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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边还跟着三个人,分别是校长、年级主任和她的秘书。
乔嘉圣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愣愣地看着比大明星还耀眼的女人,接二连三被巨大的冲击砸懵了的脑子,艰难地转动着,下意识喃喃道:“她、她不是赫尔曼夫人吗?她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是在做梦吗?”
抛出那个“重磅炸.弹”之后,陆以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近乎癫狂的超兴奋状态,他等着看时星云震惊、厌恶的表情和景玉痛苦、绝望的模样。
在他看来,普通人要是听说谁有一个杀人犯父亲,一定会第一时间对他避而远之,更遑论豪门世家。
所以,他坚信,被景玉的温柔攻势冲昏头脑的时星云,也许可以暂时容忍景玉孤僻冷漠的性格,却无法做到全然不在乎景玉的出身,更何况,时星云背后是整个京都时家,这样的豪门世家是绝对不可能一丁点都不顾及自家脸面的。
只可惜,他不仅没能从时星云脸上看到嫌弃和厌恶,反而看出了满满的心疼,而景玉也并未如他所想那般惊恐、崩溃,甚至陷入痛苦和绝望之中难以自拔,反而像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陆以黎难以置信,更无法理解,下意识眨了下眼睛,打心底觉得一定是自己幻视了,才会出现这么离谱的画面,然而,不等他搞明白何为真何为假,赫尔曼夫人如神兵天降般,突然出现在平城六中这个平平无奇的天台,更是让他感觉这个魔幻的世界一定是疯了。
这一瞬,世界都仿佛静止了。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景娴踩着细细的高跟鞋从容地走到景玉面前,注视着景玉那双与她有六七分相似的桃花眼,孤高冷傲的眸子一瞬变得温柔如水,慈爱、思念、愧疚......复杂的情绪交织其间。
景娴纤长的手指微微蜷起、捏紧,极力克制着想要伸手摸摸景玉脸颊的冲动。
景玉回望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眼眶隐隐发酸,干净清澈的眸子里浮起氤氲的水光,心脏止不住地颤抖着,起伏的情绪如惊涛骇浪般朝他扑打而来,拖着他坠落深海。那种被命运裹挟的无力感,让景玉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量,连挣扎的力气都丧失了。
就在景玉感觉自己即将被冰冷的海水吞没之时,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一把拉住了他,带他挣脱所有无形的束缚,抵抗坠落的力量,向上、向上......
景玉本能地抬眸望去,正对上时星云紧张、关切的眼眸,他坚定温柔的目光好似照进深海里的一缕阳光,那么温暖、那么耀眼,顷刻间就驱散了无边的黑暗,那种无形的强大力量给了景玉支撑下去的勇气,让他剧烈颤抖的心脏渐渐安定下来。
景娴的视线从时星云紧握着景玉的手上滑过,转头看向陆以黎,清冷的神色一瞬变得阴沉至极,嗓音好似凝着冰霜:“我曾说过,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无法容忍儿子受委屈,如果有人胆敢伤害他,作为母亲,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听到“儿子”两个字,陆以黎只觉大脑嗡的一下,好似平地一声惊雷,震得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向景玉。即便他再怎么迟钝,也该意识到什么,可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MrsHerrmann,”陆以黎下意识出声,抱着最后一丝幻想,“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是不是搞错......”
景娴冷声打断他:“误会什么?景玉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你觉得我会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搞错?”
网络上关于赫尔曼夫人原名景娴的新闻一瞬涌入脑海,原来景玉的景是景娴的景,陆以黎彻底傻眼了,心底苦苦支撑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景、景女士,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向您解释一下。”陆以黎害怕极了,他不敢想景娴会对他、对他家做出什么事来,慌忙将那叠A4纸藏到背后的书包里,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心,表情像是快哭出来了,嘴唇和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极力狡辩道,“希望您能相信我,我约景玉来天台,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就之前的事情认真向他道歉,乞求他可以原谅我。”
说话间,陆以黎看向一旁的校长和年级主任,丝毫不顾形象地扑上去,一把抱住校长的胳膊,苦苦哀求道:“赵校长,李主任,你们一定是相信我的对吧。我家境好,人缘好,跳舞还特别厉害,拿过很多很多奖,给学校争了不少光,是所有老师和学生心目中的优等学生......”
“你够了!别再恶心人了!”景玉受够了陆以黎颠倒黑白、装疯卖傻,暴躁地打断他,从兜里拿出手机,屏幕显示正在录音,“你都干了什么,这里面录得一清二楚。”
见状,陆以黎不由得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景玉竟然留了这么一手,脑子一热,连想都没想,疯了一般冲上去抢景玉的手机,企图毁灭证据。
景玉目光一沉,眼底翻涌着戾气,侧身轻松避开,顺势曲腿顶到他的?窝。
吃痛之下,陆以黎惊叫一声,啪叽摔了个狗吃屎。
下巴、膝盖冷不防地磕到了水泥地上,陆以黎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尴尬地趴在地上,半晌没爬起来,整个人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往日的人模狗样。
就在这时,景娴的手机响了。
秘书将手机递给她,她按下接通键,打开扬声器,一道女声一板一眼地传来。
“boss,这边已经搞定,陆家明天就会破产,他们的房子、车子,银行会全部收回。”
“我知道了。”
隔着电话线,板正的女声回荡在空旷的天台,如丧钟一般震得陆以黎心神俱裂。
“不!不可以!”失去所有依仗的陆以黎感觉天塌了,在巨大的刺激之下,整个人像是疯了一般,目眦欲裂,眼底爬满了红血丝,撕心裂肺地吼着,“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陷害景玉了,再也不敢争时星云了,求你们、求你们发发善心饶了我吧!”
此时此刻,陆以黎仿佛全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趴在地上掉转方向,膝行爬到景玉面前,想要抱住他的腿求饶:“景玉,求你说句话啊!只要你让景女士放过我家,你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
看着陆以黎涕泗横流,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谁能想到十分钟前,他正在趾高气昂地威胁自己,打算让自己身败名裂,景玉凉薄地收回视线,避开他伸过来想要抱住自己腿的手臂,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去。
在景玉看来,陆以黎此人当真是可悲又可憎,落得现在这个地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星云!星云!”陆以黎扑了个空,下意识去拽时星云的裤脚,“求你帮我说句话!”
时星云看都没看他一眼,跟着景玉离开了。
“嘉圣!”陆以黎转头又盯上了一脸呆滞的乔嘉圣,低声下气地开始求他,毫无尊严可言。
乔嘉圣吓傻了,嘴角嗫嚅地动了动,结果,一个字都没说出来,陆以黎反复无常的嘴脸,让他产生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如避蛇蝎般拔腿逃开了。
眼看着景娴也走了,陆以黎心如死灰,委顿在地。
校长和年级主任苦着脸,半扶半拖着将陆以黎带离了天台。
*
从天台离开后,景玉直接从学校回了家,他脑子很乱,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神情呆滞。
出租车后座,时星云不在乎司机异样的眼光,心疼地抱住了景玉,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伏在时星云温暖宽阔的肩膀,感受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景玉冰冷僵硬的四肢渐渐回暖。
大约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在家门口停下,后面跟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
景玉打开门,走进屋内,看到景娴独自跟了过来,就站在门外,明明那么优雅高贵,神情却隐隐透着几分可怜,景玉咬了咬牙,手指紧紧扣着门边,一番挣扎之后,终究还是没有关门,将人拒之门外。
景娴暗暗松了口气,跟着景玉进了屋。
看到景娴出现在家里,景霈和陈桁皆是一愣,下意识看向在沙发坐下的景玉,一时变得有些无措。
景玉捏着手指,努力收敛心神,态度冷冰冰的,声音却显得低哑苍白:“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出现了。”
景娴苦笑着扯了扯嘴角:“我只是没有勇气。”
“没有勇气?”景玉心痛到无以复加,控制不住地用冰冷的言语刺伤她,“那你现在就有勇气了?还是你觉得你帮了我,我就必须得原谅你!”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景娴眼眶泛酸,声音竟隐隐有些哽咽,“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景霈心知两人都是要强的性格,明明那么在乎对方,偏偏都不肯服软,着急道:“当年,你母亲离开是有原因的。”
景娴生完孩子不久,丈夫突然出事,在绝境中苦苦挣扎,不幸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甚至表现出带着孩子自\/杀的倾向,医生建议最好先不要让母亲带孩子。
“阿霈,别说了。”景娴制止了他,她不想为自己找借口,更不想景玉得知那么痛苦的过去,只苦涩地说,“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你可以继续安心过好自己的生活。”
说罢,景娴就准备转身离开。
“你站住!”景玉唰地站起身来,情绪瞬间崩溃,积攒在心底多年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疯狂肆虐,“你还要再抛弃我一次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要我如何安心过自己的生活?!”
这一瞬,景玉的眼泪夺眶而出,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从白皙的脸颊滑落,那种极致的脆弱和美感,像极了易碎的白瓷娃娃。
景娴脚步一顿,倏然回身,一把抱住了景玉,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泪水无声滑落。
“对不起,是妈妈太过懦弱,才会抛下你,自己逃走。是妈妈错了,是妈妈错了......”
景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哭腔:“你不是故意丢下我,而是被逼到绝境,忍痛做出的选择,是吗?”
“你......”景娴震惊道,“你都知道了?”
景玉喘息着,轻声说:“我记得我们那时总在四处躲藏,记得半夜有人踹门,你带着我翻窗逃走,记得你牵着我的手走入海里......”
闻言,景娴再也压抑不住深埋心里的悲伤,痛哭出声:“都怪妈妈、都怪妈妈那时太过弱小,保护不了你,以后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家玉儿了。”
时隔多年,看着他们母子终于对彼此敞开心扉,景霈和陈桁不由得松了口气,替他们感到开心。
哪怕时星云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当他一点一点了解到景玉的过去,心脏也不由得跟着抽痛起来,他甚至不敢去想景玉曾经都经历过什么,又有多么无助。
不知哭了多久,景娴的情绪才渐渐缓和下来,她松开景玉,眼含泪光,纤长的手指温柔地抚摸过景玉的脸颊,看着景玉健康快乐地长到这么大了,神情又欣慰又愧疚。
景玉嘴角含着一抹微笑,这份迟来的迟来的亲情依然让他心怀感激:“您可以告诉我,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吗?”
景娴默了一瞬,她很清楚景玉是想知道与他父亲有关的事情,现如今,景玉已经这么大了,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有些事情也没必要再瞒着他。
念及此处,景娴将她和沈方潜如何相识、相知,而沈方潜出事前,又有多喜欢景玉这个儿子,全都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听完景娴的叙述,景玉心里那个毫无印象的父亲形象渐渐丰满起来,曾经他以为不存在的父亲,并非不爱他,这样的认知不禁让景玉有些恍惚。
原来他也是一个有父母疼爱的小孩,哪怕父母不在身边,他们依然在关心着自己。
看着这一幕,沉默良久的景霈忍着心痛,努力用平静的声音说:“其实,你父亲来找过你,那次你在学校门口碰到的人就是他,还有那个金条也是他送的,是我担心他的过去会影响到你,所以,才阻止他去找你。”
“舅舅。”景玉走向景霈,轻轻抱住了他,他看得出来舅舅在自责,也知道舅舅在担心什么,温声安抚他,“只要舅舅不嫌我烦,我会一辈子跟着舅舅,哪也不去。”
闻言,景霈眼眶发酸,忽然就想落泪,可他不想让景玉看到他的软弱,硬是忍了下去,余光扫见一旁的时星云,故意打趣他说,“你想一辈子跟着我,有人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
景玉偷偷看了一眼时星云,对着他深情的目光,微微红了脸。
“他是今天中午的飞机。”景霈摸了摸景玉的头发,语气温和:“如果你想见他,现在过去应该可以赶上。”
大约一个小时后,机场。
隔着茫茫人海,景玉一眼就看到了那道清瘦的身形,拖着黑色的行李箱,颓然地走向登机口。
“沈方潜。”景玉注视着沈方潜,他从来没有叫过爸爸,不知该如何开口,索性叫出了他的名字。
沈方潜一怔,心头一跳,倏然抬头看去,待看到景玉就站在他面前十米左右的地方,心脏没来由地剧烈跳动起来,就好像行尸走肉突然有了生机。
“可以多留一天吗?”景玉小心翼翼地开口,目光中隐隐透着期待。
沈方潜一瞬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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