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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工，吃了晚饭，郭雯雯拿着一本图画书出来，正在厅屋里给她爹念书上的字。
“四妮，你都会这么多字了啊？”郭珊珊凑了过来，看了图画书上面的字，“有些字，我都不会呢。”
后面的这句话，很小声，怎么听着都透着心虚。
“还好意思说你不会？”张翠花耳朵灵敏，“四妮一天写一版字，你一天学会弄一个花绳，你比四妮出息多了。”
“娘，我不想和你说！”
“啧，你不想说，我还不爱搭理你呢！”
“二妮进不少了，二嫂你少说两句。”方华笑着看这母女两人吵吵嘴，“村里小学快开学了，二妮再继续读着呗？”
“不去！”
郭珊珊是真的不爱读书的。
当时郭珊珊八岁，张翠花可是给小学里交了整整一年的学费，又是打又是闹，硬是没能拉着小女儿去上学。
最后，还是小学的校长和老师过来家里，劝了郭珊珊，才能让她去读了一年书。
也只读了一年，后来就再没去上过学了。
如今郭珊珊十二岁了，更加不想跟着村里的小孩读书了。
“她要是能多读一年书，我都能烧高香了。”
张翠花不是那些眼光短浅的人，即使是女儿，也想着让她读书认字，自己是女人，更加懂得女人的苦。
大女儿因着妯娌的搭把手，得了个好工作，小女儿这混不吝的性格，她是真的没辙了。
“二妮这不是挺好的吗？”
郭家林就觉得小女儿这性格挺好的，爱恨分明，虽说书读得少，可是有分寸啊，不比旁人的差。
最主要，像她娘。
“还是爹好。”郭珊珊朝他娘做了个鬼脸，“就爹疼我。”
“就你惯着她。”
“娘，等弟弟出生，你让弟弟去读书，我给你和爹养老。”
“你自己过好就行，还想给咱们养老呢。”张翠花看着小孩心性的女儿，说着大人的话，“可别到时候，还整天赖在你爹身边，我可没你爹好说话。”
“没事，爹养你一辈子都得。”郭家林憨憨笑了一声。
说了一会话，各自冲了澡，都回各屋歇着了。
“爹娘，睡了吗？”
“没呢，妮子，进来吧。”
“爹娘，我想和你说个事。”
郭家风把女儿抱上炕：“说吧，啥事？”
郭雯雯把今天在地里梁言希和她说的李寡妇和郭云云的事，都给她爹娘说了。
“爹，三妮姐为什么要传那些话啊？”
郭家风皱眉，没出声，方华见丈夫脸色不对，拉着女儿出了房门：“你平时别和三妮玩了，和弟弟一起就行。”
“好，我都不和她玩的。”
“嗯，你说的事，我和爹知道了，你别管，你好好读书，快开学了。”
“好。”郭雯雯乖乖上了炕睡觉了。
等女儿睡下去，方华才进了自己屋里，见男人神色依旧不好，叹了一口气：“终归是大房那边的惹出来，留给大哥大嫂处理吧。”
方华知道自己男人重情，和二哥一样，即使爹娘偏心不着调，大哥大嫂不好相处，也没有撕破脸的时候。
这会因着侄女被换回来，又出了李雪萍的事，郭家这段时间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要我说，即使三妮再怎么不喜郭家，那也是郭家的种，这么跟着她奶算计咱家，不是个好的。”
“咱们跟她没结仇啊，平时妮子和小强也不和她玩在一块的。”方华实在是想不通，“要我说，她恨也是恨大嫂和她奶，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我明天去和大哥说说。”
“只是小孩子之间偷听的事，你这么拿去和大哥说，没得人家以为你看不得侄女好。”
方华是不想丈夫趟这趟浑水的，可是也想着给侄女一个教训。
“这事我来办就成，你别管了。”
“行。”
村里人在地里忙得火热朝天的时候，前头传出去陈邦和李雪萍事的，都在说是李寡妇那婆娘胡乱编排的。
老陈家当然是上门讨个说法了，李寡妇打死都不认，直接说是大队长家的孙女说给她听的。
“人一个女娃子，能知道什么事？”方婶显然是不信的，见李寡妇死不承认还要脸，“走，咱们上公社说去。”
“我是真的没说大话啊。”见老陈家不相信，李寡妇就把郭云云那天来找她的事都说了个遍了，“陈邦的事，真的是她说给我听的，她还给分我分了几块鸡蛋糕呢。”
见李寡妇不是说谎的样子，方婶带着几个儿子，扯上李寡妇，去了郭强峰家里。
“老郭，你说，这事怎么办？”
这次对上郭强峰，方婶没有出面，是她公爹陈建军。
“老大家的，让你女儿出来。”郭强峰直接发了话，显然心里是信了李寡妇的话，“等她出来，问个清楚。”
郭云云是被刘丹红硬拉着回家的，见屋里围了一堆人，皱起了眉头。
“三妮，你说，是不是你和我说，陈邦和你那表姐有一腿的？”李寡妇见郭云云进来，直接一把拉过她，“你那天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郭云云知道屋里为什么这么多人了？合着是来审问她的。
“李婶，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陈哥和表姐的事了？”郭云云装得一脸无辜，“那可是我表姐啊，我为什么要造谣啊？”
“呵！没想到你小小人儿，这么有心计。”
李寡妇也算是看漏了眼，这么多人看着，这个女娃没哭没闹的，还能这么镇定，不过她也不是吃蒜的。
“呐，这是三妮给我的鸡蛋糕，看是不是和她平时吃的那个一样？”
李寡妇在出门的时候就把鸡蛋糕带上了，也幸好她不舍得吃完，连着包装纸一起收着。
刘丹红拿过鸡蛋糕，瞧了两眼，还真的和她从这个女儿手里拿过来的鸡蛋糕一样。
那时候她还问女儿，哪来这么好吃的鸡蛋糕，县里可没有得卖的。
女儿当时的回答，说的是养父母家里有人在京市的，是京市的东西，可精贵了。
屋里人见刘丹红的神色，哪还有什么是不清楚的。
“三妮，你胡乱传那些话，做什么？”郭强峰少有发火的时候，家里的事都是陈菊在做主，只要他发话，那就是他动怒的时候，“小小年纪，尽是不学好？”
郭云云不接话，一张小脸上平静得很。
郭家国见爹生气，又见女儿一脸不认错，当即操起了旁边的扫帚，往郭云云身上去，小身板跌落在地上。
旁边的郭家梅哀嚎了两声，眼里也没几滴泪水，嘴里说着侄女的不是，让郭家国听着，手里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即使身上痛得很，郭云云也没哭没闹，仿佛身上的痛不存在一般。
这场闹剧，在郭家国给陈家当面道歉，刘丹红私底下赔了一篮子鸡蛋和一包红糖，就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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