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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两个人！找个屋子关起来，什么时候本官让放出来了再放！”
熊廷弼“恶狠狠”道，随后便直接进了大堂。
“熊经略，发生什么事了？”
赵文兴原本还要解释，一看如此状况，也不好再说，只开口问是什么情况。
“跟赵千户说一说。”
熊廷弼原要开口，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挥了挥手，示意亲兵转述。
赵文兴在听了这消息以后，一样发傻。
“辽阳城破了？！”
这个震惊的消息开始在衙门中传开，一时间由于前些日子保卫沈阳很成功的士兵们都有些茫然。
谁不知道，辽阳是沈阳通往山海关内的唯一通道，不论海路还是陆路，都要经过那里。
现在则告诉他们，辽阳城已经破了？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骚动。
熊廷弼坐在堂下，仍旧一言不发，似乎是要等到尤世功回返才开口。
堂中各个将领的表情也颇为精彩，有不可置信者，有惊讶者，有恐惧者，也有像赵文兴一样茫然者。
茫然的大多都是没打过败仗的，他们并没有理解过来辽阳城破意味着什么。
“嗯咳，大人……”
“嗯！”
熊廷弼目光炯炯，看着开口的那个人，顿时把后者想说出来的话给憋了回去。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但是我熊廷弼这里……”
熊廷弼扫视过众人的面孔，然后斩钉截铁。
“只有战死的我，没有投降的辽东经略！”
“我已往广宁送信，已往山海关送信，已往京城送信，今日之后，辽东再无我大明军人，但有生还者，皆是逃兵，立斩不赦！”
“诸位，不想死，不想一辈子都见不到老婆孩子，那就随我作战吧，死战！”
熊廷弼声音愈发冷厉，众人虽然着急，却是面面相觑，没有敢开口者。
熊廷弼军规严苛这一点是用赵文兴来验证的，有违军规之人，那个京城来的小白脸什么面子也不会给，只有杀！
“可是大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得知道啊！”
一旁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熊廷弼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贺世贤。
自打知道自己的干儿子叛成了代善的手下以后，贺世贤就一直以此为耻辱，身形愈发消瘦，眼神的凶残程度和气力却愈加增长，再加上被火铳打出来的半张脸伤疤，像个恶鬼一样。
“稍安勿躁，尤世功回来自有定论。”
熊廷弼没有反驳贺世贤，毕竟这个疯子他是知道的。
把贺世贤拆碎了磨成粉，也找不出来一块软骨头。
堂中又陷入了诡异而漫长的沉默，大家都期待着那个掌握大家命运的人赶快归来。
时间不长，尤世功的马蹄声几乎是与由南向北的乌云一起赶到的，马蹄凌乱间，一个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
尤世功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衣甲上都沾着血迹。
“大人！属下已探查金军营盘，发现营盘当中只剩下约一千多八旗兵，剩下来的都是些汉人和蒙人，总的约有两三千。”
熊廷弼仍旧沉默，只是肉眼可见的脸色更加不好。
“薛国用！真是该死啊！”
他双目赤红，两只按在桌子上的手更是通红，只听见“砰”一声巨响，桌面竟然硬生生被按塌掉半边！
“传令，除张威部留守，其余人等，打包行李，明日汇聚南城门外！”
“赵文兴，留守五百人督战守城，其余人，全部出战！”
“尤世功率兵拱卫我部中军，贺世贤部攻金军大营，拔营烧寨后拆掉河面浮桥，去北边堵着！”
熊廷弼安排完之后，突然抬头，看着贺世贤。
“若我部能胜，你就是拦截努尔哈赤逃跑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我部不胜，趁其回返时截击并迅速回广宁……”
“大人，我……”
“住嘴！”
熊廷弼没有给贺世贤反驳的机会，他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也知道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虽然说了要死战，可是熊廷弼知道，这场战斗一定要留下火种。
川兵的战力他知道，浙兵的战力他知道，自己秦率部队的战力他也知道。
萨尔浒输了，大明输了八成的精锐。
如果这次没有打赢，那么这一场仗会打掉剩下的一成半，他没有办法，只有留一个根，不然以后大明永远打不到关外来了。
只有留下一支饱含仇恨和战意的种子，大明才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主力安排完了，剩下的几支兵马则都是辅助，多半是先锋，辎重，传令等琐事，熊廷弼将出征安排到井井有条，这才开口。
“诸位，薛国用无能致我方消息迟滞，但是，不论是辽阳城的姜弼朱万良，还是沈阳西明军大营的陈策童仲揆，他们都是我大明响当当的将军，带的也是我大明的好男儿！”
“这次出战，我们是要救他们于水火，是要力挽大明天倾，子孙后代，千秋万古，要不要留老鼠尾巴，要不要奉那野猪皮为祖，就看你我了！”
“各军回去以后传讯，此战过后，刀不沾血，身不受伤者，斩！敢言战败，出战不力者，斩！怠慢军令，延误战机者，斩！……”
熊廷弼把各种犯禁的事全部点明一遍，然后才让所有人去准备出战，他自己则是开始书写战报，甚至来不及擦一下刚才按塌桌面时手上的血。
“大……”
贺世贤刚要开口，却被赵文兴给拦了下来，被后者硬生生拽到外面。
“你拉老子干什么？经略留人留种的想法我知道，为什么要留我嘛！我……”
赵文兴苦笑一声，开口道：“贺总兵不知道为何要你留人？”
“为何啊！”
贺世贤一脸愤懑，越想越气。
“因为只有将军您，能够不折不扣地把一切心思都用在复仇，用在诛杀建奴。”
赵文兴一字一顿地给贺世贤解释：
“将军你重情重义，这就是你留下的原因。”
“我们都会死，而你会记着我们，把我们的死变成力气，砍在建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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