那就有点麻烦了……要是他还活着倒是可以让现实的他来带陈先生出来。可活人想要战胜死人可就麻烦了。”
“诶？”翟幸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伊依在说什么。
“呃，跳的有点远。就是说幻境里出现的重要人物一般是这个人最为依赖或者最信任的人。就像陈先生的师傅。在你们遇到危险时，他之所以会突然出现应该就是因为陈先生在那个瞬间希望师傅能够拯救你们。于是师傅就出现了。因此只要在幻境里，陈先生就无法逃开师傅的存在，除非他能够足够坚定，不想要求助任何人。”
“也就是，假设师傅还没死，他只要进入陈的幻境里，幻境里的师傅是假的事情就会不攻自破。陈也就能意识到那里是幻境而决心离开。”
“恩。就是这样。现在由于真实的师傅已经不存在了，只有陈先生幻境里被他无限美化的形象。真实存在的任何人都难以击破如此极度美化的存在。就算陈先生在幻境里意识到了这是幻境，他也会下意识地想问师傅该怎么办。而只要师傅在，陈先生就无法离开幻境。”
“这样说来，唯一的解法是打败‘师傅’，取代他在陈心中的地位吗……但是只要在陈的幻境里，他就会觉得‘师傅’是无敌的存在。唔……真头疼。”翟幸现在明白了所谓的活人想要战胜死人可就麻烦了是在说什么了。
一个概念上能够解决一切的存在当然怎么都比一个存在各种各样缺点的人要强。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伊依安慰道，“说不定陈能自己想通呢？”
“好……”翟幸正想要答应，可她却猛地感到某种不对劲，就好像现在放弃了的话，她就再也见不到陈了。
翟幸愣愣地看着伊依，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可怕的想法。
“你该不会……想趁着我离开的功夫……换掉陈吧？”翟幸感到喉咙一阵干涩，她觉得这是对伊依的冒犯，可是她无法制止自己这么思考的念头。如果她就这么离开，这份怀疑反而会永远地留在她的脑海里，所以她必须问出来，必须从伊依那里得到答案。
“啊哈。你在想什么……”伊依本想要打个哈哈便过去，但看着翟幸不可置信的眼神，她果然还是做不到若无其事的敷衍过去。“……你猜对了。”
伊依别过脸去，她才不敢跟翟幸对视。
“我……我想你之前还没意识到我们究竟有多么异常。”伊依沉声说到，她试图用这样的声音证明自己的底气，但实际上她心虚的要死。“如果说……躺在这里的我或者伊霖，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彼此，然后从克隆仓里复活一个全新的出来。对于你们来说，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伊依。”翟幸凝视着伊依，她不觉得伊依是坏人，可正如伊依自己所言，伊依是个无比异常的存在，拥有普通人无法接受的思想。“我无法改变你们的想法，我也不会去改变你们的想法。所以你也不要这么做，好吗？”
翟幸不讨厌伊依，翟幸也喜欢作为朋友的伊依。可如果，伊依要对陈下手，那么翟幸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她的。
“……好。”伊依叹了口气，或者说松了口气。比起被阻止一件其实她自己也没那么认同的事情，她更害怕翟幸因此与他们分道扬镳。“事实上，由于陈先生的身体状况很差，如果没办法把他从幻境里拉出来，脱离幻境藤蔓的控制的话，我想陈先生无法活过十二个小时。”
防止翟幸太过焦虑，伊依还说长了时间。被幻境藤蔓控制超过六个小时的话，就会对身体造成无可逆转的损伤。而现在距离陈被控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四个小时后，说不定陈就会当场暴毙。
“时间很紧张吗……”
“不如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吧。在我看来比superbunnyman的关卡时间限制都要紧张。”
“老实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啊。这游戏没跟你玩过来着……”伊依也不知道自己在说翟幸还是秦时雨，但反正结果都是相同的。在研究所里根本没几个游戏能玩。
“伊依……”翟幸沉吟片刻，却还是无奈且悲伤地说到：“我之前以为你跟伊霖是不一样。”翟幸果然还是无法理解伊依他们，无法理解，无法接受，也无法改变。太过异常而疯狂的两人。
“失望了吗？”
“不……我才不会擅自期待然后擅自失望。我只是更加清楚的认知了你。”翟幸扯出一个苦笑，这个时候认识到这一点并不是什么好事，反倒是可以说是最糟糕的时候。“我在想，或许我也像不了你们一样不了解陈。江华、艾奇儿她们都是。他们都因为而踏上了这场旅途，我却一点也没有更多的了解他们。”
“嗯……了解这种事情很玄学的啦。需要契机，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人们总是知道自己哪一面是不该表露的，于是刻意的隐藏。最终你所认知的任何人都不过是他们选择表露出来的那一面罢了。”
“是啊。可即使如此，我也想多了解他们一点，多了解陈一点。如果我对陈的过去知道的更多，现在就不会这样束手无策了。”翟幸悲伤地看着陈，心中无法抑制觉得他无法苏醒过来的想法。这种痛苦像是旋涡一样吞噬着翟幸的思绪。
“……我有一个……异常的想法。但说不定是现在唯一能拯救陈先生的办法。”
“异常……你先说说有多异常吧。”
“我可以……让你潜入他的记忆里去。不，考虑到时间紧迫，我要用他清晰的记忆覆盖模糊记忆，然后让你进入以清晰记忆建立的幻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让你回到只属于陈先生的过去。然后覆盖掉陈先生的记忆。”
“你是说……造一个更大的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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