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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楚辰抱起景桐,带着他转了一圈。
景桐更是整个脑袋都空白了，被楚辰凌空抱起转圈，再到放下,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脚落地的瞬间,景桐还茫然地看着楚辰眼睛。
楚辰瞳色极深，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抓进去。
景桐感觉自己整个心脏跳得飞快。
整个操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喧闹，满场都是“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声音。
这个声音也充斥着景桐的心脏。
景桐的手指紧张地在裤缝边握拳又松开，怔怔看着楚辰。
最后,还是楚辰先开口。
“讨厌吗？”楚辰问。
这么突兀没有主语的三个字，但是景桐听懂了。
楚辰是问他,被抱起来，讨厌吗。
景桐想了一会儿，最终谨慎而认真地摇了摇头。
楚辰表情骤然放松下去,他似乎很高兴,甚至举起手指抵唇压了一下笑容,才没让自己笑意变得那么明显。
“那就好。”楚辰抵唇说。
什么叫那就好……
景桐看着楚辰被风吹乱的头发，心跳又快了半拍。
两个人聊得太投入，连旁边有人出现都没发现。
一个短发的女生在两个人五六米的距离犹豫了几分钟，最后，在距离她半个操场的江临洮的眼神威胁下，终于上前。
“那个,两位神……哦不是,两位同学,冒昧打扰一下。”
景桐听见别人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一步——还是往楚辰那边退的。
楚辰很满意地看着景桐和他凑近的距离，问短发女生：“你好，怎么了？”
“是这样的两位同学，就是那个，江会长说‘我广播喊了三遍了，再不来领奖就滚。’”
短发小姑娘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脸瞬间垮下来，语气和神态，居然真的有几分江临洮的样子。
景桐：“……”
倒也不必表演得如此真实。
景桐本性有点高冷，不爱说话。
但是倒也没什么城府，所以相处熟了就会发现他会用脸和眼神吐槽。
楚辰看他用脸吐槽江临洮，觉得很好玩，过去勾住景桐肩膀，对短发女生说：“偏不滚，我们现在就去。”
短发女生看了看楚辰自然搭在景桐肩膀上的手，忍不住露出一个“嗑到了”的表情，脸红着转身，给两个人带路。
景桐的耳朵也红了——就是因为楚辰压在他肩膀上的胳膊。
其实他们夏天总是在勾肩搭背的。
那个时候身体热度加上夏季的温度，简直称得上“灼人”。
但是却没有现在这样，稍微被搭一下，就能触动心跳。
楚辰勾着景桐到了操场角落的领奖台，没搭理江临洮阴阳怪气：“啊呀终于舍得来了。”
而是径直跨上第一名的领奖台，然后回头，伸出手给景桐，把他拉了上来。
江临洮看着两个人在那里秀，唯一想做的就是暂时将眼睛闭起来。
不过他不能闭起来。
运动会小项目的奖牌都由他颁发，他还得任劳任怨地给二位送上奖牌。
穿着漂亮衣服的礼仪端来奖牌托盘，江临洮刚准备伸手拿奖牌，横空落下来一只手，拿走了第一名的奖牌。
是楚辰拿起的那块奖牌。
他拿着奖牌侧身，打开绳索，将它举高——从景桐头顶穿下，替他稳妥地戴在胸前。
“第一名。”楚辰伸手拿起晃在景桐胸前的金牌，一变角度，金牌折射出耀眼的金光。
楚辰抬起头，看着景桐，笑起来：“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
“我受不了了，这是我能嗑的吗？”
“比赛结束抱着转圈，领奖台替你亲手佩戴奖牌，楚神，你要不要太会？？？”
“救命啊，我是桐神我可能就就地穿婚纱，直接嫁了。”
“不得了了呜呜呜，我只是参加个运动会，怎么就，这么多糖了哇？？”
楚辰这行为，直接把整个学校都给嗑疯了。
而后面景桐给楚辰戴奖牌这个事情，又直接把大家给嗑死了。
江临洮简直没眼看，赶紧发完剩下的奖牌，拍好照片，把两个人打发回班上。
景桐刚刚一回去，班上的人就围了上来。
……是要问刚才转圈的事情？还是戴奖牌的事情？
景桐心脏紧了一下。
还没等他紧完，为首的吴庄思就双手往前，捧了个东西到景桐面前。
“给桐哥献上开水！”吴庄思说。
“给桐哥献上毛巾！”旁边另一个男同学也说。
“给桐哥献上小熊软糖！”班长也双手并拢，献出了一袋甜食。
大家挤挤挨挨站在那里，手捧各种各样的东西给景桐。
那场面，只能用震撼来说明。
景桐：“……”
景桐看了一眼吴庄思拿的东西——还真的是开水，居然有瓶装水厂商给自己产品取名“喝开水”？？
又看了一眼小熊软糖——谁告诉班上的人他喜欢吃糖的？？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他们班，终于彻底疯了吗？这是他们班应该有的画风吗？
他们班不是严肃认真学习机器。
什么时候这么会……整活了？？
感觉整个操场都没有人比他们班夸张了！
“桐哥快吃糖。”班长看景桐半天不动，终于自己支棱起来，把糖果放景桐手上。
放好后，班长还强调：“你最喜欢的！”
听到班长这句话，景桐也顾不上他们班疯不疯了。
他问：“我什么时候最喜欢这个了……”
“啊，不是吗？”班长有点迷茫，“但是楚神说是啊？”
景桐：“……”
楚辰什么时候和他们班关系这么好了？
楚神说的。
那他还真的是无法反驳。
景桐只能默默接下小熊软糖，以及一堆连塞带摁扔他身上的东西。
披着至少三件被同学以“怕他冷”而盖他身上的衣服，景桐一边啃着小熊软糖，一边和同学们一起坐下，开始看高二高三的三千米。
一包糖吃了一半，高三三千米结束。
江临洮领着一堆学生会的人把角落里面的领奖台挪到操场中央。
学校领导和去办公室的老师也纷纷回来——要宣布最后的排名和成绩了。
景桐把剩下半包小熊软糖捏起来，没有吃了。
目光放在他附近被班上同学围起来的学习委员身上——从刚才开始，学习委员就捧着草稿本，反复算分。
“你靠谱不？”吴庄思在旁边闹腾，“这分数算清楚了不？”
“不能更清楚了！”学习委员打包票，“妥妥第三名，高第四名零点五分！”
零点五分差距实在是太小了，很有可能哪里分漏了一点就被追上了。
所以哪怕学习委员这么说，景桐也还是有点紧张。
没必要紧张。
应该是算对了的。
景桐直直看向操场中央，看见江临洮将话筒递给校长，让她宣布高一年级的前三名班级。
校长接过话筒，拿起名次表，笑意盈盈：“那么，我就从第三名开始念起——首先，恭喜高一七班，荣获本次运动会高一年级组三等奖。”
瞬间，他们旁边的七班欢呼起来。
听着欢呼声，景桐捏着小熊软糖袋子的手紧了一下，与此同时，他能听见，他们班上也有很多小小的低落叹气声。
他们班今天各个项目都比得很努力，就是希望能够拿一个第三名，给运动会，乃至高一上学期画个圆满句号。
但是结果却不好。
“不可能啊……”学习委员低头验算，笔重重落在草稿纸上，“我验算过的，不会错的啊……让我再算一次。”
“不用再算了。”景桐回头，沉稳地看了一眼大家，安慰道，“我们今天都努力过了，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美好的记忆了，不是吗？”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
会事与愿违，会努力了却没有结果。
但是好在人生也设置了补偿机制，就是——结果，并不是人生的唯一。
人生还包含了过程，而过程，有时候才是最重要的。
景桐说话声音不大，语调没有任何波澜起伏，非常平静，却很给人安全感。
沮丧的大家听着他平静的声音，感觉自己也确实慢慢平静下来。
“对。”班长站出来说，“关键是，我们今天努力的过程，肯定会永远被我们记在心里的。”
“不啊！！”学习委员猛地抬头，“关键是，我真的算错了，而且——”
而且。
校长宣布：“第二名班级，是我们的高一五班，让我们一起，恭喜他们！”
·
景桐：“……”
班长：“……”
all五班people：“……”
什么意思？
所以他们确实不是第三名。
因为他们是第二名？！
吴庄思第一个反应过来，给了他旁边的学习委员一锤子：“你怎么算的啊？？这都能算错？？”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班长的八百米忘记加了，啊哈哈，我们是超了两分的……”
不要以为“啊哈哈”就能逃避挨打，班长一个娇滴滴的淑女都拉起了袖子，一巴掌呼学习委员脑壳上面——“我看你是想遭锤！”
景桐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最终还是帮忙拉了下架：“别打了班长，领奖了。”
“他今天必逃不过我一顿捶打。”班长打得酣畅淋漓，拨冗安排，“景桐去领奖。”
“我就不……”
“去吧去吧。”吴庄思推他，“这个奖你实至名归。”
吴庄思这么说，旁边的同学也默默点头。
景桐这才看清楚——班长殴打学习委员根本没下重手，雷声大雨点小，多半，就是为了让他去领奖。
但是景桐也来不及多看点什么了，因为他已经被七手八脚地推到了操场中央。
和今天第一名班级的代表——楚辰，撞在一起。
“嗨。”楚辰笑着说，“好久不见。”
景桐看着楚辰就想笑，也笑：“是啊，好久不见。”
说完，两个人就上了领奖台。
颁奖的是校长，一捧鲜花一张奖状，分发到他们手里面。
于是刚才那种互相颁发奖牌的名场面，直接就成了绝唱。
对此，无论是景桐还是吃瓜群众，都很理解——毕竟也不能在校领导面前过分嚣张。
所以大家安安静静领奖，“安安静静”鼓掌，安安静静等待拍照。
就在学校的摄像老师架好机器，刚刚示意景桐把花拿低点别挡着脸的时候，楚辰忽然冲着站在一边的校长举起手。
“什么事，楚辰同学？”校长含笑问。
“校长，我想建议一下，我们是不是可以效仿一下奥运会精神？”
校长微笑：“哪方面的精神？”
“比如说。”楚辰侧过头看看旁边景桐，冲他伸出手，“拍照的时候，大家都站在第一名奖台上，不分彼此的精神。”
·
沉默。
是今天的校园看台。
是今天领奖台边乌央乌央围着的一大圈人。
“你不是效仿奥运精神，你就是想和景桐站在一起。”人群里面有人默默吐槽。
“哈哈哈哈神他妈奥运精神。校长说，你以为我一校之长会信你这些鬼话？”
一校之长还真的信了，不仅信了，他还点头同意了。
景桐于是走上奖台，到了楚辰右边。
楚辰的花本来拿在右手边的，景桐上来后，他便换了一只手。
这样他的右肩和景桐的左肩就能够很好地靠在一起了。
“好了，请选手们看镜头。”摄像老师又一次举起相机，“好，非常好，来，三，二，一，茄子——”
喊茄子的刹那，楚辰忽然把头往景桐肩膀那边倒了一下。
快门落下，他们两个在合照上，简直亲密无间。
·
摄影师拍完后，又请领导过来，一起合照后，给他们比了一个OK，宣布拍摄结束。
景桐拿着花走下奖台，回班上之前，走到摄影师身边，犹豫着问了一下：“老师，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摄影老师温和道。
“请问这个照片可以去哪里看？”
“到时候我们会发活动简报，你去公众号里面看就是了。”
那可能就还要等几天。
景桐默默把这件事情记下来，谢过老师，回班级的路上，却看见楚辰和林默川站在角落，不知道在干嘛。
林默川手里拿着一台景桐看着眼熟的相机，对楚辰讨价还价：“十道题，不讲价。”
“二十道，不客气。”楚辰大方说，一边说，一边伸手把那台相机拿过来。
景桐看着他们这一幕，觉得很有趣——主要是觉得他们班整体也挺有趣的。
讲题好像是什么硬通货，在班上什么都能换到。
不过那相机不就是楚辰的？他干嘛要拿题换？
景桐还在想，林默川却已经抬起头，冲着他挥了挥手。
景桐礼貌举起手，刚刚挥了一下，手机就响了。
是蓝牙传输的声音。
谁会给他蓝牙传东西？
景桐拿出手机，亮屏解锁，下一刻，他就看见了一张照片出现在他手机的桌面。
是刚才在领奖台上，楚辰歪头靠向他的瞬间。
仅框下了他和楚辰，光影很漂亮的一张合影。
景桐忽然反应过来，刚才那个“二十道”是在交易什么。
景桐抬起头，看向楚辰那边。
楚辰捏着他那只开了蓝牙的手机，冲景桐晃了晃，笑起来：“合照——你应该想要的吧？”
·
楚辰的数学成绩比学习委员好很多，所以，他应该是更早就算出来他们班是第二名的人。
算好这件事情后，他还布置了林默川来拍照片。
景桐看着手机上面的合照，良久，才叹了口气，然后笑起来。
楚辰和他对视而笑，直到高一五班的人按捺不住，过来簇拥景桐。
大家开开心心地从操场闹回班上，直到张韬过来“主持大局”之前，一直都挺热闹的。
不过，张韬来上晚自习后，这一切热闹都偃旗息鼓了。
除了默默贴到荣誉墙的第二名奖状外，整个晚自习安静得看不出他们才拿了这么好的名次。
——对比一下隔壁七班，那才是真的要闹翻天了。
不过景桐也不是很介意。
他们班本来就是含蓄挂的，之前那种操场上疯了一样的状态，不可能每天都会有，那是肯定的。
所以景桐把那种“好像还没有和大家尽兴”的遗憾压抑下去。
和大家一样，安静下来看书学习。
整个晚自习结束之后，张韬又走进来再次强调了周末两天不要再沉浸在运动会里面，要认真学习这个事情。
估计等周末过完。
就再也不会有人记得运动会的事情了。
张韬在上面说：“运动会已经结束，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把景桐刚才那种压抑下去的，没有尽兴的遗憾感又勾了上来。
一直到他和楚辰放学回家，都忍不住有点为这件事情走神。
楚辰瞥着景桐的走神，故作轻松问：“今天成绩这么好，桐哥怎么感觉还是有点不开心啊？”
景桐想了想，坦诚问：“你们今天班上庆祝了吗？”
“肯定啊。”楚辰笑，“第一名，还不庆祝一下吗？”
“但是我们没有。”景桐说，“我就是为这个有点遗憾——不过，也没什么，只是小事。”
“……是小事吗？”楚辰笑着问。
“是小事。”景桐点头，“我能调整好的。”
说完这句话，景桐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他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刚才埋头跟着楚辰走还没发现，他现在才注意到，这里不是滨江路，也不是他家的方向。
而是一条，不知名的街道。
景桐奇怪地看楚辰：“家不在这边吧？”
“确实不在，不过五班在。”楚辰绕到景桐身后，推着他的肩膀往旁边一家亮着灯的小店一转。
刹那之间，温暖的黄色灯光裹挟着小店里面的笑声扑向景桐。
楚辰在他身后笑：“我和他们一起准备的惊喜。”
“没想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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