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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辰这句话声音不高不低,但是班上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大家都看见景桐动作瞬间顿住了，看见景桐抬起头，看着楚辰。
似乎努力理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不行吗，桐哥？”楚辰问。
“……”景桐喉结滚动，感觉一阵口干舌燥,避开楚辰盯他的眼睛,“行的。”
“那我就期待着了。”楚辰说着，把画稿还给景桐，然后走回讲台上，继续进入商讨事情模式。
“好了,我们继续说。”楚辰说，“对于景桐这个草图,大家还有什么要提建议修改的地方吗？”
全班：“……”
讲不讲道理啊！！
怎么会有人若无其事地说完“画个我”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回去继续讲摆摊的事情啊？？？
这个时候，谁心思在提意见上面啊？？？
叶苗苗有，叶苗苗举手。
楚辰颔首：“你说。”
叶苗苗：“我不是对桐哥设计稿有意见,我是想提醒大家一点别的。”
“什么啊班长？”贺英??很给面子。
“我就是想提醒大家,虽然我们要搞这个事情,但是还是利用好课余时间就行。”
叶苗苗认真说：“不要为了和张老师赌气，浪费掉我们的人生，不然我们就真的成了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了。”
叶苗苗说这点五班其他人都很赞同。
——他们想要的只是学习和实践兼顾，并不是要忽略哪一方瞎玩。
张韬不信任他们可以把握好度，平衡好学习和其他。
但是他们就是可以。
楚辰听完叶苗苗的建议，又问：“那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建议吗？”
这下真的没有了。
于是楚辰也不强求,效率很高地决定：“那这样,之后班长把这张图发群里,大家用一下午看一看，提一提意见，我和景桐晚上完善图，顺便把之后的时间安排任务清单拟出来，这样行吗？”
楚辰说得很完善。
大家纷纷点头。
唯有贺英??与众不同，他盯着教室外面，说了声：“卧槽——”
“乱喊什么呢。”叶苗苗又手痒想揍他。
然而下一刻，贺英??又说：“救命！！张韬怎么来了？？”
景桐听到贺英??这句话，瞳孔骤然缩了一下。
全班也下意识倒吸了口凉气——怎么办？他们怎么解释他们中午一串人聚在这里的问题？
唯有楚辰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转向身后白板。
一擦子擦去他刚才写的“国潮咖啡店”，楚辰抽笔，行云流水落下一串公式和数字，覆盖在“国潮咖啡店”残余痕迹上面。
楚辰书写飞快，在张韬走到教室门口的刹那，他写下最后一个数字。
“啪”地摁盖收笔，楚辰转身，问：“步骤差不多就是这样，大家听明白了吗？”
全班：“……”
不，不太明白。
不只是他们不明白，走到门口的张韬也有点迷茫。
张韬皱着眉看了看齐聚一个教室的学生，又看了看讲台上的楚辰我，问：“大中午的不睡觉，你们在这里干嘛呢？”
“讲题啊张老师。”楚辰笑着说，“这是周考卷子数学最后一道附加题，您看得出来吧？”
楚辰侧过头，看了一眼坐在台下的景桐，勾唇：“哦对，是景桐请我来讲的。”
·
张韬：“……”
虽然讲题是个很正常的行为。
而且楚辰来班上，用脚都想得出来都是景桐请来的。
但是楚辰这么特意提一嘴。
他怎么就觉得，有点炫耀的意思呢？
不过……
楚辰炫耀景桐邀请他来讲题干嘛？
一班学神们有这种怪癖？
再想就扯远了，张韬没有深想下去，而是眯起眼睛，看了看黑板上的题——确定就是周考最后一道附加题。
而且楚辰这个解法——步骤严谨，比标准答案似乎还简洁一些。
这么看……
楚辰应该没说谎。
“那你讲完了吗？”张韬问。
“差不多了。”楚辰面不改色，还问了一下贺英??，“大家步骤抄完了吗？”
贺英??猝然被cue，楞了一下才摇摇头：“啊……刚刚只顾着看了。”
“那就先抄吧，等会儿帮张老师把黑板擦干净就行。”楚辰安排了贺英??负责后续“毁尸灭迹”，然后把笔放回盒子，又看张韬，“那老师，他们抄步骤，我就回去了？您也休息一下吧。”
张韬看见大家都在安静抄题，学习氛围挺好的，就和楚辰一起离开了教室。
张韬走了一分多钟，吴庄思探头探脑确认他不会回来了，才转过身，对着景桐感叹：“卧槽，你们楚神，真的好牛啊！”
“……谁们？”景桐很会抓关键。
“他刚刚那一瞬间，有任何的犹豫吗？？？”吴庄思没回答景桐，自顾自往下，“一秒想好了怎么应付张韬，第二秒就开始默写步骤了？？话说，是把题背下来了吗？？？”
“真的太牛了。”景桐后桌也默默凑过来说，“不愧是学神！”
景桐是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个性。
大家对他的夸奖他都只有一句“太夸张了”聊做回应。
所以，现在听着大家用更夸张的词句夸楚辰，景桐也只是伸出手，推了推他桌角那个装了名校徽章的盒子。
盒子轻微晃动下，里面有不明显的响声。
听着这响声，景桐低下头，微笑了一下，评价：“是挺牛的。”
·
对着楚辰的赞叹几乎持续了整个下午，不过下午大家还是记得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给设计图提意见。
大家都不是专业的，意见不算多，第一节课下课就汇总好了。
景桐按照大家的意思改了改细节，重新画了几张三视图。
拍下来发给楚辰看，楚辰那边却没有回他——因为今天是周一，一班有考试，景桐倒是也不着急。
果然，吃晚饭的时候楚辰就出现了。
楚辰拿了两个三明治找景桐，带他去画室那边，找了个高三的学长帮他们把关设计图。
不过学长也不是专业搞设计的，能提出的修改意见并不多。
最后，学长的作用就是提供了一台电脑和一个最近才出的低门栏3D建模软件。
让楚辰景桐可以把他们的图片做成一个建模，这样之后去统计要几根柱子，几块板子就很方便了。
这个3d软件很好上手，两个人差不多花了两个小时就把手稿录入了电脑。
录入之后，需要买哪些材料，哪些东西需要制作，非常一目了然。
两个人拿了草稿纸坐在窗边一张桌子边。
根据要制作的东西，和之后的时间规划了一张分工出来。
这样按表实施，就会非常有条不紊。
一切安排下来，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校园万籁俱寂，画室也人去楼空，整个学校唯一点灯的教室内，只留下景桐和楚辰。
景桐把最后定稿的建模图和时间表又看了一遍，找到了一个问题：“我们之后去制作咖啡店外观的场地在哪里？”
总不能用他们教室吧？肯定会被张韬打断的。
“这个不用担心。”楚辰说，“江临洮会分配的。应该是用社团的教室。”
景桐点点头：“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景桐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收拾东西。
景桐把分工和建模图，以及学长借他的U盘都仔细放进包里面，刚准备走，却看见楚辰坐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景桐蹙眉，“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啊。”楚辰点头，长腿支着，漫不经心中带着点委屈，“桐哥还欠我一张画，不会想赖账吧？”
·
景桐：“……”
“我没想赖账。”景桐赶紧说。
“真的假的？”楚辰还是那种带点委屈的声音。
“真的真的。”景桐马上安慰，“等一下，我搬个画架来，马上就画。”
说着，景桐快速去搬了个画架过来，夹好素描纸，拿起笔的时候，却忽然觉得有点紧张。
从画架后面探头，景桐看了一眼长手长脚，随意坐着却像超模那么慵懒好看的楚辰，打预防针：“我……画得不好，等会儿不能怪我。”
“怎么会。”楚辰笑着说，“桐哥能画我我就很开心了——请。”
景桐这才握紧笔，开始绘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沉不下心来。
画画时，需要认真地观察对方。
所以他认真观察楚辰凌厉眉尾，高挺鼻梁，和……利落的薄唇。
薄唇因为呼吸顿挫，起起伏伏，非常好看。
景桐笔下一顿，赶紧把目光从楚辰嘴唇挪到了别的地方。
这一挪，就挪到了楚辰眼睛上。
楚辰的眼睛十分认真专注地盯着景桐。
透露出一种……很难去描述的，很复杂的侵略和温柔。
景桐：“……”
更心乱了。
怪什么呢？只能学校太安静了。
安静得他能够听见楚辰在不远处浅浅低低传过来的呼吸声。
于是扰乱他下笔的笔触，还有应该沉下去的心跳。
一张画画得无比艰难，画完之后，景桐看了半天，才最终接受了自己几乎没画出楚辰十分之一的事实，把画架转给他：“我只能画成这样了。”
“是差了点什么。”楚辰也承认。
景桐：“……”
虽然他承认画得不好，但是不应该以鼓励为主吗？
景桐在心里吐槽楚辰，楚辰却已经站了起来，从景桐指尖夺过他拿着的笔，戳在画上的他旁边，浅浅勾了一笔。
同时，他侧过脸，看身边景桐：“我觉得这个地方，差了你。”
·
学校真的太安静了。
所以景桐真的有点担心自己那一瞬间喧嚣起来的心跳声音，会不会传进楚辰的耳朵里面。
景桐抬起头，却恰好又撞见楚辰的薄唇。
因为专注画画而略有些张着，看着更加……好看了。
景桐：“……”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有什么毛病，赶紧把目光挪开，挪到楚辰画的画上面。
景桐本来只是想逃避一下，但是渐渐的，他倒是看进去了。
其实楚辰的画工也很不错。
寥寥几笔就勾出景桐轮廓。
两个人在画上肩并肩，看着很亲密。
不过半小时，楚辰就把自己旁边的景桐添画好了。
楚辰拍了一张，然后将画卷起来，递给了旁边的景桐。
“给我干嘛？”景桐问。
“原件你保管吧。”楚辰说，“我随时找你要，丢了可是要问责的哈。”
“谁会丢啊……”景桐说着，接过了那张画，展开画卷，低头查看。
他确实是想要的。
他和楚辰并不差合照，但是在画上合照，这还是第一次。
其实他和楚辰的画风不同，但是这么不同的画风画出来人摆在一起。
仍然是协调的，好看的。
他真的挺喜欢这张画。
景桐在看画，楚辰却站在一旁看他。
看他低头时也难以掩盖的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勾起嘴唇。
——他觉得，不出意外，很快，他就要有男朋友了。
·
景桐欣赏了一下画，最后珍惜地将画卷好带回家。
翌日，景桐去班上，拿出分工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大家都没有意见，并效率很高地，当晚就把订购的材料分批运进了分给他们的教室。
景桐负责在超K板上把装饰给画出来，然后一部分女生涂色，一部分女生就去做店里面的其他装饰物。
包括但不限于桌套，椅套等等。
而男生主要负责木工——后面超K板都要安在木板上，所以也是个大工程。
其实任务也多，很麻烦也很繁琐。
但是大家一起做，就不会觉得很辛苦。
反而有的时候做累了，看看外面安静的校园，又看看身边一堆和自己一起艰苦奋战的小伙伴。
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开心和温暖的感觉。
景桐之前在汽修店打工的经验，可以帮他很轻松地解决在这里的很多问题。
班上的小伙伴本来就很崇拜他了，但是现在——几乎就是五体投地那种膜拜。
除此之外，共享秘密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这件事情不能让张韬察觉，所以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晚自习下了也不会都一拥而去，而是分批过去，特别隐秘。
每一次逃过张韬的盘查，大家都会感觉有种快乐加倍的感觉。
不过，这样的好运气持续了半个月。
终于，在十一月中旬的周三晚上。
张韬下班后突然又转回学校，跑回来，查寝了。
·
张韬查寝是有点顺序在身上的。
他先走到男寝，去敲了405的门——这个房间是贺英??他们的寝室。
敲了几声，都没有人应答。
张韬很怀疑地拧开门，里面黑灯瞎火的，一个人都没有。
张韬眉头瞬间就皱起来了——一下晚自习就走了，人呢？
张韬又走到旁边406，407，好几个他们班的寝室看过去。
都没有人。
张韬快步走到楼下，冲到正在看电视剧的宿管面前，问：“杨老师，问一下，我们班的孩子回来了吗？”
“哎呀就是没有。”杨老师马上摇头，“我就还想跟你说这个事情呢，最近回来的都晚，好像都熄灯前才踩点回来，才高一，搞疲劳战可不行，张老师你好好跟他们说说。”
疲劳战？
要真的是疲劳战就好了！
张韬冷笑一声，却还是谢过了杨老师，快速到旁边女寝问——果不其然，也是一样的答案。
这下张韬想都不想，直接往综合楼跑过去——最近参与文化节展摊的班级都在那里做准备。
他用脚趾想都知道——
这些学生，绝对用了不知道什么方法，阳奉阴违地躲在那里参加他不允许参加的活动了！
张韬已经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了，五班所在的教室里面还是一团和气。
他们咖啡店门口有一只两米多长的朱雀，画了一个多星期，今天终于要收尾了。
大家都很兴奋，都没走，准备等着看朱雀诞生的刹那。
景桐在给朱雀尾巴描金，刚好还有最后一笔，吴庄思却冲了进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别，别画了！救命啊！！张韬来了！！”
·
“……”景桐瞬间提起自己的画笔，看向吴庄思那边，“张老师？他到哪儿了？？”
“应该到楼梯口了！！”
吴庄思刚才是晃了一眼楼下才看见的，张韬应该没看到他。
但是现在肯定已经走到这层楼来了！
都到这层来了，那他们岂不是连走的机会都没有了？
景桐难得慌了，他仰头看看旁边和他一样慌的同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跑反正是肯定没办法跑了。
但是，难道就在这里戳着，等张韬过来抓他们现行，然后让现在的努力都付之东流吗？
怎么办。
景桐攥紧手掌。
——必须想办法，肯定有办法。
但是他好像真的没办法可想了。
在他身边的朱雀还有最后一笔就要完成。
这只朱雀之前景桐打了三遍草稿，可以说是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但是现在……它可能飞不起来了。
下一刻，楚辰却握住了他攥紧的拳头，低声说：“别急啊，继续画。”
这怎么可能不急……
景桐抬眸看楚辰，就在他抬眸刹那，教室的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并不是张韬。
而是林默川，接着是韩越来。
然后，一班很多很多人鱼贯而入，非常熟练地抽了点笔啊颜料啊，蹲在朱雀前。
直接创造出了一种“此地就是我们在用，五班不过是过来参观”的假象。
景桐和五班众人震撼地看着面前这一切。
楚辰却拉着景桐的手，带着他的画笔，悬停在图画上空。
张韬闯进来的时候，楚辰正好在对景桐低声耳语：
“我都说了不急？最后一笔，快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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