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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大哥和二姐负责调查将军府出现的黑影和一系列怪事,李思念作为一个不会道术的普通人,对那些乱七八糟贴满墙壁的符咒还有画在地板上的八卦图也看不懂,只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当一个听话乖巧的小妹妹。
比如跑腿这项任务,就很适合她。
户部尚书薛仁乃陈宗耀至交,听说陈府来了几位神通广大的道士,便也想借此机会讨要些镇宅辟邪的符咒。
李定坤和李媚儿忙着调查,所以去尚书府送辟邪符的任务自然而然便落到了李思念头上。谁让她看上去很闲呢?
其实她一点都不闲,就算只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杂七杂八的也一大堆了。不过,为了在任务目标前保持一个乖巧的形象,她毫不犹豫便应下。
帝都繁华,一上街便觉眼花缭乱,路边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人目不暇接。几个小二模样的年轻男子端着还在冒热气的碗东奔西走,像是在给人送外卖。
眼前诸多场景,宛若一幅生动形象的清明上河图。
街头有一间茶馆,馆内人多,人声鼎沸,叽叽喳喳十分嘈杂。忽然,惊堂木往桌案上一拍,连从旁边路过的李思念都差点被这声音惊掉半缕魂,更不要说坐在茶馆里的人。
果然,鼎沸人声忽止,只听那说书先生用清脆洪亮的声音缓缓道来:“各位大爷大妈兄弟姐妹,本人四海为家,途径本地,见此山清水秀,市井繁华,可谓是风水宝地,不禁有一故事想给诸位说道说道。”
“那你倒是说——呀。”茶馆人吃着卤毛豆喝着茶,拉长声音起哄。
“在下说,诸位可要听好了。”
被这声音吸引,李思念不知不觉也坐在茶馆的竹椅上,顺带还点了一碟卤花生。
现在天色还很早,等听完这故事在把辟邪符送去尚书府也不晚。更何况,像茶馆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说不定能听到些小道消息。
找好借口,李思念便吃着卤花生,安心坐下来听故事了。
那说书人瞧着年纪不大,墨发白衣,手中一柄白扇,扇上墨书几笔,不像跑江湖的说书人,倒像是个白面书生。但如果仔细看,便能看见那白袍下,竟然还藏着一把长剑。
哪有书生佩剑的呢?
惊堂木又是一拍,茶馆内瞬间安静,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被一股浓浓的听故事氛围包裹。
“故事要从荒唐王朝的荒唐皇帝开始说起。
很久很久以前,大陆上有个古老的荒唐王朝,荒唐皇帝是荒唐王朝的第不知多少代皇帝。
荒唐皇帝治国有方,但却过于迷恋道术。道术只是供那些想要出世的人修行,但这个荒唐皇帝却妄图用道术来统治国家。
从京城往西南四千里有座荒唐山,这荒唐山灵气丰沛,是道士修道的宝地。荒唐山上还有个荒唐长老,这长老道行高深,却生出些入世的念头。
在他眼中,要想人世安稳,便不能改朝换代,任何王朝的更迭都会陷世间于水火。可修道之人只需保证邪祟勿危害人间,而改朝换代,那都是人类自己的事,修道之人能预知天意,便不该在这上面掺和。
说这荒唐长老慈悲心肠怜悯人间也好,妄图统率人间也好,总之他破了这个先例。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修不成仙,便要在人间伪造一个神呢?没人知道荒唐长老的想法。
荒唐长老做了荒唐王朝的国师。
皇帝重用国师,虚心向其讨教道术,二人协作,荒唐王朝竟然真的朝着一个良好的方向发展。
荒唐长老事先预知未来,比如哪条江要发洪水了,荒唐皇帝便事先令人抬高堤坝。又比如蛮夷入侵,荒唐长老也能预知敌军轨迹,从而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荒唐王朝迅速发展起来,风调雨顺,海清河晏。
虽然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荒唐皇帝却在发愁。人的寿数有限,若是他死后没能培养出一个明君,那荒唐王朝不就该灭亡了吗?
越想越担忧,荒唐皇帝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不过没关系,荒唐长老总有主意。他在纸上写了一行字,递给皇帝笑道:“我算出,陛下与该八字之女诞下的儿子,便是将来的明君。”
荒唐皇帝兴高采烈,为此不惜发动禁军搜集。
这八字十分罕见,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半年后找到与之符合的女子。
那女子生得国色天香,袅袅身段如春日杨柳般婀娜,荒唐皇帝一见钟情。
然而可惜,那女子有个玉树临风的竹马,他们快成亲了。
没有人敢有那个权力跟皇帝抢女人,于是在成婚前一夜,荒唐皇帝命人强行将那女子带入皇宫。
就这样,那女子成了后宫的贵妃。
夜夜宠幸,贵妃第二年便不负众望,诞下一子。
然而,那孩子,却不是将来的明君,而是灭世的灾星。他是个恶种!
海水倒灌,八月大雪,重重异象显示,荒唐长老他算错了天意!
此子留不得。
虎毒不食子,但荒唐皇帝狠得下心,刺穿那恶种心脏后便命人将其丢到荒唐城。
荒唐城中住的都是些恶鬼,就算那恶种再神通广大,也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自那之后,荒唐长老的预知能力开始变得不准确,干旱会算成洪水,瘟疫发源处会算成福泽宝地。
有一次,甚至算错了蛮夷入侵的时机,害得那守城将军不得不将炮火对准无辜百姓。
尽管如此,荒唐皇帝依旧信任荒唐长老。虽然荒唐长老有时会算错,但大多时候都是准确的。
为了保证不出错,荒唐长老只好缩小占卜次数,这让荒唐皇帝十分惆怅。
荒唐王朝的发展逐渐从高速趋于缓慢。但好在世间没出大乱子,依旧太平。
然而几年后,荒唐城却发生了些怪事。
城中恶鬼全部从里逃出,攻破城门的,却是一名幼童。
没错,那幼童正是丢弃的恶种,他已经被荒唐城的恶鬼培养成一个人形兵器,嗜血无情。
道盟警觉,趁着恶鬼祸乱人间之前,便将其扼杀,才使得人间未陷于水火之中。
不过,那已经变成兵器的恶种,却不见踪影。”
话至此处,说书人停下来喝茶,不知是说得累了还是想吊人胃口,咕噜咕噜一口接一口喝茶,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管是哪一种原因,总之达到了吊人胃口的成就。
“然后呢然后呢?你倒是说啊,那恶种最后怎么了?死没死啊!”
众人催他,他也不急,摇着扇子笑道:“莫慌莫慌,等我再喝几口茶。”
坐在台下的李思念心情有些复杂,连搪瓷碟里装的卤花生都不想吃了,那卤花生明明卤得很香,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看向台上的白衣说书人,突然有些好奇他的身份。
他是谁?为什么他讲的这个故事会那么熟悉?能跟她所知的一些线索对上。
许是察觉到她疑惑的眼神,那说书人也看过来,四目对视,远远相望。
那人的眼神十分锐利,似乎是认定她知道点什么东西,要将她看穿似的。
自视线交接起,那人便不再放过她。
李思念知道装作不在意看向别处。
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呸呸呸,那男的能从她身上发现些什么呀!她不过就是个闲得无聊来听书的茶客而已!
惊堂木一拍,说书人开始继续讲故事,说着说着眼神还不断往她这边看。没办法,她只能装作毫不在意地吃卤花生。天知道,这卤花生吃到嘴里已经尝不出一点味道了。
说书人清一清嗓子,很快,安静的茶馆里传出他清脆洪亮的声音。
“在道盟以为那恶种已经逃走要派弟子捉捕时,荒唐长老站出来,他说,恶种已经被黄唐山诛杀了,尸骨无存。
荒唐山在道盟威望不小,荒唐长老在荒唐山地位也不小,所以他说的话便是权威。大家都相信恶种已除,安心回到自家山头的道观。
然而,荒唐长老却并没有除去恶种,而是将他带回了荒唐山。
前面有提到过,荒唐长老是个大善人。他或许是觉得因为自己的失误所以才导致恶种的产生,或许又是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神,能让一个恶种迷途知返走向正道。
不管是何种原因,总之,他将那恶种留在荒唐山,竟然开始教导起那恶种来了。
可笑啊,恶种怎么可能教得好?常人眼中的正常在他眼里却是不正常,那本不是个人,自小与恶鬼为伍,怎么可能受区区一座道山的感化?
唯一的处理方法是消灭,但荒唐长老却选择了最荒唐的那种方式。
自此,荒唐山大乱,被那恶种搅得乌烟瘴气。无奈之下,荒唐长老只能将那恶种封印关押。
可是不知那恶种用了什么法子,竟能从荒唐山的封印逃出,荒唐山派诸多弟子下山寻找,皆是无功而返。”
话至此处,说书人又开始喝茶了。
台下茶客急得不行,“最后那恶种找到了吗?消灭了吗?”
“问我?”说书人哂笑道:“这我哪知道?”
“你这说书的,有头没尾!”
“就是就是。”
似乎是觉得这故事太过真实,台下又有茶客问:“你说的是真故事,还是假故事?”
“故事就是故事,仅此而已。故事还没写完,我一个说书人也不知结尾。”
“原来是编了个开头,没编结尾,真恶心人。”台下有茶客嘀咕。
听到这话,说书人也不恼,朝台下人拱手,笑道:“在下还有事,暂且告辞。”
趁着人多,李思念从茶馆跑出,她总觉得那个说书人不对劲。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毫无缘故的情况下盯着另一个人一直看。
更何况那说书人的眼光锐利得如同鹰隼,仿佛下一秒那眼里就能射出箭来,将她一击毙命。
他一定是看出些什么。
心脏砰砰跳,李思念只想尽快赶到尚书府将辟邪符送完就回去。这茶馆真是晦气至极!
“姑娘请留步。”
有声音喊她,正是那个说书人的声音。
没听见没听见,李思念埋着头继续往前走。可前方却突然多出一双白色的靴子将她的去路拦住,目光不得不上移,拦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身着白衣的说书人。
“姑娘请留步。”那人打开折扇防止胸前轻扇,笑眯眯地看着她说。
李思念左右看了看,然后疑惑地指向自己,“公子是在找我?”
“对。”
“可我并不认识你。”
“刚才姑娘在吉祥茶馆听我说书,咱们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哦——”李思念将声音拖长,拍拍脑袋,“原来是你啊,可是我眼睛近视,坐太远了没看清。失敬失敬。”
“姑娘不必如此拘礼。”说书人笑着扇扇子。
然后,只见那说书人伸出手,将她肩膀上的那只白色的剪纸小人揭下来举到她面前问:“姑娘可知这是何物?”
在剪纸小人被说书人揭下来的一瞬间,突然变成红色,在他手指上狠狠一割,最后燃烧成灰烬。
“啊,真狠。”说书人皱紧眉头。
被割伤的手指剧烈颤抖,皮肉已被掀开,然后开始燃烧,不断往下滴血水,最后露出半截白骨。这根手指算是废了。
说书人光洁的额头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自嘲道:“也怪我自己没防备,小瞧了他。”
李思念瞬间大惊失色,一脸担忧地看着说书人,“好、好可怕,你、你没事吧!”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在嘀咕,也不知道演得像不像。
“没事。”说书人咬牙擦去额头冷汗,如鹰隼般盯着她,“再问姑娘一次,你可知,那贴在你肩膀上的剪纸,是何物?”
“这这这,我怎么知道呀,你都快吓死我了!”李思念急得快哭出来,“你这手指太吓人了,快去医馆找大夫呀!我知道这条街街尾就有一家。别等了,你快去吧!”
她心里倒是好奇,平常纸人贴在肩膀上,连大哥二姐都没看出来,这不明来历的说书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当真不知?”说书人几乎在低吼。
李思念真的哭了,“你疼不疼啊,我看着都疼。我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不过公子你可真是个好人,要不是你帮我拿下来,我这小命估计就没啦。”
见说书人不说话,她又催促道:“那边有个医馆,对,就是我手指的方向,你快去吧。”
“来,这是谢礼。”李思念从包里摸出一颗金豆子递给他,抱歉道:“我现在还有要事在身,实在不能陪你去医馆了,还请见谅。”
说书人依旧静默。
既然不说话,那就当你同意了。
“再见。”李思念向他挥挥手,一溜烟便转身跑掉。
说书人紧紧盯着手心的金豆子,目光忽然锐利如剑。也就在那一瞬,金豆子变成了小石子。
他看向前方,那姑娘消失的方向,嘴角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为了躲掉说书人,李思念特地饶了远路,甚至还拐了好几条偏僻小巷,一路上都是用跑的。等确定身后无人,这才安心赶向尚书府。
户部尚书为人节俭,所以宅邸并不奢华,但看上去确实颇有几分雅致。
大门紧闭,李思念轻叩朱门。
背后忽然传来一阵阴风,忍不住回头看,却被一人抱入怀中。那人来得极快,她都没看清人影,不过从这个手感能猜出来,是敬长生。
他怎么突然来了?是肩上的剪纸小人被揭下来的缘故吗?
抱了一段时间,敬长生推开她,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琥珀色的眼睛紧张地上下左右看,甚至还把她翻了个面继续检查。
最后再翻回来,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她,“李思念遇到什么事了?”
“我没事。”扒拉开他的手,李思念笑道:“你都快把我转吐了!”
“真没事?”
“真的!”李思念往后退一步,“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可是……”敬长生忽然停住,“要是李思念不想说,那就不说。”
他走过来拉起她的手,似乎又想抱她。
尚书府地理位置算是闹市,街边人来人往,见一男一女在尚书府外拉拉扯扯,不禁纷纷侧目。
李思念:“……”妈呀好尴尬。
不过尴尬这种东西,敬长生大概感受不到。李思念只好将他推开说,“热,好热!”
琥珀色的眼睛静静望着她,然后很认真道:“我身上明明是凉的。”
李思念:“……”
不远处快速驶来一辆马车停在尚书府外,轿辇上走下一名中年男子,那男子神色匆匆,从辇上下来便直奔尚书府大门。
是来访的客人?看着不像。
因为他走到敬长生面前,擦了擦额上的汗,“你怎么突然就从轿里跳出去了?真是把我吓得够呛!”
跟敬长生认识的?李思念不禁好奇,跟敬长生耳语,“他是谁呀,你们认识?”
“不认识,但他跟我说,他叫薛仁,要我来看一幅画。”
薛仁,这不就是户部尚书吗?
“我是从陈将军府中来给大人送辟邪符的。”李思念笑道。
“原是陈将军府里来的道姑啊,快快请进。”
门还没开呢,进个啥呀。
薛仁似乎也感到尴尬,身后的小厮连忙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叩门:“老爷回来了,快把门打开。”
薛仁看看敬长生,又看看李思念,又看看两人衣袖下紧握的手。
认识?
“你们这是在……”
想起李思念昨晚说的话,敬长生直接打断他,“我们在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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