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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义海放下手机，目光时而幽深时而迷离，好像刚才得到的消息并不是真实的，而是一直在梦境里徘徊的自己，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交界所在了。
一直注意着李义海表情的卡德理了理头上仅剩的几根毛发，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义海兄，情况怎么样了？”
虽然对方的表情已经预示着不好的结果，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
“完了，全完了，吴克礼是彻底完完了。”
“警视厅，还有帝都来的那头金毛，都已经知道吴克礼贩毒贩枪的事情了。”
“我们趁早斩断何吴克礼的所有联系，不管最后吴克礼咬出来谁，一口封死，上面的人说不定还能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我们的......”
失败了？
卡德心突然提起，在他和自己女儿商量抓捕曹子凌的行动时，不管是谁都预计这次行动的成功率至少有九成，可现在失败了......
他忙问道：“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曹子凌跑了？”
“吴克礼和小其人呢？”
李义海没有直接回答，表情痛苦地站起身，来回踱步，而后松开捏住额头的手，指向窗外，用着一种不可置信的口吻说道：
“抓捕行动失败，曹子凌提前惊了。”
“提前惊了？”卡德也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怎么会提前惊了呢？”
“有内鬼？！”
李义海沉重地转过头，神色郁结地摊开手掌道：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现在不是讨论内鬼的事情，现在我们该考虑的事情是，吴克礼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现在警视厅已经知道吴克礼走私贩毒、贩卖军火的事情了，唐纳德那里应该先于警视厅知道这件事，不管最后坐实了哪一件事情，老吴不在牢里呆个二三十年是出不来了，警视厅已经拨人去找老吴的地下交易市场和军火库了，我们也早做打算吧。”
正审视李义海的卡德听到最后的结论，也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道：
“该死，真该死，我们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是谁一意想把老吴给弄死，这个孙子一直躲在后面，先找来曹子凌，然后又朝着我们背后放冷枪，真鸡贼！”
李义海冷笑一声，“不说东方市了，整个A国只有三个党派，民主共和以及政盟，在东方市里你觉得民主党敢放弃一片大好局势，故意做得这么绝，要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民主党要是敢这么玩阴的，上面人的早应该吵起来了，但是现在上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就说明民主党共和党党内高级行政官，在某种程度上达成微妙的平衡，所以谁找来曹子凌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但是政盟的人......古右京一个老家伙没这份心气，白苍苍做事毒是毒了点，不过也很少见玩这种阴的，特别动用行政之外的武装力量，不像他的作风......”卡德一番沉思，心中却没有合适的人选，只得说道，“难不成是政盟新派到东方市的人？不过我们应该能得到一些消息的呀......”
李义海表情再度恢复冷漠：
“我已经想到一个人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来做这件事情，特别是在封军被杀，整个帝都一级行政官视线都投来的时候。”
卡德压住好奇，转而问道：
“那现在我就去切断与吴克礼的所有联系？那个地下交易市场因为最近风声很严，所以一直没有开门，倒是那座军火库有点棘手了。”
他忽地举起右手，猛地落下，眼神异常凌冽：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掉那头金毛？”
这样一来，司法部再派人来调查，肯定需要时间，而他们就能借此时间差处理掉不干净的东西，只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整座东方市的行政官都得承受来自帝都的冷漠。
毕竟擅自杀掉“钦差大官”，搞不好一座城市的官员都得陪葬。
李义海沉思良久，终是摇了摇头：
“不，我们还有机会，翻盘的机会。”
一片黑暗。
十辆遮掩密实的军用卡车缓缓从某座堆积军火的仓库里开了出来。
二十多分钟后，苍梧区贺兰家的天蓝色古堡内。
景南洲右手捻着佛珠，笑着冲现在贺兰家的当家人贺兰温言点了点头：
“十车东西暂时放你这里，刚好今天来结个尾款。”
与之前相比，此时的贺兰温言已经削瘦很多，浓浓的黑眼圈快要溢出金属眼镜框外。
他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看着景南洲的秘书林清指挥着人不断往古堡地下运着枪械，缓缓迎了上去：
“这是地契，还有其他相关的文件，剩下的尾款就转到那张银行卡上吧。”
景南洲接过一摞文件，递给身边一个身材高大，体型彪悍的男人，而后藉着通明的灯火，环顾一圈黑夜下完若庞然大物的城堡：
“核实一下，没有问题就把尾款结了，这座城堡风水真不错啊。”
确实很不错，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埋骨此地......
贺兰温言扯了扯嘴角，简单应和道：
“剩下的官方手续我就不参与了，现在城堡就此易手，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去休息了。”
景南洲没做挽留，简单点点头，看着贺兰温言进入城堡后，才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高猛男人：
“问出话来了？”
“嗯。”男人闷声应道,“市议会首席议员吴克礼的货，张大超没来得及分出去就被曹子凌干掉了，值守军火库的混子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情。”
“好，接下来你和林清去那座军火库里，等人。”
男人疑惑问道：
“事情还没结束？”
景南洲笑了笑道：
“哪有这么容易，既然贪图这几百万A元，就要有被人做棋子的准备，货运的差不多了，你和林清现在就去吧，那个小伙子已经开始发短信催促我了。”
男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具体是要我和清子怎么做？”
“到了就知道了，一切按照那个小伙子的吩咐做就好。”
景南洲摆了摆手，缓步进入城堡当中。
从第一眼看到那处“遗留的宝藏”，他想要买下这座城堡的心思边愈加密切。
望月思人？不过天上月罢了......
景南洲回首望了眼漆黑的天幕，心中略有惋惜，可惜今夜无月，今夜无闲人尔。
临近东方市的某段高速公路上。
“喂，我说，你这么着急赶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加泽文哼唧两声，脑袋歪在菲的肩膀上，很是怀念那所M式餐厅自带的“空中楼阁”。
总有些东西，直到要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原来拥有的时候是多么美好。
许世良打了个哈欠，实在是没有心情理会后座上“多愁善感”的家伙。
掏出手机，看到景南洲已经回复“结束”二字后，他立即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叶若清：
“大概还有多久才到那里？”
“三十分钟吧。”叶若清语气平淡地回道。
“三十分钟，那就是一个小时之内才能......不行，时间上太急了，有点赶不上......”
许世良手指不断晃动着车窗，一阵又一阵发出当当的声响，过了几十秒后，他突然有一个绝妙的想法。
没有任何犹豫，许世良直接拨打给唐纳德，几声响铃后，唐纳德十分亲切地问道：
“我亲爱的世良警官，你难道又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了吗？”
许世良嘴角微动，切入正题道：
“唐纳德部长，曹子凌抓到没有？”
“没有，太糟糕了，东方市这里到处都是内奸，我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是哪个人，在什么时候泄露行动消息，曹子凌就跑了，这一切真是太糟糕了，我要以圣母苏菲亚的名义谴责那个内奸，简直就是魔鬼的好伙伴......”
许世良轻咳一声，打断唐纳德喋喋不休的叙述：
“现在情况如如何，你们还在追捕曹子凌他们？”
“并没有我的朋友，抓捕那个武装团伙虽然是失败的，但是我们却从中找到了一些关键的信息，大概和张奏自杀的案子有点关系。”
许世良深呼一口气，犹豫几秒想着要不要直接戳破这人华丽的言辞，但是几秒后他决定以更委婉的方式去提示，等唐纳德自己说出口：
“唐纳德部长，我从张奏遗留的物品在发现了有关共和党的信息，所以你处理东方市的案件时，一定要着重考虑是否有共和党人的参与，或者这个党派人士在某些关键的地方扮演者什么样角色......”
“这样啊......”唐纳德沉默几秒钟，突然揭开遮掩，直接说道：
“不瞒你说，我这次行动的目标确实和共和党人有关，现在我正要去搜查一位行政官留下的线索，所以世良警官你究竟从张奏遗物中发现了什么东西？”
“唐纳德部长，请把你这次的行动目标告诉我，我才能给予你相关提示。”
许世良结束这个没完没了的话题，听到手机另一端的喘息声似乎加大许多，于是他不再说话，压住心急，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我们现在的目标是寻找东方市首席议员吴克礼犯罪的证据，所以世良警官有什么想说的？”
“是不是要去找吴克礼走私毒品的证据？”
又是一阵沉默，随后响起唐纳德的声音：
“不，这次寻找的是吴克礼贩卖军火的证据，我们已经掌握了那座军火仓库的大致地点，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就能有所收获。”
一个小时就能有所收获，这是指挨家挨户的搜索？
许世良无声吐槽一句，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好在还有时间。
“封军被杀案，唐纳德部长应该有所了解吧？”
“你知道凶手是谁？”
许世良张了张嘴巴，突然很想问他一句，要是自己知道凶手是谁，还得着这么辛苦地搜集线索？
余光瞄见后座加泽文似笑非笑忍得很辛苦的表情，她身旁的菲同样抿着嘴角，脸部肌肉渐渐向上，许世良转头又看了眼叶若清的神情，发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于是放弃之前的想法，但是下一秒他这个想法却被叶若清的话语终结掉。
“的确很好笑的一件事情，只不过我笑点很高。”
许世良嘴角一抽，看着后座已经笑出声来的加泽文和菲，虽然心里明白三人略有压抑而不得不放松的心情，但是心里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我，的确知道凶手是谁，但是，还需要一个验证。”
“什么？！”
手机另一头的唐纳德高叫出声，再一次询问道：
“世良警官你真的知道杀害封军的凶手是谁？”
“猜测，并不确定。”
“好吧，可以告诉我这个猜测吗？”
“先不急唐纳德部长，我们先来谈谈你现在的任务目标，你不是在找吴克礼的军火库吗？我可以给你提供一条信息，封军应该参与了这件事情。”
“所以？”
“虽然封军已经被杀害，但是他还有亲属，那个远房表亲，封仲，可能就是走私军火的关键人物，所以你可以联系一下苏宏宇警官，分兵行动。”
挂断电话后，许世良目光暗沉地盯着窗外一片黑暗，虽然现在只差临门一脚，但是凶手真的是他吗？
许世良内心十分挣扎，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他就是凶手，但是只有他是凶手，才能解开一切困惑......只是最坏的结果，让许世良还是有些压抑，虽然理解，但是却无法接受。
“你真的知道凶手是谁？”加泽文好奇问道。
“我们现在就是赶得这么急，就是为了能够看到凶手亲自咬钩。”许世良耸耸肩，吐出一口气道。
“凶手咬钩？你背着我们给那个人做了个局？”加泽文一脸恍然，眉间隐隐有不平。
什么叫背着你们做的？明明是当着你们的面做的，好不好......许世良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开始回顾这个局是否还有遗漏的地方。
东方市警视厅，正要进入警车指挥特警行动的苏宏宇再一次见到了唐纳德，对方一见面便简要地挑明核心问题，但这却让他略有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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