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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百家另有数十人留宿蓬莱云城，每日都会派人上山，如今人手齐至，怕是来了便不会走了，轮流站岗。
云门最终会如何行事，他也说不清。陆玄机也不劝自家弟弟，说毕即落一句“静虚长大了”便走。
***由陆宁听来，忠言逆耳。
＊
又过两日，腊月廿三。这三天下来，聂芳都在观察陆宁，他知陆宁前两日回来时神情有异，但并未出言询问，想等着陆宁自己说，却不得任何提醒。
而且，自那之后，陆宁的话就更少了。
午膳过后，聂芳将怀幽琴扛到面前，吸引了正在看书的陆宁注意。聂芳偏头笑道：“哎，你说，我可能学会弹琴吗？”
陆宁道：“你想学？”
聂芳摇摇头道：“不是想学琴，是想你教我！”
陆宁愕然瞅去。聂芳见他神色惊骇，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哈！说笑的！你还没回答我，你觉得我可能学会吗？”
陆宁定了定神，道：“你连洞箫都吹不好，音律记不全，手指不灵巧，我看，是很难。”
聂芳怔了一怔，噗嗤笑道：“哈哈哈！所以你教不教我？”
陆宁紧了紧眉头，道：“你真想学？”
鬼打墙了是吧！聂芳笑容一僵，道：“一张琴七条弦，你先与我说说指法那类的好了，我了解一些再考虑考虑？”
陆宁缓缓点头，将书卷阖上，正身过去，道：“左右不同，右手拨弦，内外各四，内有擘、抹、勾、打，外有托、挑、剔、摘，即是拇指、食指、中指、四指。这是基本指法，另外还有组合……”
聂芳截话道：“哎哎哎！打住、打住啊！”
陆宁淡淡道：“不学了？”
聂芳脸色铁青，举双手作投降状，道：“不学了不学了！压根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陆宁道：“洞箫是谁教你的？”
聂芳道：“谁会谁教我啊！大师兄二师兄指点我基本的，曲子都是看谱子，还有上街时听到的。嗯，那应该是自学居多！”
“……”
陆宁沉默不语，轻叹一气，心想：难怪又错又漏的。
他忽然定了一定，好似意识过来什么，这两余日没怎么搭理聂芳，聂芳也没怎么胡闹。陆宁心中一舒，暗暗夸起了聂芳还真懂得察言观色。也可能是自己表现得实在太明显吧。
＊
当日，陆宁去取晚膳前先点了灯，可他前脚才走，聂芳就见有人来了。还能是谁？自然是陆玄机了。
聂芳听闻风吹草动，率先起身，待那身碧绿白裳由昏暗映上火光，他作揖道：“玄机大哥，你来啦。”
陆玄机于石案前立定，道：“聂公子，不知舍弟有无向你提及山门的事儿？”
聂芳困惑，抬面道：“啊？山门怎么？”
如此看来是没说了。陆玄机大叹道：“盈盈一水间关门了。”
聂芳皱眉道：“啊？什么关门？”
陆玄机道：“盈盈一水间向来只有大祭当日会闭门两个时辰，如今门扉已阖，你道原因如何？”
“原因？”
聂芳咕哝，细细寻思，不过一会儿，惊声道：“百家来人了是不是！啊！是不是两日前就来了？”
陆玄机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他们一日十至十五人守在门前，什么也不做，仅是叫嚣，云中君嫌吵，让人关了门，全日都有门生守着。”
聂芳大惊失色，道：“天啊！云中君最讨厌吵闹了！不能赶跑他们吗？”
陆玄机摇首道：“那不过云门地界，不算盈盈一水间，不犯戒的，且他们并未闹事，只是吵了些，万不可能对他们动手。”
聂芳道：“不必动手啊，好言相劝请他们离开不成吗？”
陆玄机道：“倘若相劝有用，又何必关门？”
聂芳愕然，觉得自己真是傻了，心想难怪陆宁这几日都心神不定的，敢情外头发生如此大事，顺便骂了骂陆宁什么也不告诉他。
他最担心的还是来了，可他如何也没想过，百家竟然只叫嚣，甚至不入盈盈一水间的门。他们究竟都吵些什么，聂芳不想也知，定是嘲讽数落！
不管如何，总之都害到云门了。
聂芳抿了抿唇，攥着双拳，凝眸道：“玄机大哥，陆宁，不，令弟。我一定会将令弟还给你的！”
陆玄机怔怔片刻，失笑一声，道：“聂公子，我想问一事。离开在水一方之后，你打算去哪儿？”
聂芳立即答道：“昆仑山。”
他见陆玄机神色惊讶，又道：“尸体全部堆在那儿，昆仑山早成极阴之地，尸体定然不会腐化，神魂不得安息，玄机大哥比我清楚什么是妖师，总之我能帮则帮。还有，我怕尸鬼生变，引发夜宴，波及周遭，我去的话，至少、至少能镇住的。还有剑尊……两百多年了，尸身未腐，神魂不灭，戾气深重，我、我想帮他们。”
陆玄机诧然。聂芳整张脸皱了又皱，似是挣扎了一会儿，再道：“玄机大哥，我保证不踏出昆仑山地界，甚至不离开化神谷，神州如何与我无关，我希望你不会是阻碍我的一颗石子。”
陆玄机浅浅倒抽一气，愣怔片刻，眉目舒软，轻轻颔首，道：“造化弄人。聂公子，放心吧，我不会妨害你的。”
聂芳慎重作揖，毕后，神情有所改换，不若方才沉凝，倒有些讪讪与仓皇，道：“玄机大哥，我就想问一个，陆宁之后会如何啊？”
陆玄机微微笑道：“避避风头，修心养性。虽说他平时老成持重，但一胡闹起来可是惊为天人的，聂公子，不好意思了。”
聂芳心内悚然：“一胡闹起来可是惊为天人的！全天下也只有陆玄机敢说陆静虚在胡闹的吧！”
他嘴角扬起一抹僵硬，道：“哪、哪儿的话，我才是，劳烦了。”
陆玄机吁出一口气，道：“那我先告辞了。对了，提醒聂公子一句，我不知云中君能忍到何时。”
说毕即走，留下愣愣的聂芳。
云中君会出面吗？是会出现在百家面前，还是出现在这在水一方？
事态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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