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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局也很快结束,餐厅请来的小提琴手还未演奏完,两人就准备离场了。起身时,魏思宇往对面那个男人身上瞟一眼,见他似乎也准备走了,显然今晚是来盯梢的。
他们两人都没开车,沈星泽刚回国不久,忙着照顾父亲和学业,没有时间考驾照,因此每天出行方式仍然是地铁或打车。
沈星泽要回医院,而魏思宇自然是回自己家,两边不是一个方向,因此叫了两辆车,出了餐厅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今年的临江好像总有下不完的雨。天色黑沉沉的,但附近灯光璀璨,滂沱大雨砸在地面上,清晰可见。
“我带伞了。”魏思宇见他两手空空就知道他没有伞,于是说道:“要不我先跟你去医院吧,刚好去看看沈叔叔。”
沈星泽却摇摇头,婉拒了她的好意。魏思宇倒不是客套话,见他执意拒绝便没再坚持,抬头看见那个盯梢了一晚上的男人也出来了,刚好自己叫的车到了,于是跟沈星泽说了再见。
撑开伞走进雨里,魏思宇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回来,对沈星泽说:“我可不可以跟我爸妈说,咱俩还挺聊得来的,想再相处看看。”
沈星泽半晌没有反应,似乎不知怎么回答。
魏思宇解释道:“不然我爸妈又要给我安排相亲了。”无奈地耸耸肩,“你已经是我今年相的第四个了。”
这是沈星泽第一次相亲,但他知道不会是最后一次。如果一个不合适,他爸妈还会给他安排下一个,直到他愿意。
于是沈星泽点了点头。
“好,我走了,替我向叔叔问好。”说完这句话,魏思宇钻进了出租车后座。
身后那个男人走上前来,与沈星泽肩并肩站着。沈星泽依旧平静地看着外面的大雨,眉眼冷淡如雪,无波无澜,只是嘴唇微微抿着。因为刚喝了几杯酒,度数不高,但他不胜酒力,脸颊已微微泛红。
站在身旁,谢沉还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
年少时候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生活中的细枝末节都会跟对方分享,但现在却是相对无言。雨越下越大,最终还是谢沉忍不住开口,却是没话找话般的问道:“你喝酒了?”
哪怕只是一个寒暄的点头,沈星泽都没有给他。他似乎没有听到这句话,默了良久,久到谢沉以为他不会开口,却突然听到他冷不丁的一句:“你知道我父亲生病的事吗?”
谢沉愣了愣,半晌,木然点点头,嗓音有点干涩,“知道。”
沈星泽平静的说:“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不好,我不想再让父亲替我操心了。”
这是一个相当沉重的拒绝,沉重到谢沉无法置喙的拒绝。
暴雨如注,一声巨雷劈响云霄。
点到为止。
沈星泽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准备走了。
情急之下,谢沉伸出有点麻木的手,本能地抓住他。
其实谢沉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是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放弃。可是这句话,实在太沉重了。
他不是不知他父亲病重,也不是不知他父亲反对他们在一起,可在这个关口他还要来招惹沈星泽。他的感情又自私,又残忍。
当沈星泽撕破这层窗户纸,彻底断了他自欺欺人的念头。
他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们这辈子可能真的不能在一起了。
这七年以来,他拼了命地往上爬,以为只要自己爬得够高,希望便会多一分。其实这一切早在七年前的夏天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社会地位,不是靠他爬得高站得远就能改变的。
直到此刻,他才不得不面对这血淋淋的现实。
这一次,沈星泽没有挣扎,是谢沉慢慢松开了手。
另一只手又递上雨具,神情有点狼狈,“伞、伞......”
好像他今天出现在这里,仅仅是为了送上这个遮风挡雨的工具。
沈星泽顿了顿,终于还是接住了。
这把伞质量出奇的好,任凭狂风暴雨如何怒哮,它始终纹丝不动,将那个清瘦的身子牢牢罩在伞下。沈星泽走了很长一段路,竟连一滴雨都没被淋到。
没有回头,没有告别,一如那天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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