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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正是顾朝!
顾朝看着柳无相的出现,神情之间微微吃了一惊,因为柳无相的相貌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与之前他见到的那个气势惊人的一代宗师相差了何止万千,就好象凭空苍老了几十年,那灰白的头发,满头的皱纹肆意地爬满了那张曾经霸气逼人的脸,这或许就是岁月真正留在他身上的印迹。
“宗主安好,好久不见了。”顾朝看着柳无相的双眼,轻声地说道,心头却涌起岁月无情的些微感叹。
“顾朝?!”柳无相心头的震撼比顾朝来得更加强烈,看着顾朝大变的面容,好似风霜一点都没有落在眼前这人身上一般,再一联想到自己的战儿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柳无相的心头就觉得不是滋味。
顾朝看到柳无相带着疑惑的眼神,当然知道柳无相此时心头想的是什么,微一点头道:“如假包换。”
柳无相强行收扰顾朝带给自己的震撼,踏出大厅来到顾朝的面前道:“不知道顾朝大驾我不动刀宗所为何事?”柳无相看着顾朝的眼神都有一丝的凌厉起来,一丝的敌意从柳无相的身上微微向外扩散开来,因为柳无相思来想去,也想不出顾朝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不动刀宗,唯一的解释就可能是他为了一年前的傅破天兄妹的仇恨而来。
顾朝丝毫没有为柳无相的敌意而动,此时他的修为,早超出了柳无相的境界许多了,况且,他可以看得出来,柳无相虽然表现上没有什么,但是其实他的精气神在与断九州一战之后已然受了重创,再不复当年横行西域的霸烈,就算是此时傅破天再与他相战,胜负可能就会翻转来。看着柳无相警惕的眼神,顾朝微微一笑了笑:“绝宗主放心,我顾朝此行来,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为了单纯地想看一下柳战而已。”
柳无相看到顾朝淡定的神情,刚才凝起的敌意竟是一窒,再也提不起来,他心头对顾朝的惊异神情更重,到现在为止,顾朝还是每一个能带给他这种感觉的人,比之年前对阵断九州的时候,这更让他吃惊,因为,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在不知不觉中瓦解他的战意,当年断九州没有能够做到,而顾朝虽然随意地站在那里,但是柳无相此时心头感觉到顾朝的气势已然比当时的断九州更为莫测。闻言之下更是心头一惊说道:“你要见战儿?不,这绝对不可能,顾朝,如果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朝我柳无相来就是,我战儿如今已是生不如死之人,哪里敢劳驾你顾朝!“
一提到柳战,柳无相刚才被顾朝化解的战意此时陡地又窜了上来,如果说傅若灵是顾朝的逆鳞的话,那么,现在的柳战就是柳无相的逆鳞。
顾朝脸色一变,柳无相此时的气势变化之大让他也微感心惊,用力地注视着眼前全神戒备的柳无相,瞬间顾朝就明白了柳无相此举的用意何在了,他此时才真正的明白到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护是多么的迫切,摇了摇头苦笑道:“绝宗主,我想你是误会我顾朝了。”
“误会?!”柳无相在顾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一下子就把顾朝的话打断了,“我知道你与我不动刀宗之间亘着傅破天那两兄妹的恩怨在里边,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误会,不错,当初杀掉鲜老二是我柳无相一人所为,与我战儿那是比毫不相干,如果你要为傅破天他们报仇的话,我柳无相站在这里,只要你有本事,能够拿得了我柳无相的命,尽管拿去,只求你不要为难我战儿及不动刀宗其它与此事无关的人罢了。”
柳无相话虽然说得大义凛然,但是最后一句话却暴露出他最真实的本意,以他此时的武功,当然清楚自己和顾朝之间存在的巨大差距,光凭顾朝那种处变不惊的气魄,柳无相虽贵为不动刀宗的宗主,反而远远没有顾朝淡定清闲,说此话的时候,他纯粹是把着一种牺牲自己以换取不动刀宗及柳战的生存权的想法来的。
不知怎么的,看到柳无相那望着自己的炽热目光,顾朝心头先前的轻松早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四周先前听说自己的名字后原本还惊惧莫名的不动刀宗其它人员脸色却是大变,他们当然可以听得出来此时柳无相话中的决然之意。
“宗主不可!”剑鬼张远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人群之中,此时更是冲出人群来到柳无相的身边大声说道。
柳无相看着张远说道:“不必多说了,张远,我意已决,只望你到时候能够照顾好我的战儿就是。其它的我也不作他想了。”说完之后长叹一声。
“我想,没有那个必要了吧。”顾朝感受到柳无相语意中的悲凉气氛,淡淡地说道,况且,他此行来并不是为了傅破天报仇而来,只是想借助于不动刀宗的力量罢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离开腾格他们而再入不动刀宗的真正原因,毕竟,腾格他们一行人武功虽然提升得快,但是却离真正的高手差了一线,对于即将展开的报仇计划,却是远远不够的了。
而且,此行顾朝来还抱着这样的一个目的,因为他亲眼看到断九州把柳战毁灭,而自己现在的武功将要面对的是比断九州更加霸道的天敌,如果自己能把柳战起死回生,那么,这不但能够赢得不动刀宗这一大助力,而且,也能够证明自己超越断九州而与天敌有了势均力敌的势力。对于顾朝来说,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难度相关大的考验。
至于傅破天与不动刀宗的仇恨,他可是十分的清楚傅破天的性格的,他曾说过不想假手于他人,那就是绝对不可更改的事实。而现在,当顾朝看到柳无相所表露出来的气势的时候,强大的神识已然一眼就把柳无相的虚实看了个透彻。柳无相此时的精气神几乎已在与断九州的比斗之中消失殆尽,此时气势虽盛,但也只是风烛残年而已,或许,过不了几年,柳无相就会如一个真正的老者一样,消失在这个世上。一想明这一点,顾朝倒也真的有点替柳无相悲哀起来:“看来,再强大的高手,也敌不过时间这个敌人,现在的柳无相不但自己一步步的走向死亡,而且还要担着对爱子的伤势无力回天的痛楚,这是何等的悲凉。如果说生不如死,却也绝不只是柳战一人而已,眼前的柳无相又何尝不是呢。”
但是四周的不动刀宗门人却根本没有听出顾朝话中的真正含义,闻言之下更是以一种悲痛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顾朝,先前的惊惧神情已被柳无相那视死如归的话语打散。
“没那个必要?难道你真的要对我不动刀宗斩尽杀绝?”柳无相的心头一颤,强行朝着顾朝立身的地方压了上去,他当然知道顾朝现在的实力有多么的可怕,如果顾朝真的不答应自己的请求的话,那么不动刀宗被其连根拔起也绝对可能。
看到四周欲把自己吃了的仇恨目光,顾朝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四周的人也听不进去,更不用说相信自己了,喟叹一声道:“既然宗主不信,那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柳无相一怔,顾朝的回答没有一点的杀意,一如先前的平淡,这让柳无相有一种被轻蔑的感觉,惊怒之下大声喝道:“好!好!好!看来我真的是老了,也有被人看不起的一天。”须眉皆动,可以看得出来,此时柳无相已是气极。
当一个人心理上走上死胡同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理他。
顾朝看着眼前的柳无相,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就这么傲然地环视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柳无相的身上与张远的身上,在场之中,武功当属这两人最高,但是对自己依然不存在半点的威胁。
看到顾朝不语,柳无相却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已然说中了顾朝此行的真正用意,只有张远的眼光露出一丝的怀疑神情,因为,顾朝此时表现出来的神情虽然有些许凝重,但是却根本没有半点的杀意。如果事情真的如宗主所说,顾朝是绝不可能出现这种表情的。
气势已然到了剑拔驽张的时候,心中思虑,张远还是拔出了自己的长剑,盯视着顾朝。
厚重的压力以顾朝与柳无相二人中为心,不断地向着四处迫散,此时,武功的高低一下子就看了出来,除了张远与少数的几个人外,其它的大部份人都无一例外地往身后不断倒退,根本就无法在顾朝三丈之内立足。
看到顾朝无意之中就散发出来这么强大的气势,张远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他倾力而至,那会是多么惊人的气势?”
柳无相却无心欣赏顾朝展现出来的武功,伸手一招,身边一位门人的长刀已然被他摄于手中,一刀在手,柳无相的气势更盛,映照得满脸的冰寒,顾朝心头暗自赞叹道:“真是虎老雄心在,看来,不动刀宗能够称霸西域几十年,绝不是凭空得来的。”
无形而有质的杀意朝顾朝直逼而来,柳无相心头已然认定顾朝来意不善,刀一入手,立时冲着顾朝狂斩而来。
炫目的刀光映照得四周不动刀宗的门人呼吸也为之一顿,看到柳无相那凌厉的刀势,这一刀好象牵动着他们的魂魄一样,吸引着他们的视线,直到,他们的眼里只剩下这一
刀!
刀虽朴实无华,但用刀之人却是整个西域屈指可数的一代宗师,就算是他的神识还没有从以前的重创之中恢复过来,这一刀依然有着让人不敢小视的力量存在。
顾朝感受到柳无相从刀意之中压体而来的愤恨之意,虽然惊讶柳无相突然暴发出来的强大战力,但是整个人却并不惊慌,待那刀逼得近时,才陡地旋身离开。
众人只觉得柳无相一刀斩下,顾朝却傻呆在原地,看着那寒气逼人的刀贯入顾朝的体内,只觉得心头长舒一口气暗道:“看来顾朝也不过如此而已,宗主果然雄风健在啊。先前只不过是多虑了。”目光短浅的他们哪里会明白顾朝身法的奥妙之处,这其中只有几人知道顾朝这一退可谓拿捏得恰到好处。
柳无相看着顾朝在自己攻势就要临体的时候飘身而退,只留下一个虚象站在原地,而自己的刀只差一线就可以攻到顾朝的身上,真的,就只差一线,但这一线在柳无相心里却是天差地远。
这一线已是天涯!
顾朝的身形就象是一阵轻风,刀虽快,但又如何能真正的伤得了风呢?
柳无相收刀,顾朝已然随着他回收的刀势,又退回了原地。依然那么淡定地看着柳无相。
看到顾朝的笑容,柳无相的心只觉得大痛。
顾朝虽然想表现自己友善的一面,却不知他的笑容在柳无相看来,那是绝佳的讽刺,试想,一个霸者,一个独霸西域武林几十年的强横霸者,在出刀之际却连对方的衣袖都没有能够沾得上,这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不幸!在他看来,顾朝的笑容已是对他的蔑视,极度的蔑视。
虽明知眼前顾朝的可怕之处,但是柳无相仍然无法压抑住自己心头那急升的怒火,狂吼一声,先前回收的刀如闪电一般再度劈出。
四周的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好象天地间的光芒一下子都吸引到了这一刀之上一般,刺得那仰视的不动刀宗门人不由得低下了眼。
至此,他们才明白,先前呈现在自己眼前的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眼前的顾朝,强得叫人心惊胆颤,虽然,他到现在为止依然负手而立,但是,他们已然可以感受到柳无相刚才说这话的心情了。
但是,他们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埋没低沉,因为柳无相在他们的心中是绝对至高无尚的存在,除了那号称中原第一人的断九州外,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打败自己的宗主,顾朝有断九州强横么?在他们此时的心中想来,那是绝无可能的。
本着心中的那份信心,他们抬头再次向着柳无相望去。
但是这一次,他们却只看到一把刀,柳无相手中的刀,除此之处,刀前任何东西都没有,刚才的顾朝呢?
每一个人都涌起这种疑问,张远同样有这样的疑问,但是在这疑问后,他却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因为,他一直看着场中情势的发展,但是却没有看到顾朝是如何从柳无相超绝的刀势下逃离的,就好象柳无相刚才的刀势前方,顾朝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顾朝哪里去了?柳无相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从未有过的无力,以他独霸一方的实力,刚才也只不过感觉到眼前一晃,顾朝的身形已然消失在自己的刀下,快得连自己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依然那么直直地劈了过去。
柳无相的神识全方位地转动开来,但是他的神识瞬间搜遍了整个不动刀宗,顾朝就象真的从空气中消失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给柳无相留下来。
“他一定还在这里,但是我为什么发现不了他呢?”柳无相此时才真正的体会到自己和顾朝之间巨大的差距,但为了整上不动刀宗及他仅存的武者尊严,他环视四方,大声吼道:“顾朝,你给我出来!”头上的银发根根颤动,急促的喘息声充分地暴露了他心头弥漫的怒火。
随着柳无相的怒吼之声,顾朝的身形如梦似幻地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刚才顾朝在柳无相出刀之时,已然把自己的身法展到极限,同时,收缩自己的心神,整个人顿时进一种类似于先天类型的状态,以柳无相此时的神识,又哪里能够把握到顾朝的所在。
看到柳无相怒到极点的神态,顾朝心头涌过一丝的悲哀,竟无端地想到自己当初面对天敌的时候来,想来自己当时在天敌的眼中就和此时柳无相在自己的眼中一般的弱小吧,弱小到自己有一种眼前此人不堪一击的想法。难道这就是真正的强者么?顾朝无语。
自从经历过在大草原上的疯狂杀戮后,顾朝的心神已然有了很大的变化,为了时刻的压制自己心中那疯狂的杀性,他时常地反思自己所遇到的一切,从小到大,从生到死,从弱到强。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想法有时候在他脑海中变得很简单,但是有时候却又很复杂,复杂得让他想对着老天怒吼,可惜的是,他自己却知道,光是怒吼,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又让他感到特别的无助,好象在这个时候,所有的烦恼一下子都从自己心底钻了出来,不断地啃食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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