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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耳听,还能够听见转动时针时的金属响声。
透过时针缝隙一览山下风光。
还能够看见景桐打工的那一片街道种的梧桐树的树顶。
透过那一片梧桐叶，景桐曾经在盛夏无数次抬头仰望这栋钟楼。
那个时候他从来没有想到过。
他有一天能够重返十九中。
站在这栋钟楼的顶端。
“拥有”这个钟楼。
从门口老旧的铁锁来看，这个地方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也不知道楚辰是怎么搞来的钥匙。
但是肯定,下了一番功夫。
景桐想着，目光默默地从黑色的时针上挪走，看向楚辰。
目光转了几下,刚准备说什么,就听楚辰叹了口气：“哎，好重。”
“我拿着。”景桐听到楚辰说重，赶紧过去接过餐盘，端到自己手上。
楚辰看他端好餐盘,转身就走了。
片刻后。
楚辰端着两组塑料凳回来，高矮为一组,摆在景桐面前。
这才过来接餐盘，把它放在高的凳子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吃吧。”
景桐看着这一组塑料凳,不得不说：“你这准备还挺齐全的。”
“这就算齐全吗？”楚辰笑笑,在景桐对面坐下。
楚辰一边拿筷子给他,一边说：“你对真正的齐全一无所知。”
“那真正的齐全是什么？”景桐接过筷子，好奇看楚辰。
“是这个。”
然后，景桐就看见楚辰从他随身背的单肩包里面，拿出了一个保温盒。
揭开保温盒盖子，瞬间冒出腾腾热气，还有浓郁的糖醋香。
景桐垂眸看。
保温盒里面装着的,是他最喜欢吃的那道糖醋山药。
·
“我们食堂饭味道很一般,怕你吃不惯,就准备了个planB。”楚辰笑道。
糖醋山药散发出甜甜的味道。
景桐看着山药,过了一会儿才对楚辰说：“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挑食，也不用特意……”
“这个我同意。”楚辰点头，“你确实不挑食。”
景桐：“……”
他怎么觉得这是一句反讽呢？
“因为是你直接不吃。”楚辰说完，直接夹了一块糖醋山药放到景桐的餐盘里面。
“快吃吧，午休时间也不长，你不想吃的就给我。”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天上学有点兴奋。
今天景桐吃得并不算少。
糖醋山药吃了半盒，其他食堂的菜也吃了小半。
或许是吃得太饱。
又或许是米饭和山药本来就是容易让人血糖升高，昏昏欲睡的东西。
景桐放下筷子后，靠着天台的墙壁，看着时钟指针，眼睛都要闭上了。
楚辰吃完，站起来收餐盘的时候，景桐迷迷糊糊跟他站起来，几乎没什么神智地要跟着他走。
不过，他才站起来，就被楚辰按了下去。
“快昏迷了就别起来了，我收就行了。”楚辰笑着说。
“没事，正好一起去食堂，然后回教……”
景桐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楚辰已经把餐盘摞起，放到一边去。
似乎没有什么去还的意思。
景桐微微侧头，面露不解。
却看见楚辰把塑料凳叠起来，然后从门外又拖进来了一个东西。
楚辰一提，一抖，然后把另一边胳膊夹着的垫子扔进去，一个小小的帐篷，就像变魔术那样闪现天台。
景桐看着面前这一切，坐在小凳子上，默默抬起头，看着楚辰。
他看见楚辰把自己外套脱下来，随手扔进他怀里，随口说：“困了就睡会儿，都给你准备好了。”
下一刻，逆着光的楚辰勾腰下来，凑近景桐。
近得几乎鼻尖抵触，似乎能够分享呼吸，楚辰声音压低，带着笑意：“PLANABC都就位——这，才叫真的准备齐全。”
·
心跳，感觉，好快。
景桐感觉闻到好闻的味道，却不敢确定，这种味道是从楚辰身上散发出来的，还是从他抱着这件衣服上散发出来的。
“我……”景桐眼睛四处乱转，最后还是抓住了帐篷，才咽下口水，“我，你……帐篷……要不先睡吧……？”
看着景桐这样子，楚辰笑着站起来，大方过去帮他开帐篷门：“请。”
随着楚辰离开，景桐终于松了口气。
赶紧逃避一样钻进帐篷里面。
钻进去了，景桐才发现——逃避又可耻，又根本没用。
挤进帐篷里面真的，绝对，不是一个好的主意。
小帐篷本来就是图方便才买的，内部空间非常狭窄，他们两个的脚都是非常勉强才装下去的。
可想而知，这种情况下，两个人肩并肩挤着。
景桐躺在那里，能够清晰地听见楚辰那边传过来的呼吸声。
刚才就一直很快速的心跳根本无法降速，景桐往旁边侧了一下，试图逃避。
“怎么了？”楚辰转过身看他。
“没什么。”景桐又迅速躺好，然后举起衣服，“你不冷？”
“我挺热的，你先盖着吧。”楚辰说，“不是困了？别折腾了，快睡。”
景桐：“……”
这怎么可能会睡得着啊。
景桐抱起衣服，把自己脸蒙进去，试图逃避楚辰的呼吸声。
但是，薄薄的布料无法隔绝外围呼吸。
这根本没用。
心跳的速度还是匀速上升，景桐躺在布料里面，感觉自己很热。
怎么了……
不就是和朋友睡个午觉而已。
心跳这么快干什么……
景桐盖在里面快无法呼吸了，楚辰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下一刻，楚辰掐了电话，坐起身来。
“怎么了？”景桐感觉到楚辰坐起来，掀开衣服。
“韩越来找我，我出去一下。”楚辰说，“你先睡，等会儿我回来叫你。”
既然楚辰没有让他一起跟着去，景桐就也没问自己去不去，安心躺在帐篷里面睡觉。
楚辰走过去，拿了餐盘，回食堂放好餐盘去自动贩卖机的时候，恰好碰上了“据说”找他有事的韩越来。
韩越来明显就是和楚辰偶遇，看到他的瞬间，马上开始阴阳怪气：“哎哟喂，这不是楚神吗，不是陪景桐吃饭吗，怎么午休时间没结束，你就一个人了？”
楚辰选了个白桃味的酸奶，低头扫码，没给韩越来眼神：“说了你也不懂。”
“你还没说，凭什么就说我不懂啊？”
“因为我和他一起躺着，他紧张，所以我就出来了。”楚辰说，“听懂了吗？”
韩越来：……
太抽象了，确实不懂。
紧张……那不是好事吗？
要是他的话，景桐要是紧张了，那他肯定……
韩越来把自己脸都想红了。
楚辰看他的样子，摇摇头，拿起白桃味的酸奶，过去意味深长地拍拍韩越来肩膀。
韩越来：“……”
韩越来转头看向楚辰潇洒的背影，对他喊：“不是，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楚辰回头，眼神怜悯：“你自己去悟吧。”
不过，估计再给韩越来一百年，他也悟不出来楚辰的意思是——
景桐中午能好好休息，才是楚辰心里最重要的事情这层意思。
景桐从暑假一开始就在超负荷地运转着。
加上暑假为了骗孙向笛减肥。
身体上面的单薄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必然是景桐的身体。
不过。
楚辰看向自己手中酸奶上面的桃子图标，心想——
他今天也不是全无收获。
他收获到的是——景桐心里，关于楚辰这个人的想法。
前面景桐太忙，他也太忙，没有来得及去梳理那天在书店刹那的心动感觉。
又或者，他也不是很愿意多梳理这种不太常见的感情。
毕竟太不常见，景桐如果不接受，他们连现在的关系都会毁掉。
但是今天，楚辰感觉到了——景桐对他，可能多多少少也有点和他一样的感觉。
不然怎么会紧张？
不然怎么会，睡不着。
之后的路怎么走呢？
漫步在学校的林荫道路上，楚辰仰头看高耸参差的树叶。
露出一个笑容。
——不管怎么走，他都……
志在必得吧。
·
景桐醒过来的时候。
发现——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出意外了。
这简直是出大问题！！！
景桐也不知道楚辰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他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靠在楚辰的肩膀上。
简直可以说是亲密无间。
这种亲密早就超过了朋友应该有的界线。
从景桐寥寥无几的人生经验来说——应该是，只有情……总之，那种关系，才会这样。
景桐刹那之间，呼吸都停了半拍。
又花了半分钟，他才冷静下来——
闹钟还没响，楚辰还没醒。
他还不是完全没救。
景桐默默地把自己往旁边挪，他挪得很小心，但是楚辰感觉到旁边的挪动，瞬间睁开了眼睛。
“醒了？”楚辰问。
“……”景桐看着楚辰，说不出话。
“你耳朵好红，怎么了？”楚辰又问。
“……”景桐沉默片刻，终于说，“就是，太热了。”
帐篷空气不流通，但是今天温度本来低。
景桐这解释，只能用苍白无力来形容。
好在楚辰好像信了，他坐起来，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也差不多了，出去走走，透口气？”
景桐松了口气，点点头。
景桐刚站起来，准备走，却看见楚辰仍然坐在原地，把他看着。
“怎么了？”景桐问。
“我衣服。”楚辰指指他手里抱着那一团，笑着问，“你不准备还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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